沈從文軼事三則

一、開場白

胡適主持中國公學兼容並包，聘請教授不分派系，更不講究資格，頗有蔡元培的風格。

若論學歷，沈從文只有小學程度，但寫得一手好文章，並且博學多聞，胡適聘請他為學生講授小說試作。

大概有20多名學生選他課的，但他第一天上課時，卻發現整個教室都坐滿了。這景象有點讓他招架不住，站在講壇上有10幾分鐘說不出話來。突然，他驚叫一聲：「我見你們人多，要哭了！」

——選自羅爾綱：師門五年級·胡適瑣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8.

二、當初

在中國公學讀書時，給張兆和寫情書的同學不少。有一天，她收到了她的老師沈從文的信，只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愛上了你？」

然後，第二封、第三封，沈從文的情書源源不斷地從郵局寄了來。

這些情書寫得又長又熱烈，讓年輕的張兆和招架不了，作為老師怎麼可以這樣發瘋呢？她拿著這些信告到校長鬍適那裡。她說：「沈老師給我寫這些信可不好！」

胡適看了信，笑笑說:「沈從文先生頑固地愛你！」

張兆和脫口而出：「我頑固地不愛他！」

——選自張允和：曲終人不散，湖北人民出版社2009.

喜不擇言

1957年蘇聯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了，這個消息也令中國人高興異常。

那天，沈從文、他的一位摯友、表侄黃永玉三個人聚在沈家一起吃飯。

說起衛星上天，沈從文非常激動：「啊呀！真是了不起呀！那麼大的一個東西搞上了天……嗯，嗯，說老實話，為這喜事，我都想入個黨做個紀念。」

黃永玉驚得說不出話來，那是什麼年代啊，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他的好友慢吞吞地說：「……入黨，不是這樣入法，是認真嚴肅的事。以後別這樣說了吧！……」

沈從文嚅囁起來：「不!不！……我不是真的要入黨……我只是……」

好友喑著喉嚨說：「是呀！我知道，我知道……」

——選自黃永玉：比我老的老頭，作家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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