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節，我們聊聊商祖白圭

水姐／文

今天是教師節。不巧的是，師徒互撕竟是這周的刷屏新聞。雖然這樣，我依然相信中國的大部分師徒關係還是非常和諧的。秦朔朋友圈（微信號：qspyq2015）是個財經商業自媒體，所以在這個節日，我們就一起紀念下中國商人的祖師爺，商聖白圭。

白圭，戰國洛陽著名商人，和孟子是差不多時代的人物。被《漢書》和《史記》都稱之為經營工商業的鼻祖——「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宋朝宋真宗曾封他為「商聖」，民間把白圭稱作「治生祖」、「商祖」和「財神」。

白圭，周人也。當魏文侯時，李悝務盡地力，而白圭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夫歲孰取谷，予之絲漆；繭出取帛絮，予之食。太陰在卯，穰；明歲衰惡。至午，旱；明歲美。至酉，穰；明歲衰惡。至子，大旱；明歲美，有水。至卯，積著率歲倍。欲長錢，取下谷；長石斗，取上種。能薄飲食，忍嗜欲，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摯鳥之發。故曰：「吾治生產，猶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強不能有所守，雖欲學吾術，終不告之矣。」蓋天下言治生祖白圭。白圭其有所試矣，能試有所長，非苟而已也。

《史記·貨殖列傳》

為什麼白圭是祖師爺？

為什麼范蠡、子貢都不是祖師爺，而白圭是呢？

博採眾長豐富商業理論

白圭原來做過官，精通中國文化最精髓的部分；他又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據傳他還治理過黃河（有兩個說法，一說水利專家白圭和貿易致富的白圭是兩人；一說是同一人）。他的知識結構是體系化的。

他是根據陶朱公范蠡和謀士計然之策，還深諳《孫子兵法》等理論，將其用於商業實踐，頓悟、醞釀了自己的理論體系。

他是第一個總結經商法則的人，也就是說給後世留下理論了。他認為：經商需要「智、勇、仁、強」。「智」就是通權變、觀時變，出奇制勝；「勇」就是善決斷，有決心有魄力；「仁」就是善用取予之道，即「人棄我取，人取我與」，不求暴利，做一個「誠賈」與「良商」；「強」，是要有耐心，堅忍不拔，善於等待，甚至隱忍，對抗任何打擊和壓力。也有說，最後一個「強」，其實是「疆」，也就是說，能夠守戍，保衛住得來不易的勝利果實。經商和從政一樣，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賺錢容易，能夠守住錢，不浪費一分錢卻很難。商人要特別懂得「知進知守」。

我們現在說日本美國現代管理中，特彆強調學習《孫子兵法》，其實白圭才是這世上首創將孫子兵法指導商業經營活動的人，比他們早了兩千多年。戰國時期，《孫子兵法》廣為流傳，白圭那個年代，《孫子兵法》問世不過一百餘年。「樂觀時變」，就是《孫子兵法》中「兵無常勢，水無常行」的強調用兵「因敵變化而取勝」，以及吳起的《因形用權》（《吳子論將》）等的應用。

樂觀時變有三個層次：第一，十二年中天時和年景是按規律循環的（十二年是木星繞天的一個周期），十二年中，每六年有一個豐年，兩個豐年中間有一個旱災之年，即「六歲穰，六歲旱」；第二，季節不同，經營活動也要不同，糧食收割季節，應收購糧食，蠶絲季節，應收購帛絮，賣出穀物；第三，除了年度變化、季度變化之外，還要掌握即時變化。供過於求，人們爭相拋售那就及時收購，供不應求則爭相購買，那就及時出售。他恐怕是幾千年來世界上唯一一個連續12年每年銷售額翻番的商人。

修鍊自己賦予商業以靈魂

范蠡有記錄可靠的較少，很多情況都不得而知了，比較容易被神化。白圭，則更豐富些，更人格化一些。他用人的風格上，司馬遷都記載了——「薄飲食，忍嗜欲，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在那個年代，這是比較前位的情感管理手法。

