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體心理學:解讀失意的中國人
心理導讀:無論是失意者還是既得利益者,大家都覺得「現在」難以忍受,而未來是什麼,根本就沒有確定性。於是失意者渴望發泄,鬧點事,而既得利益者對於失意者的發泄,異常地神經過敏。 —— www.iFuun.com
作者按:這篇文章只想揭破這幾點:
1、無論現在網上吼得多麼凶,也無論群體性事件有多少,根本不具備「暴力革命」或「社會大亂」的心理基礎和現實基礎,大家也就鬧一下而已;
2、官方早就算準了無論公知和屁民們鬧得多麼凶,公知不過是利用社會情緒賺取商業利益,而屁民不過是得到發泄療傷,骨子裡,這兩幫人都不會砸爛「現在」;
3、就是說,中國現在的「反政府」情緒,只是形成了一門利用這種情緒的生意;
4、這也是很多自認多麼嚮往自由民主的人不去追捧關在監獄裡的人,而去追捧名利雙收的公知的原因。
最近,有黨刊的聲音,要一些「現實境遇不佳的網民」明白這樣一個道理:罵,罵不倒黨和政府,也罵不來自己的幸福生活和光明前途。
嗯。有些網民是要教育教育一下。
這個聲音概括了大家都體驗得到的一種社會情緒,就是「不滿」——說這些網民「社會閱歷淺,生存壓力大,在現實生活中感到不得志、不如意,有挫折感、失落感」。用一個有點政治心理學色彩的詞來表達,他們是一群「失意者」。
公正地說,不滿的並不止處於社會食物鏈底端的人,境況稍好些的中產階層,一些有錢人,甚至從體制中分享了一杯羹的人,也是牢騷滿腹。可以說,失意者已大量湧現,而且情緒在社會中相互傳染。
這暗合了當下中國的背景:逛一圈微博,好像就要發生「起義」一樣;各利益群體、官民矛盾不斷,「群體性事件」頻發;很多人都沒有安全感,神經過敏地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總擔心有人對自己勒緊脖子;各種「崩潰論」不斷,「暴力革命」的隱憂從未消除。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呢?換一個問題問就是:今天的社會心態到底是什麼?具備了「暴力革命」的心理基礎和現實基礎嗎?還是在一群失意者的撞擊中,「現在」仍可以不變地維持下去?
神經過敏
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像怎麼樣,就會怎麼樣。
我的分析,可能會讓具有「失意者」心理特徵的人失望:現在只是具備了發生「群體性事件」的心理和現實基礎,並不具備「暴力革命」的心理和現實條件。而富有諷刺意味的是,骨子裡,最害怕「暴力革命」的,除了既得利益者,還有那些因為失意而渴望罵幾下,鬧幾下的人。
看起來很奇怪。但真相併不浮在社會情緒那兒,而是存在於政治結構、社會結構和心理結構中。
觀察一下今天瀰漫的社會情緒,可以發現,除了「不滿」之外,還有諸如不安、焦慮、狂躁、憤恨、恐懼等。對應的社會心態,大致可以用「失意感」、「挫敗感」、「喪失確定性感」、「被迫害感」來概括。
心理事件,只是政治、社會事件的心理層面。搞成這樣,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就政治結構和社會結構的關係而言,「社會」被「國家」掐得喘不過氣;就社會結構自身來說,洗牌已大致完成,階層固化光臨多時了;而在社會分配方面,「馬太效應」持續存在,不公正不是在緩解,而是在加劇;還有階層關係,心理對峙越來越嚴重,而且擴展到每個原子似的個人和抽象社會的心理對峙。
不用懷疑,這樣的社會背景,誰能活得自在,心理上不受刺激?
