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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真的存在無性的恩愛婚姻嗎?

溫暖、傷心、治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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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真的存在無性的恩愛婚姻嗎?


「吱――」


一陣猛烈的急剎車之後,接著是撞擊聲響起,雖然不大,但足以讓車上的人嚇了一跳。


手握方向盤的雲汐,還反應不過來地怔怔看著車前玻璃外,心裡唯一一個詞就是「糟了」!

「哎喲,要死了!怎麼開個車都不會,啊?你說你還會些什麼,哪有那麼笨的人?」


副駕座上,肥胖的中年婦女尖聲叫起來,開始厲聲數落雲汐。


雲汐沒空理會,趕緊解開了安全帶,推門下車,一看,自己的車頭前部跟人家的車尾部撞在了一起――明顯是自己的車子沒能保持住安全距離,跟行駛在前面的車子追尾了。


再一看前面那輛被撞的車,黑色的賓利,她皺眉緊閉了會眼睛,心下更覺得完了!


黑色賓利車,駕駛座下來一個人,看著年紀也不大,一身夾克,雲汐很快判斷出這個人應該只是司機,於是雙手合十帶著歉意地對他說:「抱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真的不好意思……」

賠錢她不怕,最怕的是遇上故意刁難的,那種特有錢的人。


那個司機看了眼被撞的地方,皺眉估計本來也是開口想要說什麼的,結果看到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頂多二十來歲,一臉歉意地直說對不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於是那個司機先轉身走回車窗旁,應該是跟坐在后座的人說著什麼。


肥胖的中年婦女跟著下車來,看了兩車撞在一起的地方,皺著眉臉色難看地繼續數落:「怎麼讓你開一次車就出了這樣的事?我們這個也是剛買的新車啊!」


「我說了我剛拿駕照,不是很熟練,你一定要我來開……」雲汐小聲辯解。

「那人家誰誰誰家的媳婦不是也才拿了駕照,人家不是能開得好好地,怎麼只有你這麼笨――哎喲我的新車噢,心疼死我了――」


中年婦女繼續氣急被壞地數落著,瞪著雲汐,雲汐沒再說話,臉色也不好,低頭看自己手錶上的時間,跟人約好的眼看已經快來不及了。


那個司機跟車后座的人簡短交流之後,就拿了手機撥電話,雲汐隱約聽出,像是撥給交警,這樣好,等交警來認定責任,該她賠的她都會承擔。


賓利車的司機撥打完電話之後,後車窗再次搖下,司機即刻過去,彎身聽候吩咐。

也就是在這時,車外正好路過的人,得以看到,車后座微露出一張輪廓深邃的俊美側顏,淡淡的神色,微蹙著眉,有著吸引人心的魔力。


簡短交代之後,車窗再次搖上,司機往雲汐走來,雲汐也才撥了電話抬頭,以為司機有話要對自己說,沒想司機卻轉對著她身邊那喋喋不休的肥胖中年婦女,「不好意思,這位女士,我們總裁說,您很吵,請您閉嘴。」


雲汐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突然就低下了頭來,沒讓人看到她忍不住上彎的唇角。


「媽,怎麼回事?」


匆匆趕到的男人,同樣挺年輕,一身警察的制服在身,皺眉看著站在路邊的雲汐跟自己的母親。


「問問你自己的好媳婦,家裡司機請假,我讓她開車載我一程,竟然就出了這樣的狀況,這一驚一嚇的,我的老命都快沒了,還有我們家新買的車子喲――」


雖然剛才被賓利司機警告了一次,中年婦女是不太敢做聲,但看到兒子來了,覺得有靠山又開始把剛才說過的話重新數一遍。


「子遇,媽一定讓我開,我說了我不熟練還不行的……」看到自己丈夫來了,雲汐還是忍不住再小聲解釋一次。


「我知道。」邢子遇說。


「今天下午我約了個很重要的客戶,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她為難得看著他。


「你把經過跟我說一遍,這裡我跟媽留下,你去所里吧。」


雲汐點頭,於是將剛才的經過都跟他說了,他本身就是警察,跟那些交警應該也好打交道。


說完,她就攔了輛計程車先走了,身後還有中年婦女喋喋不休地抱怨,看到雲汐走了,甚至轉頭對他說:「兒子,趕緊把事情辦了吧,這個媳婦,我不滿意!」


正這時,前面那輛賓利車的車后座,下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果說剛才搖下車窗,只看到了局部,讓人讚歎他的容顏,那麼此刻,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周身所散發的強大氣場,與一身的尊貴氣息。


那個男人往前幾步走向另一輛來接應的白色卡宴,駕駛座即刻有人下來替他拉開后座車門,他坐入,車子啟動,也從現場離去。


Ceeport心理諮詢中心。


雲汐匆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馬上又將室內看著不整齊的地方整理了一番,喝了一口茶,眼睛望向日程表上的標註,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跟後不久,一輛白色的卡宴停在了寫字樓下,商譽下車,拉開后座車門:「總裁,就是這裡。」


車上的人長腿邁下,俊顏上已經多了墨鏡,商譽走在旁帶路,先按了往樓上去的電梯。


雲汐的辦公室門板被禮貌敲響,她穩了穩呼吸,「請進。」


門被推開,商譽笑著說:「雲小姐,我們總裁到了。」


雲汐站起身,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商譽讓到一旁,然後就看到一個身著筆挺墨色西裝的頎長身影,出現在雲汐的辦公室之中。


「我來介紹,總裁,這位就是我替您預約過的諮詢師,雲汐,雲小姐。雲小姐,這就是我們家總裁,慕――」


「慕氏總裁的鼎鼎大名,寧城誰人不知,慕先生,您好。」雲汐禮貌主動伸手。


慕彥沉卻只是淡淡頜首,伸手摘掉墨鏡,徑自在沙發上坐下:「雲小姐,我的時間寶貴,我們直接開始吧。」


聲音,如大提琴的末弦般低沉動聽。


「呃……好,我先讓人給您倒杯茶。」


雲汐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轉身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於此同時,商譽也已經悄悄退出門外。


「在家裡,她不愁吃穿,但是這段時間,下屬來報告的內容,不是她偷拿了商場里的東西,就是偷偷把家裡人的東西藏起來。」


慕彥沉在說的,是他唯一的親妹妹,雲汐看一眼自己手裡的資料,慕悅然,十八歲。


「還有呢?」她問。


「越來越不聽話,這些我都有說過她,但全無效果,她只會更跟你對著干,並以此為樂趣。」


雲汐一愣,又沒了?這個慕先生真是惜字如金,一個多餘的字眼也沒有。


「其實,我覺得慕先生你……還可以把令妹的情況跟我說得更具體一些。」雲汐耐心誘導。


「更具體?」慕彥沉蹙眉,「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雲汐低頭,輕吸了口氣,第一次,對於自己的客戶,如此頭疼。


可再抬頭,她臉上還是最溫和的笑:「那麼,介意我問一些相關的問題么?」


慕彥沉微挑眉。


「剛才慕先生說,令妹將家裡人的東西藏起來,都是貴重的東西?過後會歸還嗎?還是就一直藏著,然後是被您的手下發現的?」


「會歸還,等到物主急壞了,誤會是別人拿了產生爭執矛盾的時候,她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回去,起初我不知道,後來次數多了,就知道是她在搗鬼,但家裡其他人還不知道。」