在那個年代，白圭賦予了商人群體以靈魂。那時候商業大戶從事的多為奢侈品買賣和資源性商品的生產，比如寡婦清的丹砂業。而白圭做的才是大眾生意，了解一部分人的需求和大眾需求是不一樣的事情，要保持自己的利益，農民的利益，消費者的利益的共贏，他是第一個在摸索的。他注重社會生活必需品的經營。「欲長錢，取下谷；長石斗，取上種」。在消費端，他的對象是普通百姓，他會儲備下等穀物，薄利多銷，加速流通；在生產端，他要求農民想來年豐收，必須購買上等種子。通過商業來促進農業生產和消費。

白圭始終認為，商業要跟國家的經濟富強，百姓的安居樂業結合起來，以商富國安民。以足補缺、以豐補欠，國家物資之間相互調配，流通。他儲備物資有時候還用來救災救荒。

是他，在重農抑商的情況下，在商業大部分是為權貴階層少數人服務的時候，為普通百姓服務。讓商業地位和商業思維第一次與政治、軍事戰略放在同一個平面上講價值。現在的商戰思維，於白圭，都是可超而不可越的。

開辦歷史上最早商學院，將商業公共化

他公開授徒，開辦了歷史上最早的商學院。「白圭其有所試矣，能試有所長，非苟而已矣」。就是說，白圭的這些說教、這些理論，那都是經過了實踐的檢驗，並且在實踐當中獲得了成功。創業時候需要智和勇，持家時候需要仁與強。

白圭說，我干經商致富之事，就像伊尹、呂尚籌劃謀略，孫子、吳起用兵打仗，商鞅推行變法那樣。所以，如果一個人的智慧夠不上隨機應變，勇氣夠不上果敢決斷，仁德夠不上正確取捨，強健夠不上有所堅守，雖然他想學習我的經商致富之術，我終究不會教給他的。

白圭收徒非常嚴苛。其實，商人很少有嫡傳弟子。商業知識更像是公共知識、社會知識，而不是單打獨鬥，私傳秘授的學問。追求財富是人的本性，不用學也有慾望，但真正變成一門學問，則是商人的自我修養了。這種自我修養，不是能夠教會的。所以現在商學院的老師，大部分不是商人，因為其實，在這個世界打拚，最後靠的都是綜合素質。商人很少有私有思想，有的都是公共的，遵循社會、市場規律的公共思想。

白圭與他的後世信奉者們

商人，是這個國家民族裡的商人。到了近現代，這個幾乎成為民族商人的自覺性。這也就是白圭留給中華民族的意義。

這裡列舉一下他在後世的一些信奉者們：

第一位，張振勛，曾身無分文獨闖南洋，經營數十年，擁有資產約7000萬兩，抵得上當年清政府的一年財政收入，回國後用300萬兩創辦亞洲最大的張裕釀酒公司。他就是領悟到白圭的致富真諦，即：「盡地利，觀時變。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征貴販賤，操奇計贏，力行勤儉，擇人任時」。

第二位，盧作孚。中國著名愛國實業家、教育家、社會活動家、農村社會工作先驅，民生公司創始人，中國航運業先驅。他白手起家創辦航運，就是不跟外國企業競爭，採取了「人棄我取」的做法，第一條航線選在內陸的嘉陵江渝-合航線。

第三位，陳嘉庚。著名愛國華僑領袖，企業家、教育家、慈善家、社會活動家，熱心教育事業，創辦了集美學校、廈門大學等等。他創業之初選擇的也是菠蘿罐頭廠，別人都不會想到也不想從事的領域。他一生躬行「誠信果毅，愛鄉愛國」的立身人格。

前面三位，都是商人，但是還有一位，現代文學家、歷史學家、新詩奠基人之一，中國科學院首任院長郭沫若一生都非常欣賞白圭。郭沫若原名郭開貞，號為尚武。他筆名、化名很多，「白圭」是他較為重要的筆名。「八路軍武漢辦事處舊址紀念館」展有一套郭沫若在武漢抗戰時穿過的西服：上衣、馬夾、褲子，均保存完好，都為深藍色細條紋。在褲子口袋的白布上，用毛筆寫有「白圭」二字。因為，他崇尚白圭在那個年代就能領悟到服務大眾的重要性，雖然他是用商業的方式。

商業文明始終是秦朔朋友圈研究的重要領域，在這個教師節，我們看到兩千多年前，我們的商業文明始終和讓國家更加美好的信念相結合的。所以秦老師一直強調的「用希望連接生命與生命」，「中國明天更美好」，其實是深入每個商人，每個中國人骨髓的。

秦朔朋友圈微信公眾號：qspyq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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