正如有毒的環境會摧殘人的身體健康一樣,不公正、不友好的環境也會破壞人的心理結構和人性。被剝奪的失意者自不必說,既得利益者雖然得到了在道德上不應得的利益,但也有心理後果,就是把自己的心理結構,可能還有自我、人性,弄得更畸形和病態。
解釋一下就是:剝奪別人,對別人不公平,在道德上當然是錯誤的,心理上產生的一個後果就是會有罪惡感。一個人如果讓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絕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為他不可能在罪惡感中繼續剝奪別人,這會人格分裂的。在心理上必須有一個解決辦法,就是把剝奪合理化。這個辦法非常簡單:貶低、蔑視、仇恨被剝奪者,說他們懶、素質低、可惡之類,從而說服自己剝奪他們是正確的,或者根本就不是剝奪。(小壹吐槽:這種方法很常見且有效。最近的天一案,律師質疑被害人是陪酒女,就是希望在道德和心理層面合理化李某的行為。強姦良家婦女有罪,強姦陪酒女就能減輕罪行?這律師的邏輯估計是體育老師教的。)
但活還沒有幹完。剝奪別人,自然很逗人恨,別人隨時可能會忍受不了而報復,既得利益者當然能預知和體驗到這一點,這又激起他們的恐懼。而消除恐懼,除了仇恨,繼續強化剝奪,別無他法。
就是說,要維護有利於自己的利益格局,中國的既得利益者,必須付出讓自己在心理上「殘廢」,瀰漫著恐懼、不安、仇恨的代價。傷害別人的人,首先就需要在心理上、人性上殺傷自己。幹掉道德的人,道德也會幹掉他。
這引起了一個社會的大麻煩:無論是誰從「現在」中得益,受損,心理上,大家都覺得「現在」難以忍受,充滿風險,是不可持續的,而未來是什麼,根本就沒有確定性。這樣,就分別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傾向:失意者渴望發泄,鬧點事,而既得利益者對於失意者的發泄、鬧事,異常地神經過敏。
他們在心理上共同製造了「暴力革命」的假想敵,把頻發的群體性事件,看成是假想敵來臨前的徵兆,而不是這個假想敵還遠著的證據。
先驗渴望
群體性事件,是今天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有的現象。中國有,印度有,非洲有,土耳其有,美國有,歐洲也有。看上去,顯然不都是「體制問題」。
事實上,首先就是一個「現代性」的問題。「現代性」所主宰的人類社會,無論是否會發生「暴力革命」,一定會發生群體性事件。
在前現代性社會,人們以具體的共同體成員,諸如村社、族群成員的身份存在。在共同體中生活,他受到了共同體的庇護。換言之,共同體或者不會讓他的心理問題產生,或者就是對他心理問題的治療。他的認同,來自於共同體,而非「自我認同」。
同時,更重要的是,人與人的關係,不是靠契約和錢來維繫的,沒那麼俗。在具有神聖感的共同體里生活,生存之外,還存在一個鬼神世界。因此無論生活多苦,那只是體現在衣食住行層面,而非精神層面。在精神層面上,共同體的生活,具有很多超越衣食住行的日常儀式,可以讓一個人超越世俗生活的重壓。而且,這種儀式感,是日常生活化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齣戲劇的上演。
在心理層面上,群體性事件、暴力革命和祭神、唱哥、跳舞、搞運動會的功能一樣,就是藉助它們的戲劇性元素,讓一個人忘記孤立的自我,融入一個抽象的群體、氛圍或世界中,超越或者逃避世俗生活。再說得露骨一點,無論是群體性事件,還是「暴力革命」,在心理功能上,不過是對前現代性社會人們具有戲劇性元素的生活的替代。
所以,除非被逼得活不下去,暴力革命是前現代性社會人們很難想像的。而「群體性事件」,也不是一堆社會原子聚集起來干,而是不同的共同體成員的矛盾衝突所致。
但現代性主宰下的社會,尤其是今天,情況完全不同了。
共同體的瓦解,使人們就是一堆相互離散的社會原子。個人,不得不以一個孤立的自我去面對陌生而危險的世界。這些社會原子,通過契約,重新去與別人結合,通過利益,去維繫社會關係,但這些都是原子與原子的關係。他沒有了共同體的庇護,作為一種心理保護,便放大他的「自我」,因為他只能抓住這一唯一能抓住的東西。
鬼神世界的消失,以及共同體生活的消失,使一個人的世俗生活,還原成衣食住行,生活中的戲劇性元素,還有儀式感蕩然無存,只能靠看小說看煽情電視劇追星旅遊在咖啡館裡裝13等等來補償。但所有這些,都無法挽救他沒有一個共同體在精神上置著,以及使日常生活具有戲劇元素、和一個不變的世界牢固結合在一起的命運。他終要面對渺小無力的自我。
正因為如此,人們具有了一種忘記孤立的自我,去參與某種具有戲劇性元素的活動的先驗渴望。
有幾種情況:如果生活不受影響,人們想到的只是去參與各種對秩序沒有衝擊的活動;當生活中有不滿,鬱悶,渴望就已經升級,他們希望社會能「亂」一下,但不能「亂」到打破生活秩序;而如果在心理上變成一個失意者,事情就起變化了,他們將容易變成群體性事件,甚至暴力革命的忠實粉絲。
這是現代性條件下的問題,相當於是心理上的背景。
群體性事件當然更有現實的體制和社會背景,是各種不公平,腐敗,權力的施虐,政策對某些人的掠奪,等等,刺激、強化了人們對具有戲劇性元素,且能獲得力量感,能發泄破壞性的活動的渴望。對此,中國人已經非常熟悉。
一點都不奇怪,一場群體性事件,最先引火的,不一定是當事人,而可能是旁觀者。而如果發生一次圍攻政府機構的事件,在一些人去圍攻時,一定有人趁機去打砸商店。
弱者心態
回到前面的問題,為什麼說現在只是具備了群體性事件的心理基礎和現實基礎呢?
