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拖拖拉拉的分手，都像褲子脫到一半

文 / 紅肚兜兒

圖by Vitaly Urzhumov

一

當年目睹過一場漫長而糾結的分手。

那姑娘和男友是一見衷情，熱火朝天地愛了兩年，男的要娶，女的要嫁，山盟海誓說了厚厚一沓。

後來見家長，男方父母不同意，他們要給兒子找一個更門當戶對的姑娘。

男友對她說，我愛你，我離不開你，可是沒有父母支持，我也沒法和你結婚。他深情凝望她，彷彿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她嘴上說，我們分手吧。兩個人還煞有介事地抱頭痛哭。但隔幾天他來找她，他們又瞬間舊情復燃，忘乎所以撲到床上，把反抗現實的力量用到彼此身上。

有人問起，她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只是所有人都看見，她「偷偷」地和他約會，像所有情侶一樣，手拉著手，甜蜜地拱來拱去。

她心裡殘留著希望。

一年，兩年，她沒有新戀情，因為這個從地上情轉為地下情的「前男友」，這個分了無數次的手，始終沒鬆開過。

直到他要和家裡安排的姑娘舉行婚禮。他還在說，就算我娶了別人，最愛的人還是你。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她死心了。

二

有沒有一場分手讓你心有餘悸？

分分合合，繞來繞去，這次說再也不見，下次又戀戀不捨粘在一起。時間好像喪失了意義，你像一塊石頭，頑強地等著一個好結局。

可是，終究無疾而終。

事隔多年回想起來，你後悔的不是愛錯了人，而是為什麼不能痛痛快快分手？為什麼要為奄奄一息的愛情浪費時間？

我喜歡那些乾脆的分手，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也許心裡糾結了千萬遍，但說出口就是擲地有聲，分就是分，就此別過，天各一方。

絕望用在感情里，有時是好事。

只有絕望，你才能下決心，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多少淚和多少疼，自己抗；只有絕望，你才能下狠手，把心裡熱騰騰那一塊，掰下來，扔掉。

只有絕望，你才能殺死那個猶豫不決的自己，讓他重新生根發芽。

但凡心裡還有盼頭，你就會像在水裡一樣浮浮沉沉，他一伸手，你就拚命抓住，感激涕零；他一抽身，你又痛苦不堪，哀嚎掙扎。

你知道，分手早晚會來。你選擇視而不見，折磨的是自己，消耗的是自己，到頭來悔不當初的，也是自己。

所有拖拖拉拉的分手，都像褲子脫到一半。要麼脫掉，皆大歡喜；要麼提起，兩不相干；脫到一半算什麼？

欲求的，得不到；欲給的，沒人要。分手分到這種程度，最丑最尷尬。

三

分手，聽起來是一拍兩散。

然而大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先鬆了手，另一個人抓了半天，實在什麼也抓不到了，才不得不鬆開手。

三番五次地分手，曖昧不明地糾纏，困陷其中，你以為是偉大愛情，說得難聽點兒，更像男人沒睡夠，女人沒死心。

彼此都揣著一顆私心，想逼對方交出真心。

有姑娘和八線小歌手談過戀愛，異地，她每月坐長途火車到他的城市，情侶似的親密幾天，然後離開。

她問他，「你想過我們的將來嗎？「他說，」等我35歲，就和你結婚，你要等我。「

說這話時，他23歲。說完這話幾天，他去了更遠的城市，他們再沒見過面。

很久以後，姑娘和我說，等個鬼，他要的不過是一枚腦殘粉，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就算老死不相往來，也不會提一句「分手「，永遠被人想著念著，多爽啊。

我們都甩過別人，也被別人甩過，無論誰甩誰，甩得姿態漂亮與否，才真正顯示人品。

最惡毒的分手，是讓對方殘留一線希望。

明明說分手，卻又加一句「我還愛你「；明明要斷絕來往，卻又隔三差五發信息問」你過得好嗎「；明明不再上床，卻又輕車熟路地撩撥暗示，要不要來一次」久別重逢炮「？

那些脫掉和提起的褲子，都是快意人生。唯獨那種脫到一半的褲子，如梗在喉，讓你見識了人心險惡，也明白了自己的軟弱。

留在人們記憶里的，有一場最甜美的戀愛，就有一場最慘痛的分手。愛的時候，可以不計代價；分的時候，如果對方不夠狠——

你就一定要對自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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