「那她做這些事之後,心情如何呢?」


「以此為樂,看著別人誤會吵架,她會偷著樂。」


雲汐點頭,「像是令妹這樣的,生活優渥想要什麼基本都可以輕易得到,那看來,不管她在商場拿了什麼,不管多貴重,一定都不會是因為買不起而又想擁有――」


「那當然。」


雲汐的話被他高傲的理所應當而打斷。


「重點就在這,一個才十八歲的女孩子,不乖乖地,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起初還被商場的人當場抓住過――慕家的臉都給她丟光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擔心她這樣下去,就毀了。」


跟雲汐面談了這麼一會,慕彥沉臉上的神色,終於現出一絲疲倦,似還有一聲輕嘆。


「慕先生,我能理解你的擔心,唔……這樣吧,您能抽個空讓令妹到我這來一趟么?我跟她談談,或許我跟她年齡相仿,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跟她有代溝?」沙發上雙腿交疊,坐姿優雅的人微蹙眉,突然凝著她,「我很老?」


「呃……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都是女的,女生跟女生或許好說話!」雲汐無奈,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鏡。


慕彥沉想想,點頭,「也是,她身邊似乎沒有什麼朋友。」接著,他站起了身:「那我讓人安排,約好了時間聯絡你。」


「好。」雲汐沒料到他這樣就要走,不過也不敢耽擱,起身開門相送。


就要邁出門口的慕彥沉突然轉身:「冒昧問一句,雲小姐的年齡?」


「嗯?……二十二。」


他點頭:「其實我對你的能力很懷疑,不過,你確實跟她年紀相差不大,就當花錢找個人陪她談談心吧。」


說完他邁步出去,等在門外的商譽即刻迎上,雲汐手還握著門把,本來是想要送一送的,現在看著那個人的背影,是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樂聲輕緩悠揚的宴會廳里,挑高的會場,吊頂上,造型瑰麗的施華洛世奇水晶燈光彩流轉,像是凝聚了銀白的月光,緩緩傾瀉而下。


賓客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或是說笑,有扎著領結的服務生穩穩地單手端著托盤,穿梭在宴廳當中,為酒會中的人添換酒水飲品。


穿著一襲天河石色短款小禮服的雲汐,從門邊進來,低頭將手機放回進自己隨身的小手袋裡,站定在水晶燈下與認識的人說話。


那張巴掌大的,格外年輕的臉蛋,眉目清雅,笑意淺淺,與人說話時,眸中有清亮靈動的光。


「雲汐――」


面前,一個四十多歲,穿著保守西裝的男人邁步過來,正與旁邊人低聲閑談的雲汐聽到聲音,轉回身來,看到來人,笑著打招呼:「林副會長。」


今夜,本市最大的一個慈善基金會在這裡舉辦活動,藉以拉攏更多的工商界人士加入到愛心慈善的隊伍,為了這個酒會,基金會算是花了不少錢。


面前這個男人,就是這個慈善基金會的現任副會長,林逸生。


剛才正跟雲汐說話的中年女士,說了聲失陪,就先離開,到別處去與相熟的人寒暄了。


「說了不要這樣叫了,多見外,直接叫我林叔就行。」


林逸生不樂意,然後又讚賞地打量了雲汐的全身,嘆道:「這一身淺藍,真是令人舒服――嘖嘖,子遇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娶到你。」


雲汐自回國後,一直參與在這個慈善基金會的很多活動中,為基金會的宣傳和推動出過不少力,所以她與林逸生這個副會長,自然是相熟的。


「我也是跟著大家一起叫習慣了,難改過來。」雲汐低頭看自己身上,笑:「藍色有安撫情緒的作用,所以我比較偏好,大概也有點職業病。」


「哦對對,說起來,面對你這樣一個美女治療師,那些患者們都會被治癒得更快吧?哈哈!」林逸生想起來道。


二十二歲的雲汐,職業身份是一名心理治療師,應該也是這整個寧城裡,最年輕的一位。


「我還是我們所里的一隻小菜鳥,還需要學習的。」


雲汐謙虛,然後突然想起,下午某個人,曾經明確表示過懷疑她的能力――


這時,一個人走到林逸生的身邊,低聲跟他說了句什麼,他點點頭,然後轉過來對雲汐說:「雲汐啊,今晚我們基金會還特意邀請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聽說已經到了,我得出去看看,現在酒會才剛開始,你別急著走啊,等會會有活動。」


雲汐點頭:「好的,您先忙。」


林逸生跟人往外去了,雲汐走到長形的餐桌邊,取了些小點心來吃,她今晚下班趕過來,晚飯都還沒吃。


正吃著,聽到門口突然有騷動,然後,就聽到身邊有人說:「快看,那是誰呢,好帥啊――」


「咦,有些面熟――啊,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是慕彥沉,慕氏集團的總裁,沒想到今夜的慈善酒會,他也會來參加!」


「唔……咳、咳咳……」


本正忙著吃點心,即使聽到騷動也還沒空轉頭去看的雲汐,聽到身邊兩個女生的話,突然差點被噎到了,忙放下手裡的小瓷碟,轉過一旁捂嘴咳起來。


再抬頭,就看到一行正走進宴廳里的人之中,那個讓人無法忽視的身影――


一襲剪裁得體的筆挺黑西裝,身形高大挺拔,被身邊人擁在中間,長腿邁步的樣子,像是雲汐在時尚雜誌上見到過的那些超級男模。


但面前這個人,比之那些只是衣架子的超模,又更多了強大的氣場氣勢,他一出現,就成了這整個酒會的焦點,最閃耀的所在――而他深邃好看的五官,即使此刻淡著神色不言不笑,也會令看了他一眼的女孩子,心裡會想要尖叫。


他就是慕彥沉,慕氏集團的現任總裁,這整個寧城的商界,無人不識的大人物。


雲汐怔怔地看著慕彥沉在好幾個人的簇擁中從她身前走過,踩著紅毯往前面去,那其中,就有林逸生的身影。


原來,剛剛林逸生口中所說的,今晚邀請到的重要人物,就是他――


「太帥了太帥了!這是我今晚來這的最大福利,我該拍張照給我朋友看看,好難得見到真人!」


「拜託,再帥人家也已經有未婚妻了啊,聽說跟宋家的小姐,再過不久就要舉行婚禮了。」


「還說我呢,你自己還不是對他的事這麼關注?」


「我那是無意中從報上的八卦版看來的,不是特意關注他的好吧――」


身邊,那兩個女生還在嘰嘰喳喳地說著,雲汐看著站定在遠處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下,與人交談的慕彥沉,似輕輕嘆了口氣,收回目光轉回身,端起桌上她那小瓷碟,繼續吃東西。


吃完一份點心,雲汐出去打了個電話,再進來,看到原本站著說話的人們,都各自在小圓桌前落座了。


正往外走的林逸生看到雲汐,說:「雲汐,正找你呢,前面的那張桌子,我給你留了位置,你趕緊過去坐,活動馬上開始了。」他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嗯?什麼活動?」雲汐問。


