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漳州和道工社 尋訪不為「錢糧謀」的另類匠人
漳州喧鬧的城市一角,有著一片798似的大廠房,這裡曾經是存儲白糖的倉庫。廠房四周仍然是工業時代的樣子,碎磚,雜草,小樹,堆放著的物品,一條廢舊的鐵路在旁邊。這兒被不同的人租用變成裝飾公司、藝術工坊、攝影基地。剛進小路,耐候鋼色的金屬牌子上,黃色的字赫然可見,「和道工社」。
看見「和道」這兩個字的時候,還瞎琢磨了一陣。「和」,隨便組個詞都是美好的意思,和光同塵,惠風和暢,和諧,和悅,和煦,和氣,和平,祥和,溫和。「道」,是士大夫的精神,是不生不滅,無形無相,亘古不變之哲學根本。「和道工社」,是一群溫和、和諧,但也多少也有點曲高和寡的,擁有相同的精神追求的人,聚在一起吟詩作畫、青梅煮酒、坐而論道的地方。
(和道工社一角)
每天晚上,陳志敏都會從廠房東面的二樓台階走下來,進入到工社寬闊的大屋子裡,找巧師和老柯來喝茶,也許喝兩杯酒。茶一般都是白芽奇蘭,酒一般都喝單麥芽威士忌,高興的時候抽兩口雪茄。聊聊今天的工作,正在做的作品,新的創意構思。
(夜晚的和道工社比白天更有情調)
廠房裡清水磚牆,一色水泥地,高高的挑棚,四周的射燈發出柔和的光線,照在作品上。到處都種滿了植物,木器竹器擺在四周,一根整木頭挖了個槽,放在金屬架子上,覆上土,種滿了多肉植物。天窗灑下月光。這是一般的匠人、手藝人、甚至傳承人很難擁有的生活狀態和生活品質,而他們,也的確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匠人。
陳志敏在電力局上班,在自己的承稠山房裡為重器做金繕;巧師在電信工作,愛好手打銅器;林玉松業餘時間鑽研民俗器物的漆工藝;社長柯毅有自己的裝修裝飾公司,在工社裡讀書、寫字、畫畫、做舊物改造;他們不靠手藝來吃飯,全憑興趣,又不圖回報,所以玩兒的心無旁騖,隨心所欲,自得其樂。這群人覺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每天下了班便湊在了一起,就有了和道工社。
來到這裡,才知道他們的好玩兒。做的東西好玩兒,人也好玩兒。
好玩兒多難。
(圖為:金繕修復,陳志敏)
金繕修復,把殘缺變為藝術
陳志敏的承蜩山房在大車間東側二樓,一個小小的屋子裡。空間不大,卻清凈涼爽。即便下面來了幾十位聒噪的客人,也絲毫影響不到他的工作。
(茶桌上等待修復的碎瓷碗)
一張不大的桌子上,擺著幾個殘破的瓷碗和碎片,陳志敏左手拿著一個紫砂壺蓋,蓋子邊緣有黑色的修補痕迹,右手拿著砂紙,正在一遍一遍的精細打磨。他正在做的這個工藝被稱為「金繕」,是一門日本的傳統手工藝。《說文解字》中寫:「繕,補也」。金繕從字面便可以理解,用金子來修繕破損的物品。日本的金繕和中國的鋦瓷工藝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時各有千秋。鋦瓷需要在瓷器上鑽孔,打鋦釘,修補十分牢固,造型古樸。修補茶壺嘴兒一類的精細活兒,金繕則更為適合,而且修復可逆,同時不會對物品造成二次傷害。大多物品做了金繕之後,原先破損的地方被貴金屬突出,不但不難看,反而增色,多了意外的線條之美。陳志敏專門去學了這門手藝。「學這個的人多嗎?」我問他。答曰:「不算多,剛剛興起也沒有多久。」後面兩個人微笑的點點頭,他們是志敏的師兄和師弟,剛好來工作室看望他。
(金繕)
金繕的重要步驟,就是用大漆粘合。陳志敏的桌子上有一個覆著保鮮膜的小碟子,裡頭是大漆,硃紅色。他掀起來小心翼翼,用漆筆挑起一點抹在瓷器已經處理好的斷口處。原本大漆是黑色的,紅色是調配過硃砂的緣故。我以為加硃砂為了更牢固,志敏的大師兄在旁邊說,加硃砂只為了顏色鮮艷,在修復一些作品的時候更好的分辨。是否調配,全憑修復師的好惡,與粘合是否牢固無關。接下來就是要陰乾,大漆要在似干不幹的時機上金粉。時機的判斷全憑經驗,不好把握。金箔金粉上的是否均勻,也全看師傅的手上功夫。
