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消失會造成生態災難嗎？

在日本列島上曾經存在過兩個灰狼的亞種。其中之一是分布在國土中南部，本州、九州、四國地區的號稱體型最小的狼亞種——日本狼。另一種是生活在國土北部，北海道、南千島群島地區的一度被認為是體型最大的狼亞種——北海道狼。這兩個狼的亞種都在19世紀後期的日本明治維新時代迅速減少，直至滅絕。北海道狼的滅絕大致發生在1896年到1903年之間，這比1905年，認定滅絕日本狼還要稍早一些。北海道狼滅絕後不到100年，嚴重的生態惡果已經暴露無遺。時至今日，日本政府每年要花費數以億計的資金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北海道狼是怎樣一種動物呢？作為灰狼的亞種之一，北海道狼的外貌和習性卻都與大陸上的其他亞種有著一定的差異。從體型上看，成年北海道狼的頭尾長度能夠接近1.9米，比大陸上常見的灰狼亞種更大，這與它們的棲息地緯度較高，氣候接近亞寒帶有關係（北至庫頁島地區也曾有北海道狼的分布）。從體色上看，大陸的狼亞種體色一般為灰色、黑色或褐色，而北海道狼的背部為茶褐色，腹部為淡褐色。在北海道原住民阿依努人的傳說故事中，北海道狼被認為是身披金色和白色的狼神。從食性上看，北海道狼的主食不僅包括梅花鹿等食草動物，還包括魚類和海灘上擱淺的鯨類。

北海道狼

千百年間，北海道狼的存在有效抑制了當地食草動物的增長，保護了森林、草原和農田。原住民阿依努人與狼和諧共處，將狼奉為獵鹿之神、狩獵之神，進行祭祀和崇拜。在他們傳統文化中，狼是人類的同伴和幫手，值得尊重和敬畏。但遺憾的是，隨著明治維新開始，北海道地區的拓荒運動如火如荼地展開，北海道狼「狼神」、「益獸」的可親形象被徹底顛覆了。

明治維新以前，由於氣候、地理和生產力水平等原因，日本的北海道地區還沒有得到大規模的開發。維新之後，政府為了迅速將北海道改造成全國的食品供應、加工基地，不僅設立了專門的開發機構「開拓使」，還頒布了一系列法令，組織了大量移民遷入當地。一時間，大片的森林被砍伐，草地被墾荒，取而代之的是眾多的農莊和牧場。梅花鹿等食草動物因為人為捕殺和棲息地喪失而數量銳減，以這些動物為食的北海道狼也陷入了飢餓的窘境。

由於獵物不斷減少，北海道狼轉而捕捉放牧的家畜。新建成的農場越多，狼傷害家畜的情況就越嚴重（雖然這時期幾乎沒發生過狼攻擊人的事件）。這時候的社會輿論已經倒向了對狼不利的一面。農場主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斷宣揚狼對人身安全的威脅，使公眾對狼心存恐懼與憎惡。而政府為了維護經濟的快速發展，完全將狼視作「害獸」，制定了許多剿滅北海道狼嚴苛的政策。

1877年，當地的「開拓使」公開懸賞殺狼。1879年夏季，人們開始採用劇毒的毒餌毒殺狼群。1879年，北海道地區的暴雪造成了數十萬頭梅花鹿死亡，由於北海道狼失去了獵物，大批凍餓而死。從懸賞政策實行到1888年廢止，北海道地區大約有兩三千頭狼被人類殺害。而根據後世科學家的推測，當時，北海道地區的狼也不過數千頭而已。在血腥的濫捕背後，移民帶來的家畜所攜帶的狂犬病和犬瘟病毒也對狼群造成了沉重打擊。

關於北海道狼的最後記述是在1897年，一位皮毛商人關於狼皮的買賣記錄。從此以後，雖然也有人聲稱見到過類似北海道狼的動物，但再沒有其確切的存在證據。

狼群消失之後不足100年，北海道地區的生態災難爆發了。失去了食物鏈頂端的食肉動物的控制，食草動物的數量很快恢復，並開始激增。以梅花鹿為例，它們的採食活動嚴重破壞了森林和草原的植被，也對農場中的牧草和各種農林作物造成了損害。每年由梅花鹿造成的農業經濟損失可達數十億日元。鹿類的泛濫還導致了每年數千件的汽車、火車、飛機的交通事故和延遲。發情期暴躁的雄鹿撞傷人的事件時有發生。經由鹿類傳播的寄生蟲和各種傳染病也威脅著民眾的健康。

為了控制食草動物的數量，政府只能採用人為獵捕，修建柵欄等措施亡羊補牢。而科學家們正在研究從大陸引入灰狼亞種，重建當地的生物鏈。但是，引入何種灰狼？引入的灰狼能否滿足當地生態修復的需要？外來的灰狼是否會傷害其他野生動物？這些問題還要花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進行論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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