「你先過去坐,等會就知道了,我先出去接個電話。」林逸生說完就繼續往外去。


雲汐從邊上過,朝剛才林逸生指給她的方向走,果然看到靠前的一張小圓桌剩了一個空位,其餘的都坐滿了人。


「雲汐,這裡!」


基金會的秘書徐姐朝她招手,她笑笑,走過去坐下。


接著,她看到有服務生開始分別給坐在小圓桌前的眾人分發著什麼,她也拿到了,一看,是個小小號碼牌。


「好的,現在大家都拿到了一枚號碼牌,接下來,需要邀請大駕光臨的工商界精英人士們,與我們基金會裡的優秀成員合作,兩兩搭檔,一起玩一個考驗默契的遊戲――」


台上的司儀對著話筒道,然後笑說:「這個遊戲的獎品,是對基金會優秀成員的一點小回饋――勝出者,將得到國內任一地點的往返機票!」


「遊戲規則是這樣:由坐在左邊這區的工商業精英代表們,從箱子里隨機抽取一個號碼,那個號碼應對著右邊這一區,我們的優秀成員手上的其中一個號碼牌――然後由我來向被抽到的成員提問三道題,答對最多的那一位,就是勝出者――現在有請這邊的愛心人士先抽取號碼!」


司儀這麼一說,雲汐才發現台下原來還劃分了一左一右兩個區,她就在右邊最前面,一眼看過去,就剛好看到了左邊那一區,最前面,慕彥沉好看的側臉。


他是裡面最精英的份子,所以第一個,自然由他抽取,只見修長雙腿交疊的他,伸手進工作人員捧過來的小箱子里,隨意摸出了一顆白球。


工作人員抱著箱子依次往後走,讓後面的那些老闆都抽取了一個。


慕彥沉第一個抽,自然要第一個亮號碼,司儀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裡的球,讀出白球上的號碼:「16號――這邊,16號是哪一位?」


「哎呀,不是我,好可惜!」


「也不是我,好想被他抽到――」


「好激動,他往這邊看過來了!」


「16號,到底是誰呢?」一直沒有人站起來,司儀疑惑重複道。


「這裡這裡!」


徐姐突然道,她手裡拿著的那枚小小號碼牌,正是「16」。


「雲汐,發什麼愣呢,快站起來!你就是16號。」


看到雲汐手裡握著號碼牌卻出神,著急的徐姐才幫她回應了司儀。


走神被徐姐喚回的雲汐,握著徐姐塞回給她的號碼牌,茫然地站起身。


「第一個出場的就是美女啊!」


司儀笑,然後對雲汐說:「我會出三道與慕先生愛好有關的題,當然,你們彼此不認識,所以,這就是一個測試陌生人之間默契的遊戲,好了,請聽題――第一道:你覺得慕先生喜歡什麼樣的戶外運動?A攀沿。B騎馬。C滑雪。」


「騎馬?」雲汐回答,尾音是不確定。


「正確,對一題。接下來第二題更難咯,請問:你覺得慕先生喜歡聽什麼樣的音樂?A古典。B爵士。C搖滾。」


因為彼此不認識,一切全憑猜測作答,所以司儀都以「你覺得」這樣的語氣提問。


「古典吧……」雲汐頓了頓,回答。


司儀就站在慕彥沉的身邊,她看著司儀的時候,視野可以一併看到他,他沒有看向這一邊,而是雙腿交疊,優雅地坐姿面對正前方。


「這一題也對了!最後一題:你覺得,慕先生喜歡什麼樣的酒?A龍舌蘭B伏特加C白蘭地。」


雲汐沉默。


「答對這一題,很有可能獎品就是你的哦,小姐,好好猜一猜――」司儀鼓勵道。


所有的人都看著雲汐,她似乎真是想了想,笑著說:「如果錯了我也沒辦法――就猜……龍舌蘭吧?」


一直坐直看著前方的慕彥沉,聽到答案,微側過頭往右方,像是看了眼雲汐所在的方向。


雲汐重新坐下,呼了口氣,徐姐說:「雲汐,真厲害啊。」


她笑笑:「徐姐,你忘了我是什麼職業?我只是根據慕先生給人的感覺分析了一下,加上一半的胡猜,沒想到全對。」


接下來就是請來的歌手演唱的環節,雲汐在跟徐姐說話,視線剛好看到慕彥沉起身,抬手扣上西服上的一粒扣子,往外走去,身邊跟著的人,正是下午一起去過她辦公室的商譽。


這樣的場合,應酬一下,對於他這樣的大忙人來說,已經算是極給面子了吧。


「不好意思,打擾了――這位小姐,有人讓我交給您一樣東西。」


一個男服務生過來雲汐身邊,而他單手遞過來的托盤裡,盛著的不是酒水點心,而是一張折起的小卡片――


「給我的?」


雲汐伸手從托盤裡取過那張小卡片,跟服務員說了謝謝。


徐姐笑說:「哎呀,一定又是現場里,哪位帥哥被你迷住了!」


雲汐打開對摺的小卡片看了一眼,跟徐姐打了招呼,起身從邊上拐出了宴廳,往外面的大露台去。


「雲小姐――」


站在露台護欄邊,身後,有一道女聲喚雲汐,轉過身,看到來人有點點眼熟,「你是……」


「我叔叔是這個慈善基金會的副會長,林逸生,我叫林圓。」


緩緩朝雲汐走過來的女孩子,跟她自我介紹。


雲汐恍然記起,難怪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曾見過她的。


「你好,是你……約我到這裡來的?」


雲汐不確定的問,因為剛才她收到的那張卡片,裡面只有一句話,約她到這裡的露台上來相見。


「是我。」


林圓離了雲汐三四步的距離站定,目光停留在她手裡握著的手機上,笑問:「你在等人回電?」


雲汐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機,原本亮著的屏幕剛好暗下去,沒回答。


對於不認識的人,這種算是詢問別人隱私的問題,她覺得沒必要回答。


「我跟你,好像並不認識,約我來這有事嗎?」她反問。


「我跟你是不認識,但是我跟邢子遇,『交情』可是很深――」林圓笑道。


邢子遇,那是雲汐的丈夫,兩人才剛新婚半年。


「有事請直說。」林圓的語氣很怪,且這裡有點涼,雲汐並不想站太久。


「我只是想說,你丈夫他不會給你回電了――」她得意道。


雲汐一怔:「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因為――」林圓看著她,特意拖長了尾音,然後更得意地笑說:「因為他剛才跟我打過電話之後手機就沒電了,所以你現在當然打不進去。」


「我憑什麼相信你?」雲汐驀地睜大了眼睛,暗暗深呼吸。


「就憑這個!」


林圓走上前,舉著自己的手機給雲汐看屏幕。


雲汐看到,那手機屏幕上,該是她丈夫的人,邢子遇,慵懶靠躺在一張床上,林圓挨著他,兩人身上,穿的跟沒穿差不多,林圓臉靠在他的胸膛,親昵地對著鏡頭笑得很甜――


這是一張自拍照,還是在床上拍的!


