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英國脫歐，西方秩序是否會崩盤？

奧巴馬訪英，並不尋常。

英國給予奧巴馬總統熱烈而又親切的接待。年過九旬的菲利普老親王親秀車技迎接奧巴馬總統。年輕的威廉王子夫婦也在倫敦的敦肯辛頓宮，舉行非正式宴會接待奧巴馬總統。王室對這位來自大洋彼岸、又和英國有著特殊歷史關係的大國總統，給予特殊的外交禮遇。

奧巴馬訪英的重點是會見卡梅倫，並對英國是否脫離歐盟發表美國的立場和看法。這似乎是對英國內政的干涉，而脫歐派的兩大核心人物--倫敦市長約翰遜和法拉奇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從王室到卡梅倫首相，更需要來自奧巴馬總統的聲音。對奧巴馬而言，他對英國脫離歐盟的「直言」，也是基於美國自身的利益。他認為英國脫離歐盟「將影響美國前景」--因為英國的自我孤立，將改變大西洋兩岸的關係。

一直以來，英國自稱為連接歐洲和美國的紐帶。但英國的紐帶和潤滑，建立在英國屬於歐盟一員的前提至上。如果英國脫離於歐盟，將成為孤懸於大西洋中的英倫三島，所謂紐帶也就成了一句空話。在奧巴馬看來，英國脫離歐盟不是英國一個國家的事情，將在地緣政治上形成大西洋兩岸關係的政治斷層，不僅衝擊美英關係，也疏離了美歐關係。

現在美歐關係處于敏感時期。「稜鏡門」醜聞，讓美歐互信降至低點；中東反恐美國缺乏領導力，讓歐洲國家感到失望；敘利亞地緣政治危機，歐洲國家也對奧巴馬的軟弱無力印象深刻；在烏克蘭地緣政治危機中，歐洲國家又對奧巴馬對俄政策的莽撞感到壓力，擔憂烏克蘭危機重演美蘇爭霸的「冷戰」或使歐洲再次爆發上世紀那樣的兩次世界大戰。

在歐盟不希望英國脫離歐盟，又不願意對英國作出改革讓步之時，歐盟也希望和英國關係深厚的美國能夠成為遊說英國不要脫離歐盟的和事佬。奧巴馬訪英之旅，不僅是為了美國和英國的利益，也是為了大西洋兩岸的地緣政治同盟不至於出現裂隙。

這是不同尋常的外交使命。但是奧巴馬知道，無論是對王室、卡梅倫還是約翰遜，他只是看客。最終決定英國是否脫離歐盟的，在英國選民手裡。

距離6月份的脫英公投時間不多了。奧巴馬的「來襲」對英國王室和卡梅倫首相，無疑是好消息，他們期望透過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總統的「旁觀者清」，讓英國人能夠看透脫離歐盟的負面後果，以便讓脫歐民意謹慎從事。當然，奧巴馬作為「和事佬」的效果如何，最後還要看6月份的投票結果。

但在倫敦市長約翰遜看來，奧巴馬的這次英國行卻是「虛偽」的--他認為美國對本國主權看得很重，卻來干涉英國內政。

觀察家們看來，這也許是英國各界在脫歐公投前希望看到的政治效果。卡梅倫上台之後，一直將脫歐公投當成和歐盟博弈的工具，即如蘇格蘭脫英公投向英國要更多好處一樣。蘇格蘭留在了聯合王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英國呢？恐怕也是要學蘇格蘭這個「會哭的孩子」。

卡梅倫也有可能將脫歐遊戲玩砸。一是歐盟對英國的葯價太高感到不滿，而且經過主權債務危機和難民潮之後，德國和法國強化了在歐盟的雙核領導地位。兩個大陸國家對於英國在歐盟財政新約的搗亂依然耿耿於懷。因而，歐盟在改革上也未必一定會滿足英國的所有要求。二是從歐洲主權債務到歐元區差點解體以及現在歐洲大陸面臨的難民潮和恐怖主義風險，對英國民眾也許是極大的震動。不加入歐盟，保持英國的獨立性，對英國民眾言具有現實主義的好處。歐盟政治、經濟和面臨的恐怖主義風險，也許會使英國選民傾向於脫歐。

如果英國公投真的脫歐，卡梅倫將成為英國的罪人。

如果英國真的脫歐，西方秩序會否就此改變？

歐盟也會評估英國脫歐的風險，如果英國脫歐形成連鎖反應怎麼辦？二戰後歐盟的政治、經濟和地緣政治成果將煙消雲散。也許美歐主導的全球秩序也會崩盤，而這才是奧巴馬和歐洲領導人最擔憂的。

張敬偉 察哈爾學會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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