手藝最是騙不得人,作品會說話。
(客人送來反覆修過茶壺)
「現在金粉太貴了,一克這樣的金粉要上千元,純進口,遠遠高於金子的價錢,你看」,陳志敏帶上手套,輕輕的打開一包帶著日語標籤的金粉給我看。工作台邊上,兩個恆溫恆濕的柜子里,放著不少修復到一半的器物,大多是剛剛上完大漆,或是剛剛上完金粉,在裡面靜候一段時間以便繼續修補。「金粉這麼貴,柜子裡頭修復的東西是不是都特別貴重?」我問志敏。「也不完全是,有些東西是很貴重,甚至漂洋過海拿來補,但有一些東西本身不值錢,人家卻無論如何都要修復」,陳志敏邊說邊拿起一把小壺,壺身密密麻麻的都是鋦釘,壺身上還有大片金繕,說:「這壺已經二次修補,修補的費用遠遠超過了壺本身,但主人仍舊堅持,可能是因為有重要的紀念意義吧。」
(純進口的金粉)
我問志敏,你收徒弟了嗎?他說,等我做的好的那一天,再收徒弟。
「現在還不夠好嗎?」
「對,還不夠好。」
(圖為:手打銅器,巧師)
手打銅器,叮叮噹噹十萬下
巧師是號,工社人人稱他為巧師,真名反而變得陌生。平日里他算是個言得嬉笑的人,但當他拿起鎚子,坐在鐵砧旁,立刻嚴肅起來,眉頭緊皺,目光炯炯,那目光會在你拿他的材料瞎折騰、隨手亂放工具,和不認真聽他說話的時候,犀利的射向你。巧師這三天來面對我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恨不得打回原形」——因為我們幾個不甘寂寞的人,撿起他的材料,試圖打個作品留紀念。現在回想起來,人人都把打銅這事兒想得過於簡單了,以為就像摺紙一樣容易上手,敲敲打打十分鐘就可以誕生一個作品。於是有趣的景象發生了:我們覺得自己打的挺好,拿去給巧師看,巧師哭天搶地的哀嚎:「太丑了,實在太丑了,你什麼審美啊!」被批 「實在太丑了」的作品作者們挨了說,卻絲毫不為審美「低下」感到恥辱,反而在一旁咯咯的傻笑,「有那麼丑嗎?挺古樸的啊!」,巧師搖著頭,一把拿過去,說:「我來給你改!」,幾十分鐘的叮叮噹噹之後,一件在我們看來無比精美的作品呈現在眼前,所有人都發出讚歎聲的時候,只有巧師在一旁苦笑,「要不是你們之前打的底子那麼丑,本來還可以打的再好看一點」。晚上喝茶閑聊,巧師點著一根煙,我說你這兩天辛苦了,他輕輕的說了一聲,打銅不辛苦,主要教你們心累。幾秒鐘以後,大夥笑的前仰後合。
打銅之難,上了手才知道。其一要熟悉各種金屬的習性。銅、鐵、錫的延展如何,軟硬如何,用什麼樣的工具處理成什麼樣子,都得心中有數;其二要設計作品形態,需要一點美學基礎,才能設計出一件好看的物品。當然還有其三、其四、其五,但光這兩點就已經足夠一個人潛心鑽研訓練數月才可以掌握。
無論是肌理還是手打紋路,幾乎都要一次捶打成型,比如最簡單的捶打紋,需要用圓形凸起的鐵鎚細密緊緻的挨個砸出凹凸點,既不能重複在同一落點上,又不能兩次捶打中間有距離。看似質樸隨意的疏密排布,其實皆有規則,不是落點隨意的鍛打。一個完美的捶打紋器皿,看上去要粗獷不失秩序,氣質內斂,還得古樸自然。
(巧師的工作台)
巧師是半路出家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原本他是個「工具控」,後來漸漸喜歡上打銅。沒有師傅,自己研究,把能找到的資料、書籍、影像搜集了個遍,一點一點的學習摸索,翻來覆去的修改工具。工具大多都是自己做的,鐵砧、刻刀、鏨子,無一不是親力親為。鐵砧是鐵鑄的砧板,大多兩頭凸起,是專門鍛錘金屬用的墊底。巧師一開始打銅壺,並沒有合適的鐵砧可以買,只好自己畫圖去鐵匠鋪子打。