雲汐怔怔看著,突然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我們在一起已經快三年了,如果不是你出現,跟他結婚在一起的人,應該是我,不過活該,你就算跟他在一起了,他的心還是在我身上,就連你的婆婆――子遇的媽媽,也承認我才是她心裡想要的媳婦人選!」


林圓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更往雲汐靠近,那得意至極的樣子,突然讓雲汐無法招架。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竟發現自己腿腳有些無力,高跟鞋的細鞋跟軟軟地,支撐不住她的感覺,下意識就伸手往後扶住了護欄。


結果手上一蹭,感覺異樣,她轉頭去看,自己本來戴在手上的那串手鏈,已經不在手上,往外看,一串泛著淡淡銀光的手鏈,正躺在護欄外那不到一尺寬的雨檐上。


「是不是覺得很打擊?是不是很難接受?這就是我當初知道你們結婚的時候,我的感受,所以你活該!」


雲汐的臉色難看,一部分是因為林圓現在說的,還有另一半,是因為她掉了的手鏈,那對她來說很重要。


想都沒想地利落脫了高跟鞋,手扶著齊腰高的護欄,一撐,輕鬆一躍就跨出了護欄外,林圓看到這一幕,驚訝得嘴裡的話都忘了說。


雲汐赤腳踩在護欄外那不到一尺寬的雨檐上,左手牢牢勾著護欄,彎身下去撿起她的手鏈重新戴回手上,轉頭,看到林圓正驚訝地看著自己。


她突然揚唇道:「如果,我從這裡跳下去,你是不是最滿意?」


轉頭往身下看,這裡是六樓,摔下去,不死,也殘廢。


林圓雖被嚇到了,但很快反應過來:「你不要以為用這一招,就可以逼得子遇回心轉意,他根本不愛你――更別妄想我會退出!」


她覺得雲汐是故意要玩輕生尋死那一套,於是開始說邢子遇有多愛她,跟她發誓過保證過,一定會跟雲汐離婚……每一次他出差,回去的時間總會遲報一兩天,是因為他去了她那裡溫存……


嘲笑雲汐,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是想刺激她啊,現在,就她們兩人在這裡,林圓不用動手,站得遠遠地,只要心裡素質不夠強的,聽著聽著她說的那些,被刺激了,或許就真會一氣之下往下跳――


可雲汐沒這想法,剛要翻回過護欄去,就看到三個酒店保安出現在露台上,其中一個緊張地勸說:「小姐,有什麼事慢慢解決,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我沒有,你們能不能先離開?」


雲汐皺眉道,她的裙子短,剛才只有林圓在還好,現在她並不想讓陌生男人眼睛吃冰激凌。


但那幾個人不相信,繼續勸,林圓站在不遠處,不再說話了,冷眼看著她。


這時,樓下有警笛的鳴響,穿越街道由遠至近,而下面街道旁,已經聚集了好些路人,對著樓上仰著頭,指指點點。


很快,有警員衝上樓來,而樓下,已經有另一隊人,開始拉起了充氣墊,以防萬一。


雲汐看著這一切,苦笑,這不是她本意,但是,狀況卻發展成了這樣。


可最想不到的是,警員之中,竟然有邢子遇。


他本是在出勤,接警員接到電話說這邊有人要輕生,於是他們馬上過來看看,但當他看到站在護欄外的竟然是自己老婆雲汐時,驚訝得完全反應不過來。


「雲汐……」


「子遇,這個女人,剛才一直在我面前……說著你們之間的故事呢――」


雲汐淡淡對他道。


邢子遇看著林圓,她怎麼也在?


他突然大概明白了,連忙說:「雲汐,你別衝動,先下來好嗎,有什麼我們回家再說――」


雲汐還來不及回話,林圓卻扯著他不放,他急得低聲叱喝:「「放手,出大事怎麼辦!」


「如果她說讓你不要跟我在一起呢?她騙你們的,她才不會真的敢死呢!」林圓擔心他著急之下,會答應雲汐這樣的要求。


林圓這話一出,在場不多的人心裡就都有了數,這肯定又是一出小三鬧得人家老婆要跳樓的事件。


邢子遇聽了,轉頭看雲汐,神色,多了絲不確定。


卻讓雲汐徹底心涼,「是啊,我才不會捨得死……」


說這句的時候,眼一眨,淚水就淬不及防地滴落下,被涼風一吹,寒到心底。


曾經,面前的這個男人對她說,她是他最美的初戀,是他心裡一直可望不可及的特別存在……但現在,他卻正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揣度她以死要挾的用心――


這本是一個誤會而已,但是,卻讓她看清了他。


「怎麼回事?」


一道醇厚磁性的動聽聲音響起,雲汐抬頭,竟然看到了慕彥沉――


他,剛剛不是已經走了嗎?


看到慕彥沉出現,認得他不認得他的,全都一致沒說話,並自動地讓開了一條路。


慕彥沉走過來,身後依然跟著商譽,看到雲汐,商譽睜大了眼睛。


看到護欄外站著的雲汐,慕彥沉蹙眉:「小姐,從這裡摔下去,並不是件好玩的事情。」


「我沒有想跳。」


她看著他,風有點大,臉上的淚痕已經被吹乾。


「真的?」


他問,看著風將她的髮絲微微吹起。


「真的……」她點頭。


「嗯,看你剛才的表現,挺聰明的人,應該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他說著轉頭,掃一眼後面站著的那些人,「男的,都先避開,讓這位小姐先下來。」


雲汐聞言,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說的話,就像是命令,莫名地就會讓人想要聽從,但那個保安隊隊長擔心道:「慕先生,如果她真是想――」


「我負責!」慕彥沉沒耐心地冷聲打斷,「不肯走的原地背過身!」


於是,所有人都背過身去。


「相信我嗎?」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道護欄,他問。


雲汐疑惑地點點頭,他伸手:「把自己交給我。」


在他伸手環住她的腰的時候,她沒有遲疑,摟住了他的頸脖,然後只覺得他的手臂一個使勁上抬,她的身子騰空旋轉,再落地,已經是在護欄內。


她鬆了口氣,腰上的力道已經消失,抬頭,看到的是他轉身離去的背影。


邢子遇上前,摟著她要往樓下去。


林圓跟上來,扯著他的手臂,雲汐亦掙開了他,自己快步往樓下去,這個拉拉扯扯的場面,太過滑稽,他們不要臉,她還想要。


深夜,邢家


卧室里,雲汐坐在床邊,看著坐在另一頭床角,沉默抽煙的邢子遇。


窗帘沒拉開,房門關著,滿室濃重的煙味,雲汐受不了,再問:「你就不該給我個解釋?」


邢子遇將手裡的煙頭摁滅,終於說話:「我們離婚吧。」


沒想到他一開口,直接就是這一句,雲汐突然氣到想笑,站起來看著他:「邢子遇,當初求著我嫁的人是你,是你們家!現在才剛多久?我們結婚才半年!」


即使她身為一個心理治療師,自己突然面對這樣的情況時,也無法一下子接受得來,她的音量不算高,但是怒氣滿溢。


「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她都找上你了,再瞞著也沒意思。」


他的聲音平靜,沒有任何解釋,也絲毫感覺不出他對自己出軌行徑的愧疚,好像一切,都早在他的預料當中。


雲汐看著他,這個自己朝夕相對了半年,算起來卻是認識了十幾年的人,突然變得一點不認識了。


「你不想給解釋,那我只想最後問一句,既然你們已經在一起幾年,你心裡的人是她,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還要追求我讓我嫁給你?」


「我很抱歉,不過,我們之間,也一直沒有到過最後一步,應該不影響你再跟別人。」他突然說。


雲汐聞言猛地怔住了,然後甩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啪――」


力道毫不留情。


「邢子遇,這樣的話虧你說得出來!」她的眼淚瞬間飆出,打他的那隻手,手心辣得發抖。


是的,結婚半年,兩人至今仍未有最後一步,那時候他的理由是,身體不好,需要調養,為了下一代的健康,還是先素著。


但這現在竟然成了他可以推卸責任的理由!


