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與《閱微草堂筆記》——摘自長篇小說《紀曉嵐和他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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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曉嵐與《閱微草堂筆記》——摘自長篇小說《紀曉嵐和他的時代》

作家尚建國2016-09-28

紀曉嵐的「愛堂先生言」這麼一則妙趣橫生的微型志怪小說，通過那個老學究死去的朋友，也就是一個鬼朋友的口吻，無情而辛辣地嘲諷和鞭撻了像老學究那樣一類的文士——食古不化，只會死讀書，讀死書，以用來應付考試，卻根本沒有真才實學、且自負自大的酸腐的讀書人。

由此，紀曉嵐已然將他那反思和批判的鋒芒，直指他當時所生活的那個年代的文化頑疾和教育弊端。

如果說，作為《四庫全書》的總編纂官，紀曉嵐對《四庫全書》並沒有最終的決定權，因為那是當時的國家工程和政府行為，最終拍板定案的權力在乾隆那兒的話，那麼，後來收入《閱微草堂筆記》里的那些微型志怪小說，則是紀曉嵐自己個人的文學創作。因此，紀曉嵐可以在那裡面縱橫捭闔，嘻笑怒罵，上天入地，酣暢淋漓地表現出他自己的真性情，真面目，真靈魂……

如此說來，《閱微草堂筆記》才是紀曉嵐向人們敞開的一扇真實而坦誠的人生窗口，通過這扇窗口，讀者們可以相當清晰地看到紀曉嵐的心靈世界和精神家園，同時，還能看到當時的中國方方面面的一些個眾生相。

不僅如此，紀曉嵐還在《閱微草堂筆記》里對道學家的迂腐和虛偽，進行了深刻的解剖和有力的鞭笞，其冷嘲熱諷的措詞和鋒芒，更是顯得相當尖刻和犀利。譬如說，在《閱微草堂筆記》里的一則故事中，就烈女範疇問題，紀曉嵐忿然向程朱理學展開了一場挑戰。有司規定，婦女守節被殺的是烈女，可以表彰；而對「捆綁受污染，不屈被殺」的人，則不以烈女子看待，例不表彰。紀曉嵐堅決反對這樣的做法，認為這純屬是道學家的不情之論。因此，紀曉嵐公然鄭重上表：捍刀捐棄生命，其志與抗節被殺者沒有區別。這情形，如同像那忠臣烈士，發誓死不從賊，雖然捆綁使其跪拜，但卻並不能因此而可以說他是屈膝賊朝廷吧？！這難道不是荒謬之言論嗎？！」

經紀曉嵐如此一番慷慨陳詞，皇帝遂下令有關部門「略示區別，予以旌表」。這雖屬封建統治者內部的一場爭論，但在如何看待和善待婦女的這個社會大問題上，紀曉嵐當時所提出來的觀點，則還是有著相當積極的意義和價值的。

總體來說吧，《閱微草堂筆記》是傑出的，也是出色的，它是紀曉嵐晚年間以筆記形式所編寫而成的文言短篇志怪小說。從內容上來說，《閱微草堂筆記》主要搜輯了各種狐鬼神仙、因果報應、勸善懲惡等等當時流傳於鄉野怪談，或紀曉嵐自己親身所見所聞的一些奇情軼事；在空間地域上呢，其涵蓋的範圍則是遍及全中國，遠至烏魯木齊、伊寧、滇黔等地。

在此，應該特別說明的一點是，紀曉嵐當年在寫作《閱微草堂筆記》的時候，著實有意模仿了宋代筆記小說那種質樸且簡淡的文風，並在這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所以，紀曉嵐所撰寫的《閱微草堂筆記》，曾在歷史上一度享有同《紅樓夢》和《聊齋志異》並行海內的盛譽。

曾經擔任過北京大學校長、力主革新北大、開「學術」與「自由」之風的蔡元培先生給過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以極高的評價。蔡元培先生在為其友人所撰寫的一篇序文中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清代小說最流行者有三：即《石頭記》（《紅樓夢》）、《聊齋志異》、《閱微草堂筆記》是也。」

就在紀曉嵐一邊收集著那些層出不窮的鬼怪故事，準備著將來晚一些時間好著手撰寫《閱微草堂筆記》，一邊按部就班地編纂著《四庫全書》的時候，法國大革命也已然來到了它的前夜。正如馬克垚主編的《世界文明史》所言，18世紀末（肇始於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從許多方面來看都是美國革命（美國獨立戰爭）的一個直接後果，但它要解決的問題卻不同於美國革命，而是和英國革命（英國工業革命）如出一轍……如果說，英國革命和美國革命對現代民主政治的創新具有重大意義的話，那麼，法國大革命則是全球性政治民主化潮流開啟的標誌，是大類歷史上的一次空前的思想大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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