現在他的工具台前,整整齊齊的碼放著各種工具,像博物館一樣。我開玩笑說,你這麼喜歡打銅,以後到漳州來倒是可以給你帶個工具做禮物。他正在為身旁「審美低下的人」修改一件銅器,沒抬頭的問,什麼禮物?我說日本南部不是生產鐵器銅器嗎,我若去,就給你找找舊物。他聽到後,抬起頭,一字一句的告訴我,「若有玉川堂的鐵砧,有多少要多少。」
(正在打銅的巧師)
巧師提到玉川堂,是日本二百年歷史的手打銅器老鋪子,曾在明治6年參加維也納世界博覽會,「錘起銅器」從此聲名遠播。玉川堂流傳下來的不光是上色、鏨刻的絕技,還有百年歷史的工具。巧師是行家,他提到的玉川堂的鐵砧,不知道經過多少代師傅的使用,磨合,修改,自然是打銅藝人趨之若鶩的珍品。
他拿起一把手打的銅壺,一點一點的給我普及什麼是一把好銅壺。壺把壺嘴的構成,壺身點線面的關係,傳統的銅壺什麼樣子,自己審美創造又是什麼樣子,為什麼要做這樣一把壺,難點在哪裡。講的滔滔不絕,頭頭是道。我問他,為什麼你的作品都不標價?他說沒有賣,自然沒有標價。我說為什麼沒有賣?他說不知道該賣多少錢啊,手打東西之精美,是機器無法替代的,但同時的問題就是費人工,價錢高,不能量產。別人嫌貴,便宜了又不想賣,就乾脆不賣了。「不要說藝術附加值,就說現在漳州一個泥瓦匠一天的工錢也要300元,我做一個手打銅器,精工細作至少需要15天,你說該賣多少錢?」巧師斜著身子,目光從鏡片後面投過來,看著我。
(同去的朋友正在嘗試自己打銅)
漳州有兩個和金屬相關的地名,打銅街,打錫巷。漳州學者翁國梁在《漳州史跡》里做考證,清代漳州打銅街原是吳姓家族聚居地,多以打銅為生。後太平天國時期破城,房屋盡毀,老幼盡殺。再後來村莊重建,無人再以打銅為業,名稱得以保留。打錫巷歷史上曾有多家以打錫器為生,另有部分人從事錫箔紙業,故名打錫巷。地名透露的是老漳州的歷史,曾幾何時的月港,與日本開展民間貿易,漳泉海商多達幾萬人,錫制的酒壺和銅打的鐵滏,是否就這樣隨著商船漂洋過海到了日本也未可知。回京之後,我微信和巧師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說,「漳州和日本的手打銅器有沒有淵源我沒去考究,我本人到真是在打銅街長大的。」
「打銅街現在就我一個打銅的啦。」他又說。
歷史比人更愛開玩笑。
(畫家、設計師、和道工社社長柯毅)
書畫詩酒花,一個畫家的舊物改造工程
我和柯毅陸陸續續的相處了三天,在一起瞎逛,閑聊,走訪漳州的大街小巷和老手藝人。柯毅有許多的頭銜,也有許多身份,他是早早出道的設計師、畫家、裝飾公司老總,和道工社社長。其實他寫一筆好字,卻不讓我稱他書法家,他說書法還要什麼家嘛,好好寫字本來是中國人的本分。
「這是我過去找工作的簡歷」,進門坐下剛開始喝茶,柯毅遞過來一本影集。影集翻開第一頁就是畢業生情況表,專業一欄里填的是「工業造型設計」,在校情況一欄里赫然寫著「加入中國工業設計協會」,看看時間,1993年。
往後翻,素描稿,寫生作品,繪畫作品,設計圖,甚至本人作畫現場的照片,一張張排列的整整齊齊。現在人大多不覺照片有何新奇,但在當年,拍一組作品照片是一件麻煩無比,昂貴要死的事情,很多人想不到,也做不了,柯毅做了,足見眼光。
「現在的年輕人,到我公司里來應聘,就給我一張表,沒有電腦什麼都幹不了,我要你幹什麼?你的作品呢?我公司里要的是設計師,不是製圖員!」柯毅搖著扇子,對著我和同伴悠悠的說。
——「你看我現在很悠哉,當年上學的時候我很用功的,用功到我的老師都很看得起我」;
——「以前刻章,認真刻苦,也真辛苦,刻的我直頭暈,後來就不刻了」;
——「每天要畫三張畫,是我給自己定的任務,不管今天多累,多忙,睡得多晚,都要畫完」;
「現在也是嗎?」
「現在也是。」
堅實的繪畫功底,讓他把現代設計和傳統元素從容的融合在一起。
(柯毅的畫室)