他被打了那一巴掌,沒太大反應,繼續沉默著。


雲汐咬著唇恨恨地看著他,眼裡噙滿淚:「你真讓人噁心!」


走回梳妝台前拿起自己隨身的包包,她轉身就快步出了邢家。


雲汐一個人走在路上,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拿出來看,是她最近剛存下的,商譽的號碼。


她深吸了口氣,盡量用平常的聲調接起:「你好。」


「抱歉那麼晚了還打給你,雲小姐,本來我們總裁安排了明天下午讓我們小姐跟你見面,但因為今天晚上發生的事……總裁他決定取消你跟小姐的――」


「不需要,我還能正常工作……」雲汐深吸了口氣,「不要太小看我,預約了明天下午,那就明天下午,我可以,也請你們守信。」


那邊,好像商譽跟誰交談了兩句,然後回復:「那好的,明天下午,我們小姐會在約定的時間跟你見面。」


次日下午


「你就是我哥說的心理醫師?」


一個扎著馬尾,身型纖瘦五官精緻的女孩兒出現在雲汐的辦公室。


「慕小姐請坐。」雲汐微笑:「我叫雲汐,你隨便怎麼叫我都可以。」


兩人相對而坐,慕悅然打量雲汐,挑著眉說:「你看起來,年紀沒有比我大多少。」


「那不重要,為什麼一定要年紀大的呢,我又不是來對你說教的。」


慕悅然撇嘴:「我哥花錢請你,不就是想讓你來教育我?」


「你大概對我們的工作職能誤會了,並不是那樣。好了,既然我收了你哥的錢,總得給他做做樣子。」


看著慕悅然一臉的不在意,雲汐心念一動,說:「我聽說你哥的人還在外邊,你現在也走不了,不如,跟我做個遊戲?」


「什麼遊戲?」畢竟是年紀小的女孩子,聽到這個會比較感興趣。


「嗯,你按照我的指令做就好,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就看你自己的領悟了。慕小姐敢玩嗎?」


「誰說我不敢,沒有什麼我不敢的,你儘管來!」小女生激不得。


「現在,你先伸出雙手,兩掌相對……」雲汐輕緩的聲音發出指令。


慕悅然好奇地跟著她的指令做,雲汐接著說:「集中注意力,高度集中聽我的聲音……你的呼吸會因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變得緩慢……請集中注意力於你的兩個手掌,它們之間出現一種吸引力使得彼此越來越靠近……你會覺得你的手掌在相向移動……慢慢彼此靠近……你無法控制這種移動,你越想控制就會相向移動得更快……」


慕悅然一直專心照做著,看到自己的雙掌果真越來越靠近,驚訝又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汐。


「注意力集中……它們會越來越近,直到彼此貼合在一起,當雙掌貼合,就無法再分開了……」


雲汐的聲音輕緩動聽,似帶著一股魔力,站在慕悅然的身邊,當看到她的雙掌在自己的暗示下就快要貼合在一起的時候,她伸手將慕悅然的雙掌用力一合,慕悅然的手掌就緊緊地貼合在一起了。


「現在,你可以試一下,能不能將它們分開?」


慕悅然似乎努力嘗試,卻沒有任何效果,雲汐繼續說:「你越想分開,它們只會粘得越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雙掌真的是越想分開越扣得更緊,好神奇!慕悅然驚訝又興奮。


一個小時後


「總裁,小姐出來了。」


商譽跟后座的人報告,然後就下車去拉開車門等著。


慕悅然上了車,就坐慕彥沉身邊,挑眉道:「你竟然會來接我。」


「剛好路過,看看你有沒有聽話。」


慕彥沉垂眸看著手裡的報紙,車子啟動開離寫字樓下,他似隨意地問一句:「剛才見面怎麼樣?」


慕悅然即刻轉回頭,略帶興奮地說:「那個醫師說,讓我過兩天再來找她,你安排吧!」


說完正好手機有短訊進,她就低頭看手機去了,慕彥沉抖了抖手裡的報紙,微微挑眉,轉頭,看向那逐漸消失在視野里的寫字樓――


兩天後


「雲小姐,我說的房子就在這小區里,雖然租金貴了點,但也最符合你的需求了……」


中介跟雲汐站在一個高檔小區大門外,雲汐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那人什麼時候才到?不是約好了12點?」


不遠處,一輛騷包的寶藍色蘭博基尼駛來,技術嫻熟地一個漂亮擺尾,車子就停在了雲汐跟中介身前不遠處,車上一左一右下來兩個人,雲汐無意轉頭一看,愣住了。


「宋少?」中介看到來人,顯得很意外,趕緊上前,點頭哈腰地道:「我還以為會是你的手下過來――」


一襲休閑西服,被喚作宋少的人,摘了墨鏡慢悠悠道:「一直忘了點東西在這,就順便過來拿了。」轉頭看向雲汐,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快速地掃了她全身:「先進去吧。」


雲汐的目光,則是看著面前,剛才跟著這個宋少一起下車的男人――慕彥沉。


沒想到竟會在這碰到他,他應該也是看到她了,不過跟沒看到差不多,已經往前走去,即使現在算是客戶關係,她也不希望被人誤會為自來熟,沒打算打招呼,跟中介也往小區裡面進。


走在後面,看著那兩人,她突然想起來這個宋少是誰了,同樣是這個寧城有名的人物,報紙花邊新聞常見的面孔,宋家的公子,宋梓睿……也是慕彥沉未來的大舅子。


「哎,那丫頭長得還挺不錯,氣質佳――」宋梓睿在前面跟身邊的人悄聲說。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吧。」身邊人淡淡道。


「為何?」


宋梓睿有些驚訝,平時兩人一起,他沒少跟慕彥沉討論哪個妹子怎麼樣,可慕彥沉從來不發表意見。


「人家已經嫁人了。」


「靠,不是吧?我才覺得自己芳心大動想要好好認真談場戀愛,就這樣無情地把我打入地獄?」


慕彥沉冷著臉白他:「你的『認真談』,已經是毫無意義的口頭禪了。」


在一幢兩層小別墅前停下,雲汐傻眼了,她要找租的是單人公寓,怎麼變成了小型別墅?


