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榮：寫作窮三代，出書毀一生

馮學榮：寫作窮三代，出書毀一生

這篇小文我想寫很久了，一直沒有時間，今天忙裡偷閒給大家寫一寫，尤其是給年輕的朋友一個忠告。怕你們走了彎路。

我微信公眾號有五萬名的讀者，他們幾乎個個都是讀書人，而且其中有不少人的心中懷有一個著書立說、當上作家的夢想，今天請各位恕我殘忍，我想告訴各位寫作這門事業的殘酷真相。十個字：

寫作窮三代，出書毀一生

我建議中國有才華的青年朋友，不要誤入寫作這條歪路，否則一失足，會成千古恨。

這個社會上有很多「文傻」，他們曾經說過這樣的話：「寫作是零成本的行業，只需要一支筆，就可以當作家，就可以為社會提供文化產品，不但可以掙到錢，而且還可以掙到名聲。」

事實上，這種說法從頭到尾，都是錯的，而且是錯得十分離譜，事實的真相是這樣的：

1、寫作是一個高成本的行業；

2、寫作是一個沒錢掙的行業；

3、寫作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

4、寫作是一個沒有社會地位的行業。

總之一句話：高成本、高風險、低收入、零地位。要啥沒啥。

首先談談成本。文傻說：寫作沒有成本。對嗎？不對。經濟學裡有一個入門級別的概念，叫做「機會成本」，簡單地說就是：作家如果不寫作，將時間花在A事業上，可以掙到X元，而因為寫作而放棄了A事業，所以寫作的機會成本，就是X元。

舉個簡單的例子，陳小明是個上班族，年薪20萬，如果他業餘時間上個夜校，進修個文憑，然後換個更好的工作，工資翻一半，從此年薪是30萬，但是由於陳小明是個「文傻」，他愛好寫作，他放棄了上夜校，而將業餘時間投入寫作，一年出一本書，版稅收入2萬元，那麼他這一年當作家的收入就是2-10=－8萬元，沒錯，是負8萬元，其實如果將時間放長遠了，損失還遠遠不止8萬。

再舉個例子，王小軍沒考上大學，但他小說寫得好，他沒去找工作，宅在家寫小說，很勤奮，一年出了三本書，版稅6萬，但他只是在表面上掙了6萬，實際上是虧了，為什麼呢？因為如果他不寫小說，而去當快遞員，一年可以掙9萬，那麼他王小軍這一年當作家的總收入，其實是6-9＝－3萬，是負3萬元。

這就是當作家的成本。從經濟學的角度去看，寫作根本不划算，中國絕大多數作家都是虧本的，這就是中國文化產業的現狀。

寫到這裡，也許有人辯駁：你上面的賬不對，小明和小軍寫一本書為什麼只掙2萬？為什麼一本書不能掙200萬呢？

事實的真相是：在當今中國，出一本書能掙2萬，已經屬於不錯了，一般的行情是15000-18000，因為現在中國人願意花錢買書的人數，出現了斷崖式的銳減，許多作家出一本書，連一萬都掙不到。

這還不算出版社的剋扣（剋扣是普遍現象）。否則那就更慘了。

絕大多數中國人是不買書的，這就是我為什麼管文學青年寫作者叫做「文傻」的原因，中國的思想文化市場，是一個劣幣驅逐良幣的市場、而且是一個供過於求的市場，這就是當今圖書產業暮氣沉沉、行將就木的悲慘現象背後的真相。

出一本書掙2萬，問題還巨耗時間，寫一本書要多久呢？最快也要幾個月！如果加上投稿、洽談、修稿、核對……各種時間加起來，往往要投入一整年的時間。

2萬元在當今中國是什麼概念？富人的一頓飯；女朋友的一個挎包；上海市郊區鳥不拉屎的羅店鎮一平方米的房子。要出多少本書才能在羅店鎮買一套100平米三房一廳的房子呢？要出一百本書。寫一百本書要多少年呢？一百年。中國人的人均壽命多少？75歲。

說得更清楚一些，一個中國人如果立志當作家，那麼他一輩子都買不起房子。

寫作窮三代，出書毀一生

說到這裡，聖母癖們有話要說了：「你這樣說就太low了，作家雖然收入低，可是作家受社會尊重、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啊！」

問題是：在中國當一個作家，真的受社會尊重馬？真的擁有社會地位嗎？答案是：否。

在中國當一個作家，如果文字有思想的話，確實會贏得一小撮讀者，可是不要忘記了，中國社會是一個反智的社會，一個有思想的人每得到一個粉絲，就會同時得到九十九個敵人，而當你的九十九個敵人向你發動攻擊的時候，你的那一個粉絲，根本無濟於事。

在中國社會當一個作家，文字的含金量越高，挨罵就越多，敵人也越多，儘管有那麼幾個人願意當你的忠實讀者，但是打開窗一看，你會發現有十三億支槍對著你，他們都恨不得你早一點死。

事實上，在中國當作家，還是一個高風險的行業，風險在哪裡呢？我不敢告訴你，因為連我告訴你風險在哪裡這件事，都有風險。

談到「社會地位」這個破話題，我曾經做過一次調查，我有一篇文章曾經被166個公眾號轉載，但是署了我名字的，我統計了一下，只有57個，換句話說，66%的轉載者，都會刪去作者的名字。

這，就是在中國當一個作家的「社會地位」。

談到這兒，我想起了我和孩子的一段對話：

孩子：爸爸，小英（異性同學）家房子那麼大，她家的（豪）車那麼漂亮，為什麼我們家住這麼小的房子、出門還要擠公交車？

我：……因為你爸是個作家。啊對了，小英最近怎麼不找你玩了？

孩子：小英說，她媽媽叫她不要和窮人家的孩子青牛竹馬（青梅竹馬）。

這，就是在中國當一個作家的「社會地位」。

寫作窮三代，出書毀一生

（文／馮學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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