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一九零六：清廷的刀把子迷思

劉二哥 /文

我又做夢了，在流行全民夢遊的年代，這大約也是一件不稀奇的事。昨夜夢回1906年的清國，清晨夢醒，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以下之事故和故事皆是夢中所見，雖不有趣，記之備忘，一面更可以打發醒來後不能說話的寂寞時光。

大清朝總是不缺新聞的，當然，有些「新聞」其實了無新意，應該稱之為舊聞才對。譬如在一九零六的當下，清國就發生了好幾件荒唐至極的新鮮的舊聞。

先是朝廷對於訟師界的整肅。一些在伸張民權方面頗有建樹的訟師，譬如蒲岳西和秋霖，先後被捕快們拘拿拷問。蒲岳西的案子已經告一段落，秋霖的審判則是這兩天才悄悄辦理的。據聞，朝廷早就對訟師群體不滿了，覺得這樣的一群人專意於維護和鼓動不明真相的黎民伸張權利，十分危險，「長此以往，我大清如何是好？」

緊接著，昨日又傳來衙門對南粵義士烏林坎捉拿法辦的消息。這烏林坎曾帶領鄉民對抗地方的惡霸保長，事件驚動海內，令地方衙門十分難堪。暌違數年，這次地方上總算是尋了個由頭把他拿了，也算是朝廷的刀把子又耍了一次威風。

上面這兩樁「新聞」，是朝廷近來頻頻對內亮劍的最新實例。朝廷的刀把子還是很好使的，這大約也會令從上到下衙門裡的老爺們長舒一口氣罷！

然而，刀把子再鋒利，也不能一刀砍盡大清國焦頭爛額的內外問題。曾經宣示要預備行憲改革的朝廷遲遲沒有大的動作，這已經招致了日益覺醒的民眾的不滿，而守舊的官僚集團的跋扈卻依舊。

於是，在1906年，大清國的朝堂與社會就發生了一種奇怪的對峙：老佛爺和她的中央朝廷雖然啟用了維新改革的新話，然而對於實行真正的改革卻意興闌珊，毫無誠意；另一邊，地方上期待推進改革的一般士民的呼聲又此起彼伏。對於朝廷來說，假模假式的行憲與改革越來越難了，而一般士民所期待的改革又絕對不得推進，如何拖延周旋，著實要費幾番腦筋。

如此近乎無解的棋局，我在夢裡看得難受，後來竟然也就醒了。恍惚一夢，悲哉幸哉。看看窗外，天色還沒有放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我於是披衣而坐，趁著記憶還沒有冷卻，趕緊寫下這無厘頭的夢景。

我在雄雞報曉聲中奮筆疾書，一面更加堅信：天，總是會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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