聽到雲汐在身後對中介有些不高興的詢問,宋梓睿轉頭說:「這個其實就跟單人公寓差不多了,不介意的話先進去看看吧。」


雲汐心想來都來了,也拉不下面子即刻就走,於是跟著進去。


這房子果真是漂亮的,只是,她一個人住,太奢侈了一點。


宋梓睿上樓去拿他說一直忘在這裡的東西,中介沒跟進來,在外面等,一樓只有她和站在一旁低頭點煙的慕彥沉。


「悅然那丫頭還挺接受你。」


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雲汐轉頭看他,他吸了口煙,又說:「明天下午,我再讓人送她過去。」


她點頭:「好的,可以。」


他往她這邊走過來,在她面前很近的地方停下,身上的那種氣場,會讓人有壓力,她不覺地往後退,背就抵到了牆。


「誰告訴你,我喜歡騎馬的?」他的聲音低沉動人,如大提琴的末弦。


「嗯?」


雲汐一怔,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那一晚慈善酒會上,她猜出的題目答案。


「慕先生……你忘了,我的職業是心理醫師……還有一半是瞎猜的,碰巧全中了而已。」


他夾著煙的那隻手撐在她肩側的牆上,兩人離得如此近,雲汐大氣不敢喘。


他挑眉,如黑曜石般深邃的墨色瞳眸凝著她,像是審視這話語的真實性:「我從不知道,心理醫師能厲害到這地步。」


他向來不喜採訪或是被人窺探私生活,所以媒體對於他的真正愛好並不知悉,這次慈善基金會說要做這樣一個活動,他隨口就讓商譽列了那三個,卻從沒有想過,會有人能全猜出。


「呵呵,都說了是碰巧――」她不自然地笑笑。


撐在身側的手臂收回,面前的人轉身,她突然喚他:「等等――」


他轉回頭,她猶豫著道:「那天晚上,還是要謝謝你……」


也是那一夜,她站在護欄外,所有人都以為她想要輕生,只有他沒有,還伸手幫了她一把。


「別誤會,若有人在我的酒店出事,我也麻煩,當時你願意配合沒讓事情影響變大,再好不過。」


他無所謂地道,吸了口煙,輕吐著薄霧。


雲汐臉色一變,心想自己真是不該道這個謝,還反倒弄得自作多情了!


樓上有腳步聲下來,宋梓睿拿了他一直遺忘在這的一樣東西,說:「美女,我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要是願意住,就按照單人公寓的錢付就好。」


「按照單人公寓的價格付?」


雲汐詫然,這個房子明顯就是裝修好了沒怎麼住過的,非常新。


「當然,我又不在乎那點錢――」


他無所謂地笑,然後還故意道:「如果你願意,白送給你住著都行――」


慕彥沉站在不遠處不說話,這個宋少爺果然像自己從報紙上看到的一樣,就是個花花公子啊,雲汐笑:「那倒不必,如果宋先生剛說的不是開玩笑,我當然願意撿這個便宜。」


宋家如此有錢,宋梓睿既然不在乎,而這又是高檔小區,安保措施好,離她工作的地方也很近,還滿足了她喜歡新房子有些潔癖的挑剔要求,再沒有更合適的了,她不抓住這個大便宜就是傻。


於是就這樣定下來了,宋梓睿不想多管,只說合同到時候另派人來簽,且當場就給了雲汐自己的那套鑰匙,因為她說希望能儘快搬進來。


從房子出來,雲汐跟著中介一起出去了,宋梓睿手指摸著下巴,打量地看著慕彥沉。


「人家明明單身要來找地方住,你竟然跟我說人家結婚了,我說,不會是你對人家有意思吧?」


慕彥沉冷著臉白他:「沒那個心思騙你,曾在酒店親眼見到的。」


不想八卦多說別人的私事,他只輕描淡寫道。


「哎,那就怪了,怎麼她還要來找房子住?」


兩人跟後出來,宋梓睿疑惑道,慕彥沉沒理他,走到寶藍色的蘭博基尼前,拉開副駕座的車門:「陪你來這耽誤了我時間,趕緊開車。」


下午,宋梓睿的人就親自來跟雲汐簽合同了,房子的事那麼快就得到解決,她算是安心了些。


這個下午沒有訪客預約,她一直待在辦公室里想事情,拉開抽屜想找什麼,翻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要找的東西,還在邢家。


傍晚,她站在一幢別墅前,看著樓上的某一個窗戶,那裡,她曾經住了半年,現在再看,竟覺得如此陌生。


深吸了口氣,她跨步進去。


開了門,客廳里沒人在,她徑直上樓,往那個曾經屬於她跟邢子遇的卧室,拉開自己梳妝台的抽屜,找她要的東西。


拿了之後轉身,看到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邢子遇的母親,她的婆婆,吳英。


「媽。」她還是喊道。


吳英偏胖,穿著一身花色的套裙,完全水桶的身材,走進來,手裡捏著一份什麼,看著雲汐,臉色冷冷地:「你回來得正好,子遇留了份離婚協議在我這,他已經簽過,就差你了。」


說著,將手裡那份東西,放在房間里小沙發前的茶几上。


雲汐看了眼,平靜地說:「要跟我簽,就讓他本人來。」


「他今天不在。」


「那就等他在。」


雲汐不讓步,覺得這樣的男人一點擔當都沒有,連面對她都不敢。


「雲汐,都到了這一步了,你還想挽回什麼呢?早早簽了,你們也好各自重新尋找幸福。」吳英皺眉勸她。


雲汐看著吳英,她說的這話,真真好笑――半年前,她三天兩頭的找到她的辦公室去,跟她說的內容都是:


「雲汐啊,子遇是真心對你的,早早定下來吧,夜長夢多,他有你管著,我也就可以安心了,以後只要你們好,我不會插手你們年輕人小兩口的生活的。」


結果呢?事實是,自從她嫁入這個家,就沒有能跟邢子遇過過一天安寧日子,因為事無巨細,吳英全部都要過問做主。


雲汐突然覺得,這家人,都很會做戲,說一套,做一套。


「媽,現在我還是只能稱呼你一聲媽,要不然別人會說我無禮,有句話我問過子遇,現在同樣的也想問問你,那個女人說,她才是你親口承認的理想媳婦人選……那當初,你為什麼要幫著來勸我嫁邢子遇?」


吳英對她的好,自她嫁入邢家不久就消失無蹤了,前後差別相當的大,所以,林圓說的,不一定是故意刺激她的假話。


吳英自身胖站不得久,於是自個兒在沙發上坐下,道:「既然都到了這一步,為了讓你死心我就實話告訴你,我們家娶你,只為了你的那塊綠幽靈,我們家需要它。」


雲汐聽了,一個怔愣,才反應過來――她之前確實是有一塊綠幽靈,還是綠幽靈里的收藏級精品。


她本身是學習心理治療的,包括催眠術,也是心靈修行的一種,而很多晶石都含有獨特的靈性,有時甚至可以幫助使得治療的效果更好,所以,她喜歡收集各種晶石。


那一塊,是還在國外時得到的極品,帶回國內後,跟邢子遇結了婚,吳英總是表示出很喜歡,她就把它送給了吳英。


只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們家要她嫁進來的理由,竟然就是因為那麼一塊晶石,多滑稽!


她三天前問邢子遇為什麼,他不回答,現在從吳英這裡得到答案,卻那麼地可笑。


雲汐扯出一個笑,卻那麼苦澀:「就為了一塊晶石?……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毀了的,卻是我的一輩子――」


沒錯,邢子遇是沒有碰過她,她還是清白的身子,但外人又有誰會知道?