看一下美國政治心理學家霍弗的揭示。按他的說法,一個「群眾運動」(可以變成「暴力革命」)要發生,有幾個條件,一是社會中普遍有煩悶感;二是失意者們感覺到他們的自我已經一敗塗地,無可挽救,只有砸爛「現在」才能救贖自己;三是有具有領袖氣質的狂熱者的出現。
霍弗看得很准,雖然他的思維習慣就是不去解釋。但可以確認:今天的中國,還不是「群眾運動」(暴力革命)的土壤。
很容易就能看清,無論是官方還是民間,對社會情緒和社會心態,都有過度反應的傾向。比如,像不信任政府機構,抗拒城管野蠻執法、抗拒強拆中的過激反應等,不必往「對抗」上聯想。人們之所以這樣,其實是一種「弱者心態」,是面對具有單邊優勢的一方時,在心理上、行動上主動防禦的表現。
尤為重要的是,一個弱者在這樣的社會場景中,展示其弱者心態,正是他只是打算這樣來「表達」的一種暴露。內心的聲音不過是「你有公信力點,讓我相信你,你文明點,講道理點,讓我配合你,讓我和你談」罷了。
不安、焦慮、狂躁、憤恨、恐懼等社會情緒,還有失意感、挫敗感、喪失確定性感、被迫害感的社會心態,同樣不是看上去那麼可怕,如果不再激化它們的話。
就心理上而言,情緒,心態,是受到刺激後,一個人在心理上保護自己的結果。它們表現出來了,也就表明,一個人是希望消除這些不良情緒、心態所產生的條件,而非就是不依不饒要去幹什麼。同時,這些情緒和心態也表明,他還處於受到刺激後,心理受傷的階段,而非絕望的階段。咬人的狗是不叫的。一個絕望而要去做什麼的人,不會再有這些情緒和心態。
因此,這些情緒和社會心態,只是支持「發泄」,而「發泄」是短時的,影響註定也有限,「發泄」過後,一個人就會收手,因為沒有心理能量支撐了,除非下一次蓄積心理能量再來。
現實也恰恰如此。改革開放30多年,無論「現在」怎麼貧富懸殊、不公平,人們起碼是享受到了它的好處的。多數人再失意,他的自我、生活確實並沒有壞到一塌糊塗,對於改變命運,改變處境,都仍懷有希望。也就是說,骨子裡,人們對於「現在」有著眷戀。
另外,「未來」是不確定的,誰知道會更好還是更壞呢?也許壞得一塌糊塗也說不定。
在這種情況下,對「現在」骨子裡有著眷戀的人們,雖然渴望發泄,渴望有一個具有戲劇性元素的事件讓自己參與,但在內心裡,他會無意識地阻止自己,以避免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砸爛了「現在」,在「暴力革命」下,他等於拋棄了熟悉和眷戀的世俗生活,等於全面拋棄他尚珍視的自我,面對的,將是無序化的恐懼,首先他自己都不會答應。
所以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個群體性事件從發生到消除,除非不斷地刺激,否則人群鬧一下就散了。這不僅僅是維穩力量的強大,還在於,一個人參與群體性事件,更多地是一種心理療傷,他並不是抱著砸爛「現在」的目的而來。
還不僅僅如此。一系列的「報復社會」事件,也在從反面表明,即使一個人的自我已經無可挽回地敗壞,即成為徹頭徹尾的失意者,他也只是要拖著別人,尤其是容易下手的弱者和他一起玩完。無論是鄭民生屠童,還是陳水總縱火,皆是如此。
和那些容易參與群體行動,骨子裡卻並不想砸爛「現在」的人不同,鄭民生、陳水總等人從心理上最容易成為砸爛「現在」的堅定信徒,但他們對參與一個群體去行動並無意識和興趣。
既然現在只是具備了群體性事件的心理和現實基礎,那麼,假如要發生「暴力革命」,需要哪些條件呢?至少需要這樣一個條件:召魂機制。第一,它要把未來確定化,第二,像霍弗所講的,還要把「未來」拉近、美化,有一套教義信誓旦旦地告訴人們,你只要砸爛了「現在」,馬上就可以進入那個美好的天堂了。這樣「現在」不僅無法忍受,而且真沒什麼好眷戀的——問題在於,在中國的現實中,不可能有這樣的教義去發揮它的功能。
文/石勇 (微信:心靈治癒課,zhiyu365) 原題《失意者正在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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