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年畫里總有那個胖娃娃？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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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影視作品裡家家戶戶過年張貼的年畫，總有個胖娃娃。他們或是手持蓮子，或是懷抱鯉魚，總是笑咧咧的。壹讀君以為，不過就是取個「連生貴子」、「年年有餘」的好意頭，但原來這個胖娃娃，還小有來頭，算個年畫界的網紅了。

先來聊聊年畫是怎麼一回事。

在清代後期李光庭的《鄉言解頤》「新年十事」中，他寫到，「掃舍之後，便貼年畫，稚子之戲耳。然如《孝順圖》、《莊稼忙》，令小兒看之，為之解說，未嘗非養正之一端也。依舊葫蘆樣，春從畫里歸；手無寒具礙，心與臥遊違。賺得兒童喜，能生蓬蓽輝；耕桑圖最好，彷彿一家肥。」

年畫，正如李光庭所說，是農村舊曆新年掃清屋舍後，為讓它「蓬蓽生輝」而張貼的木版彩印畫，寄託了大多是農業豐收，生活安定的希望和祝福。吃得好，睡得好，福氣滿滿的胖娃娃自然就能承擔起這美好祝福的使者角色了。

舊時雖然沒有年畫這個說法，但新年貼年畫的習俗來源於古代的貼門神。嗯，沒錯，那個被影視作品都用爛了的鐘馗也是傳說中的門神之一。最早記錄我國古代祭祀門神的習俗，來自於《禮記》。

在《禮記﹒祭法》中記錄，「王為群姓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大夫立三祀，適士立二祀，皆有「門」、「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戶，或立灶。」

古人相信在「戶」、「灶」、「門」、「行」、「中霤」（指室的中央）這些地方都是有神靈的，從天人到庶人，要按照不同的層級規制祭祀這些神靈，門神就是其中之一。

胖娃娃頂多就算個初級網紅，網紅始祖要數漢代最流行的門神神荼、鬱壘。東漢思想家王充在《論衡·訂鬼》中寫到，「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萬鬼。惡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於是黃帝乃作禮以時驅之，立大桃人，門戶畫神荼、鬱壘與虎，懸葦索以御凶魅。有形，故執以食虎。案可食之物，無空虛者。其物也性與人殊，時見時匿，與龍不常見，無以異也。」

壹讀君翻譯一下，就是從前有座山，山中有鬼門，萬鬼頻出入。神荼與鬱壘，身披亮盔甲，手持大板斧，驅邪又逐害。

無論是神荼與鬱壘，還是鍾馗，都是作為驅邪避害的網紅一直被各家各戶貼在門上。而後來新增的門神，更多是作為賜福的明星加進來的，包括像福祿壽三星，還有胖娃娃，是後來才有的。年畫的寓意，也從早期的驅邪避害演變成了祈福祝願了。

像是天津楊柳青木版年畫，早期作品就常以吉祥美好的胖娃娃形象為題材，代表作有「教子成名圖」、「蓮生貴子圖」、「喜叫哥哥圖」等。

不過在今天，已經很少家庭有過年貼年畫的習慣了，那些可愛的胖娃娃也越來越少見，以後大概也只能在畫作中欣賞到了。相信很多壹堆飯從未考究過胖娃娃的由來，慢慢也會把它淡忘，越來越多的人會不知道那些關於年畫的歷史和由來了。

不管是中國的民俗文化，還是西方古典藝術，現代藝術，藝術領域裡其實還有很多非常有趣和值得考究的主題。在日本，就有這樣一位美術史家，宮下規久朗，將名畫中的這些有趣的主題拎出來，與讀者一同細細品味一番。

書是由東吳大學（中國台灣）日文系畢業，曾赴日本上智大學新聞學研究所進修的楊明綺進行翻譯，通過帶讀者們看畫，分析了那些我們日常所熟悉的事物，那些在名畫中反覆出現的主題。

眾多有關「最後的晚餐」的畫作里，為什麼餐桌上擺放的總是魚？

老虎在東方被公認為是勇猛的野獸，為什麼卻鮮少出現在西方名畫中？

如何從畫作背景里遠航的帆船來斷定婦人的手中拿的是情書？

在《阿諾芬尼夫婦像》中，牆壁中央懸掛的鏡子里映出的是誰的身影？

揚﹒凡﹒艾克《阿諾芬尼夫婦像》，1434年

英國倫敦國家美術館

這些被我們忽視的細節，其實很有趣。就比如說佛蘭德斯畫派創始人揚﹒凡﹒艾克的《阿諾芬尼夫婦像》，宮下規久朗就讓我們看到了畫中的另外一個焦點——一隻狗。

狗，是最古老的家畜之一，和馬一樣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不僅能幫忙狩獵，還是畜牧業不可或缺的幫手。在西方世界，狗是不會背叛主人的「忠誠」的象徵。就像電影《忠犬八公的故事》里的秋田犬小八，在主人病故後依然每天在澀谷車站等待主人歸來。

而在這幅畫中，阿諾芬尼夫婦倆中間的那隻狗，作為忠誠的代表被畫在了女性旁邊，象徵了女性對丈夫忠貞不二的美德。

也有一些我們日常生活中也常用來指代不同含義的主題，像月亮。「月有陰晴圓缺」，人的悲歡離合總像月相變化般平常；「花好月圓」，寓意美好圓滿…而在一些名畫中，月亮則和宗教有關。

電影《九品芝麻官》

在《無玷成胎》（Immaculate Conception of Escorial）里，聖母瑪利亞腳踩上弦月。在《聖經﹒新約﹒啟示錄》中記載，一位女性身披太陽，腳踏月亮，頭戴十二星的冠冕，這位女性就是聖母，描繪了一幅彰顯聖母無玷成胎的圖像。神就是太陽，聖母瑪利亞在此被喻為承受太陽之光的皎潔月亮。

牟利羅《無玷成胎》，1660~1665年

西班牙馬德里普拉多美術館

即使是不熟悉的西方名畫作，書的作者認為，在觀賞的時候，不單要了解作者背景、畫作題目、顏色和構圖等藝術表現，如果嘗試多聚焦在每幅作品中呈現的母題，思考其暗隱的含義，不僅能夠發現很多趣味，還能有更多的收穫。

作者: [日]宮下規久朗

出版社: 浦睿文化/湖南人民出版社

譯者: 楊明琦

「上帝就在細節之中」，正如作者所說，藝術的世界充滿了傳統的寓意與象徵。下次在看名畫的時候，停下來好好觀察一下，說不定你能讀到更多的東西。

資料來源：

1、《鄉言解頤》，李光庭

2、《禮記集解》，孫希旦，中華書局

3、《論衡》，王充

4、《中國古代民間工藝-年畫》，王冠英，中國文化史知識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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