就因為這樣一個目的,她被利用了,從此,離婚後,她就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即使與誰再婚,那也是二婚,哪個女孩子喜歡自己的個人基本信息上,增添「離婚」「二婚」這樣的字眼?


她的心口堵得慌,真是好恨――


這時,門口有人進來,邢子遇。


顯然是剛下班,身上還穿著警服,看到雲汐,一怔,再看到吳英也坐在沙發里,掃到茶几上那份東西,他說:「既然來了,早點把事情處理掉吧。」


語氣是那麼地無所謂,雲汐看著他,他卻不敢看她,對他媽說:「媽,你先出去。」


吳英就起身走了,他拿起那份離婚協議,走過來,遞給站在梳妝台面前的雲汐。


雲汐接過。


大略掃了一眼,他們住的房子是邢家的,但因為邢子遇的父親已經過世,所有權的名字是吳英,所以上面涉及到利益的部分,只有邢子遇承諾會給她二十萬補償。


邢家的錢,都是邢子遇的父親創辦公司留下來的,公司不大,但邢子遇根本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子,所以在他父親過世後不久,就將公司股權轉讓了出去,又得了一筆,他安心當著他的警察,與吳英坐吃他父親留下的遺產,雖不算得上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


二十萬……二十萬就毀了她的名譽……毀了她的幸福!


他就站在面前,什麼話都不說,等著她簽,她也什麼都不想再問,深吸口氣,拿過桌上的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從邢家出來,雲汐身上除了隨身的包包,只多了一隻行李箱。


裡面都是對她來說重要的,不得不帶走的東西,此外衣服用品什麼的,全都沒有,那些都可以再買,沾有邢家氣息的東西,她能丟則丟。


正是晚飯時間,萬家燈火初上,拖著行李箱一路走出來,原本就陰沉的天空下起了雨,她的身影孤單,走著走著,眼眶發脹,視線朦朧。


二十二歲的年紀,正青春大好,卻落了個離婚女人的身份。


看著偶有路過的計程車全被別人搶了先,她拖著行李箱怔怔站在路邊,雨已經開始變大,身後,駛過一輛黑色轎車。


車子停在面前不遠,一個人從駕駛座下來,撐開黑傘,往她這邊走。


「雲小姐,我們總裁請你上車。」


行李箱被利落地放進了黑色賓利的後備箱,動作迅速得雲汐都來不及叫停,商譽說:「雲小姐,趕緊上車吧。」


後車門拉開,看到坐在后座左側的慕彥沉,她猶豫,自己身上有些濕。


他目光只看著手裡的報紙沒抬頭:「雨要濺進來了。」


她只得彎身鑽進去。


回到駕駛位的商譽往後遞過來一盒紙巾,雲汐接過說了謝謝,抽了一張擦臉頰,垂著眼沒說話。


一路沉默,車子開到了昨天才去過的那個高級小區,商譽撐著傘又利落將行李箱提到房子大門處,那裡有雨檐,淋不著。


「把你車子弄濕了,不好意思……」只能算是萍水相逢,慕彥沉的幫助是讓她感激的。


「我只是不想你生病影響了明天的約訪。」他依舊沒抬頭,視線看著報紙淡淡道。


雲汐推門下了車,商譽回來撐傘護送她到門外雨檐下,就轉身往車子走回去。


不一會,車子消失在雨中。


這第二次跟慕悅然的見面,雲汐先給她做了一次催眠放鬆,慕悅然上一次就對催眠施術的效果好奇了,這一次當然不會排斥,且得到了放鬆的體驗。


感覺她心防卸下,雲汐開始直入正題。


「能告訴我,在商場搗亂之後……都會有什麼樣的心情嗎?」


她沒有直接用「偷」或者「拿」這樣的詞。


慕悅然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剛開始也會害怕,後來就覺得挺刺激。」


「即使被人發現?」


「嗯,既然被人發現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喜歡看我哥氣得冒煙的樣子。」說著還忍不住笑了。


「那,在家裡呢?在家裡搗亂藏別人的東西,看著別人發生誤會甚至爭吵?」


「沒事啊,要不然家裡多悶,死氣沉沉的,有人吵架總比沒人說話好吧。」慕悅然顯然對於自己在家裡的行徑更無所謂。


雲汐思索一會:「我聽說你成績一直不錯,可臨近高考這個學期,你成績一直在下降。」


慕悅然還是一臉的無所謂,雲汐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其實,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面前的人突然睜著大眼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看她的神情,雲汐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了,「我來猜猜……聽說慕先生有意要在高考後把你送出國去,而你,不想出國,所以故意讓成績下降了,當然,這樣也沒什麼,即使考砸了,慕家有權有勢依然可以把你送到國外很好的學校,於是,你在商場里搗亂,也是想著讓慕先生不放心這樣的你,也就不會把你送出去了,我說的對嗎?」


「你還會窺心術?」慕悅然臉上的神色,說不清是戒備還是興奮,或者兩者都有。


雲汐笑:「我是心理醫師啊,只是根據你回答我問題的表現還有做法,多方面結合起來分析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笑容親和,慕悅然也笑了,狡黠道:「不過有一點,你還沒有分析出來。」


「什麼?」雲汐也好奇。


「慕先生。」


「坐。」


樂聲悠揚的咖啡廳,雲汐在慕彥沉對面落座,點了一杯咖啡,服務員走開,他看一眼腕錶上的時間,要開口,她立即先說。


「我知道慕先生你很忙,不過我想既然你要我為令妹做心理諮詢,就是想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作為掌握情況的中間人,有必要把這件事跟你說清楚,這是對自己的工作負責,而慕先生你以後,也就不用再為令妹那些胡鬧的事心煩了。」


「請說。」慕彥沉點頭,端杯抿了一口咖啡。


與此同時,雲汐點的服務員也已經送來,然後再次退下。


「其實令妹的問題不大,也並沒有要走入歧途的意思,你的擔心過慮了,她只是不夠成熟,想著用一些極端的方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或者說達到某種目的而已。」


慕彥沉微蹙眉,沒有開口,等她繼續說。


「我想先請問一下,慕先生你先前提到的,想要送令妹出國念書,她最初是什麼反應?」


「她不同意。」他淡淡道,可接著又說:「不同意也得去,國外的環境更好,能讓她更好地學習和生活。」


「『更好』,這只是慕先生你自己認為的,有站在她的立場想過嗎,她不願意,你卻一定要逼著她――」


「我是她哥哥,唯一的親人,我難道還會害了她?什麼不都是為她將來著想考慮的,這個不用你來告訴我怎麼做。」他冷了臉色。


「沙豬主義。」雲汐攪著咖啡無奈輕喃一句。


「什麼?」對面的人蹙眉。


「沒什麼。」


「這些又跟她去商場偷東西有什麼聯繫?」他只想聽重點。


「當然有關係,就因為慕先生你強硬的態度,且完全可以掌控她生活的勢力,讓她無從反抗,所以才會製造那些讓你覺得不省心的事……你想想,最近是不是因為她的不聽話,而開始有了些不放心送她出國念書的念頭?」


慕彥沉似沉思,雲汐相信,在商場上那麼睿智的一個人,領悟力當然不會差,她也不用再多說。


「那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辦?如果我就此妥協,答應她不送她出去,以後,不管什麼事我不同意,她都來這一招?」


被那雙深邃的墨色瞳眸望著的時候,是那麼地讓人有壓力,「其實只要你多跟她溝通,而不是總只塞給她錢,凡事考慮著她的真正需求,那麼乖巧的一個女孩子,不會讓你不省心的……而且,其實她很在乎你,也很愛你。」


「乖巧?」他輕哼,但云汐還是看出了他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那是對自己妹妹,唯一的親人的疼愛流露。


他摸西服內袋,拿出支票本,利落簽了一張推到她面前,「以後她若還有問題,你負責。」


雲汐一怔,他這話,什麼跟什麼啊?