柯毅喜歡舊東西,看廠房裝修的那些老舊元素就知道。一個舊的東西,或是老手藝的消亡其實並不奇怪,政治、經濟、社會環境的改變,會讓不同的東西登上歷史舞台。過去人說「筆墨當隨時代」,柯毅的裝飾和改造,總能讓老物件兒煥發新的活力,也是另一種「筆墨隨時代」。改造舊物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嘗試,是多少有點主觀、一廂情願的事兒,反正從一開始他也沒打算把改造舊物做成工業產品,也沒打算量化。
「比如一個茶盤,現在想想,根本就不用設計,木頭什麼樣就什麼樣,自然是最好的狀態。」柯毅指著茶盤給我打比方,又拿起一個東西給我看,「你猜猜看這是什麼?」掂了掂,鐵的,好沉,上邊一個紐襻,布滿小孔洞,很滄桑,下面到是很光滑。「這是不是秤砣?」我問。「對啊,我們把秤砣切掉一半,在斷面打磨,上了大漆,看,一個古老的秤砣就變成一個現代的紙鎮」。
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金黃色的小香插,拿起來仔細看,原來是葫蘆切掉了一半,上了大漆,按上銅底兒。比如喝茶的那張長條木桌子上,有一個插著花的花器,方方正正,顏色不搶眼,但特大方特漂亮,原來是個上了大漆的老米斗。老柯指著米斗說:「你看,這個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實際使用價值了,但我們改成了花器,年輕人看這個東西很好看啊,就會拿回家,它就變成了某種介質」,老柯繼續說:「介質是會改變的,我們不妨一起跟著變一變。過去的中國人喜歡把故事刻在木頭上,用來教育小孩子,木頭就是介質。但現在的小孩子已經不在喜歡這種傳統的東西了,如果我們改造這個傳統的物品,讓現在仍舊有用,比如做成一個手機架,有實際的使用價值,也許會吸引年輕人的注意力,就又重新變成了介質,讓他們能知道這些東西曾經存在過,是做什麼用的」。柯毅的舊物改造,把傳統的元素、圖案提煉,重新應用,讓老物品不突兀的變成這個時代合理的存在。
(葫蘆+大漆改造的香插)
柯毅畫人物肖像,三五筆出輪廓,七八下見精神;
柯毅做室內裝飾,職業所在,從業多年,遊刃有餘;
柯毅搞物品創作,品位卓然不群,眼光獨到;
柯毅創辦了工社,聚攏了一群好玩兒的人,會玩兒的人,花點錢也無所謂,他說這是一件讓他開心的事,到了這年紀,想干點什麼就干點什麼,多幸福。
回京後,柯毅給我發微信:「手藝之傳承,最可貴處,在今人還能花費時間去行動,堅持把技藝傳承下來。(外人)不應該過多的在乎這個手藝人的血統或是身份,本人是否是家族的繼承人。因為這份
「堅持」,其實是留給社會和大眾的手藝記憶,也正希望因為這份堅持喚起更多人的參與。儘管現在,手藝傳承這個口號顯得那麼的無力和無用。」
發這段嚴肅文字的同時,還發來了手稿,說這是他的「床頭紙片」系列,寫的各種各樣的文字,喝了酒的時候更是願意寫寫。
我相信,這是一個畫家,最日常生活的狀態。
(和道工社一角)
(和道工社一角)
林語堂說,「有人冒險探南極北極,或登喜馬拉雅山,到過人跡未到之地,不是為慕名,若是只為圖個虛名,遇到冰天雪地,涼風刺骨一刮,早就想「不如回家」吧。這平常說是為一種好奇心所驅使。所有科學進步,都在乎這好奇心。好奇心,就是趣。科學發明,就是靠這個趣字而已。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科學家發現聲光化電,都是窮理至盡求知趣味使然的。」
同理,柯毅畫畫,巧師打銅,志敏金繕,玉松做漆,都是好奇心和興趣驅使,「人有人趣,物有物趣,自然景物有天趣」,不為錢糧謀,自然也就遠離了讓人「神魂不定」的名、利、色、權。
巧了,說這話的著名學者、作家、翻譯家林語堂,也是漳州人。
人之和,物之和,是為和,和而不同是為道。
和道有趣。(文/幸鵬,圖/幸鵬,leon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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