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果精神病人的家園：在戰亂中帶來希望的醫院

撰文：Michael Christopher Brown

我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地區工作時，常常會遇到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們。我好奇他們是否有可去之處——醫療保險並非人人都能享有，而在不安全的偏遠地區，也沒辦法去醫院。

在該國的最後一次行程中，我拜訪了一家患者能夠前往的醫院：位於戈馬市的兄弟慈善桑特精神病院。自從1990年代中期以來，這座城市就成了持續衝突的集中發生地，並導致數百萬人死亡。

這家醫院專精於精神疾病治療。每個月都有來自北基伍省和周邊省份的數百人前來接受治療。我六月份拜訪這家醫院時，有45位病人（20位女性和25位男性）在這裡接受兩位心理醫生和幾位護士的治療，這便是該醫院能找到和負擔得起的病人數量極限了。

在醫院期間，我看到一位病人在姐夫陪同下前來就醫。他脫掉上衣在候診區附近來回踱步，表現出明顯的沮喪和憂慮。當他姐夫試圖讓他冷靜下來時，病人多次咬傷對方的臉和手，造成很深的傷口，血流不止。工作人員趕來帶走了病人。他在被注射鎮靜劑之前還朝工作人員吐口水。

兄弟慈善從事這種工作已經有一個多世紀的歷史了。這家天主教組織成立於1803年，並於1911年在剛果盧桑博開辦了第一家醫院，當時利奧波德國王剛剛成立剛果自由邦不久。該組織如今在剛果民主共和國內運營著九家醫療中心。戈馬市的精神病院開辦於1995年。

運營戈馬精神病院的Jacob KazadiNsumbu兄弟告訴我，許多病人沒有家人可以依靠——剛果人將精神病視為一種恥辱，會拋棄這些患者。「在剛果，當你說自己要去精神健康中心時……人們會認為你肯定是做了錯事，咎由自取，」他說道。「我們的部分工作就是試圖向人們解釋，並非只有傻子才能來這，我們歡迎任何人前來就醫，因為精神或心理問題而接受治療並沒有什麼錯。」

克服這種視精神問題為恥辱的民風只是進行治療的第一項挑戰。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戈馬市周圍有數十個反對組織，導致病人們難以前往醫院，醫院也難以開設流動診所。而且，當病人們離開醫院後，常常找不到地方買葯。Nsumbu告訴我，他見到過許多複發病例。

2013年的時候，非洲心理協會列出的心理醫生名單上，剛果民主共和國只有寥寥數人。Nsumbu表示，這家醫院有兩名心理醫生和幾名護士。該地區就職於非營利性或其他互助組織的專家表示，這家醫院是當地屈指可數的精神衛生保健提供者。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地區，精神和心理健康問題通常不在優先考慮範圍之內。

導致病人難以接受治療的衝突問題也加大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家醫院見到過正在承受戰爭創傷的病人。其中有強姦受害者，也有酒精和毒品成癮者。

「無論是在財政還是安全問題上，政府都對我們毫無幫助；他們從不幫助這些人接受治療，許多人都被遺忘了，」Nsumbu說道。他補充道，醫院需要金錢來支付醫療費用、員工薪水和升級設施。

有時候非政府組織會將病人送往醫院並支付相關費用。「但我們真的需要更多支持，」Nsumbu說道。「許多人都來拜訪過我們，卻什麼都沒做。」

我在剛果民主共和國工作期間，常常會為採訪對象提供一些東西聊表感激之情，不管是錢財、食物還是送人一程。在醫院的時候，我捐錢購置了兩台縫紉機，其中一台被送給一位在廚房癲癇發作導致嚴重燒傷的病人。她告訴我自己被家人拋棄時，痛哭出聲。

除了醫院之外，兄弟慈善還在附近為心智欠缺的兒童們開辦了一所學校。學校開設有職業課程，許多學生在離校後找到了工作。我了解到，有位年輕男子在學校練習製作椅子，後來曾以150美元的價格賣了15把椅子給該醫療中心——對於戈馬普通市民而言，這可是一大筆錢。學校還開設有裁縫和其他手藝課程。

「學校開辦的主要目的是幫這些學生贏得尊嚴，」André Ngalula兄弟說道。「有的學生在家中被無視，所以這些兒童中有許多人離家時幾乎一無所知。當他們離開學校重返家庭時，他們的家人常常會非常感謝我們。」

我每次離開學校和醫院時都快要哭了。不過，這些採訪最讓我受到觸動的地方在於，儘管有許多病人需要接受鎮靜治療，但也有許多病人興奮地想要走過來用英語和我交流，會見訪客，展示自己學到的技能。有位病人一邊彈奏吉他一邊唱歌，其他人則堅持要向我展示他們的常規練習，在院子里草坪上翻筋斗，他們對自己所學到的東西很驕傲。儘管這個地方存在著經濟、社會和政治上的諸多問題，但這些病人們至少在這裡有了自己的另一個家。

（譯者：紅心之王）

TAG:國家地理中文網 |

※常回「家」看看：這裡是我的精神家園
※戰後的阿富汗，堅強的人們在廢墟中重建家園！
※他的建築對於流離失所的人們，是庇護所和精神家園
※讓孔子的道德光輝照耀我們共有的精神家園
※美麗的家園 溫暖的家人——致「天鴿」中可愛的人兒
※家園成為廢墟 男人被抓壯丁 婦女兒童無家可歸 戰亂中的索馬利亞和那片土地上的悲劇
※私家庭院，多肉的世界，美麗的家園
※我的家園，我的家
※「盆景達人」的夢中家園！
※中央企業書法人才看過來，一起建設我們的精神家園！
※先鋒與堅守——重返詩歌的精神家園
※「盆景達人」的夢中家園
※我們內心亘古不變的精神家園
※在《劍與家園》七日後，我聞到了遊戲的貪婪和急躁
※潘家園傳奇——那些年我們錯過的人和物
※火星：人類未來的新家園
※洪水中，忠犬死守家園三天三夜盼得主人歸，感動藝術家為其塑雕像
※李家山水（下）——我的家園與精神家園
※澡堂子，我們共同的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