還沒有伸手接,突然一隻芊芊玉手從桌上拿走了那張支票,她抬頭,看到一張妝容精緻的面孔。


「五萬?」


面前的女人挑眉看上面的數字,聲音算得好聽,轉頭看著雲汐,笑著卻讓人覺得不那麼舒服:「只跟他討到了這個價?」


「清雅。」


慕彥沉看到來人,臉沉了下來。


雲汐認得這張臉,報紙上,她跟慕彥沉總是出雙入對被拍到――宋氏的千金,宋清雅,慕彥沉的未婚妻。


那意思,好像是在嘲諷自己跟慕彥沉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關係,現在被慕彥沉以五萬塊打發了。


「我想你誤會了。」她淡淡道。


「誤會?」


宋清雅瞪望著雲汐,神色高傲又挑剔,轉頭,有些怨怪又可憐地語氣,對面前的男人道:「我只是跟你發了一點小脾氣,你就故意找女人來氣我是不是?」


「胡說什麼。」慕彥沉眉目間神色,已是不耐煩。


「這個女人,不是還住到了我哥用來金屋藏嬌的房子里,起初我以為是我哥又交的女朋友,現在看來,是給你金屋藏嬌用的啊?」


「注意你的言行。」慕彥沉眼眸凌厲地一掃,話語沉冷,似隱忍著怒意。


雲汐起身,從宋清雅手上抽走支票:「這是我應得的,我拿著問心無愧。」


「慕先生,先告辭了。」她拿起包包,轉身想往外走,結果被握住了手腕,轉回頭時,臉上猛地一陣溫熱濕潤。


咖啡潑了她一臉。


「宋清雅!」


慕彥沉站起來,神色似卷著狂風暴雨。


咖啡廳的店長看到有事,連忙過來,慕彥沉讓店長帶著雲汐下去清理一下,雲汐沉默地垂著眼跟著店長去了。


再回來,位置上已空,一個服務員上前,說:「這位小姐,您的包包,剛才那位先生讓轉交給您的。」


雲汐接過,出門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路上,看著飛逝而過的街景,坐在后座的雲汐視線朦朧,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回到住處,這個她剛租下的房子,其實她早前就從八卦的中介那聽說過一些,這是宋梓睿為討某位女朋友歡心而置辦的,但沒在一起多久兩人就掰了,這房子就一直空著。


帶來的東西還在行李箱里來不及整理出來,她徹底將自己從頭到腳沖洗了一遍,坐在地板上靠著床腳發獃。


想了很多,想到自己曾經的經歷,想到以為自己終於尋到一份親情現在卻是這樣的結局……想到剛才在咖啡廳被潑的那杯咖啡……


三月份,窗外的春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只是想要一個家,一份親情,就那麼難嗎?


這一天,她沒有阻止自己,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淚眼朦朧地摸包里掏手機,摸到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張五萬的支票――


她錢夾里還另有一張……


看著一會,冷笑著心想,這算是他作為對她歉意的補償嗎?


「您好,這裡是國際航空。」電話那頭傳來禮貌的女聲。


「我要訂一張,後天到新德里的機票。」


兩個月後


新德里飛往寧城的航班,在機場穩穩降落,陸續跟著往外走的乘客之中,有一道纖瘦的白裙身影。


拉著小行李箱從機場大廳走出來,即刻有計程車上前停穩,司機從駕駛座下來,幫忙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去,雲汐說了謝謝,然後拉開后座車門上車,說了要去的地址。


機場往市裡去的路上,中年的司機大概無聊,邊開著車邊問起說:「姑娘,你這是從哪兒才過來的呀?」


「新德里。」


「那好像是在印度吧?你一個姑娘家,有親人在那兒?」跑多了機場的路線,拉過無數的客人,司機多少還是對這些有些印象的。


而他的語調驚詫,是因為一般別人出國都是往那些發達國家去,雲汐說的這個,算是挺冷門。


「嗯。」雲汐只淡淡嗯一聲,閉上了眼睛。


還想再聊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了,沒再說話,專心開車。


五月,正是中午時分,陽光有些刺眼,雲汐閉著眼睛養神。


腦海里還有古樹參天,綠影婆娑,藍色純凈的湖水以及金字塔形的建築物――是的,她剛從印度回來,只不過不是去探親,並沒有親人在那邊,而是給自己放了一個大假,跑到那邊去靜修去了。


印度那個地方,是心靈修習者崇尚的天堂,兩個月前,遭遇婚變的她,覺察到自己開始有點情緒失衡,於是就擱下一切出去了一段時間,現在再回來,心情已平靜很多。


麗園,她兩個月前才搬入的這個小區,沒住幾天就離開了,現在再回來,環視著屋內,心想,接下來,自己就要開始在這裡好好地單獨生活了。


次日,Ceeport心理諮詢中心


雲汐回到自己闊別兩個多月的辦公室,一切如舊,定時會有人打掃,仍很乾凈。


放下隨身東西,門被敲響,「請進。」


「汐姐――」一個女孩子走進來。


雲汐抬頭,笑說:「禾苗,過來,我給你帶了東西。」


說著從包里拿出來一個盒子,裡邊是條橘紅色的手鏈,給她戴在左手腕上:「紅紋石,喜歡嗎?」


「喜歡……」禾苗點頭,又猶豫:「汐姐你別老送我東西――」


今年才十九歲的禾苗是孤兒院長大的,沒上大學,雲汐讓她在這諮詢中心裡擔任後勤。


「這是感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依然讓我的辦公室保持那麼乾淨。」雲汐笑,看禾苗的目光,像是在看妹妹一樣。


「對了,報紙呢?出去那麼長時間都沒看,一回來這個習慣就跟著回來了。」雲汐道。


「哦,我這就去給你拿。」


平日都是禾苗負責將報紙送來給雲汐看,跑出去,不一會回來,手裡拿著一份今天最新的報紙遞給她。


雲汐坐在辦公桌前翻開報紙,禾苗站在前面說:「汐姐,兩個多月前,你曾經接待過一位姓慕的小姐,還記得嗎?」


「記得,怎麼?」禾苗說的,應該是慕悅然。


「她哥哥,就是那個我們寧城鼎鼎有名的慕氏總裁,還來過這裡的,不久前居然出了場車禍,聽說傷得挺嚴重,整個寧城都傳得沸沸揚揚――」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雲汐驀地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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