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專家背書疑誇大功效，Elysium 抗老「藍色小藥丸」到底有沒有用？

現在，7 位諾貝爾獎獲得者、20 多個知名科學家正在面臨輿論的討伐，因為他們把自己的名聲用在了不可靠宣傳上。利益相關方，是紐約一家賣抗衰老營養補劑的公司，叫 Elysium Health。

Elysium 成立於兩年多之前，提供一種每月 50 美元的營養補劑服務，叫 Basis，據稱，其成分可以延長試驗鼠的壽命。

不過他們暫時還沒有證據證明它對人也有相同的效果，也就是從這時起，Elysium 公司陸續將 35 位「科學家顧問」招入麾下，甚至包括一群摘得了諾獎桂冠的科學家。批評者表示，這些科學權威人士把自己在學術領域的話語權借給 Elysium，就好比是信誓旦旦地告訴人們，這種跟安慰劑差不多的產品能夠幫你逆轉衰老。

專家名字響亮，功效宣傳模糊

與處方類藥物不同，維生素、植物萃取物等營養補劑類保健品的監管力度要弱得多。只要安全，這些保健品公司不需要健康聲明就能向公眾銷售它們的產品。也就是這個原因，Elysium 公司所有的產品宣傳都是一些「模稜兩可的承諾」，比如「這種藥片能讓你的健康更上一層樓」、「有益身體細胞的長期健康」。

Elysium Health 公司的抗衰老「藍色小藥丸」——Basis

但懂行的抗老熱衷者們對 Basis 補劑的效用有一定的了解，他們知道這種葯是基於一項最新的動物細胞抗老發現，而且這項發現的背後還列著一長串著名科學家名單；相比下，普通的生物技術公司一般只能和五六個這樣的科學明星扯得上干係。

「有的科學家甚至覺得，支持此種可能有抗衰老效果的產品，是表達了一種遠見。」哈佛醫學院前任院長、代謝專家 Jeffrey Flier 說道。「但這其實是個天大的笑話，他們自以為的『遠見』被營銷手段所利用，他們的名字和名聲都被用來誇大宣傳語了。」

Elysium 公司的科學家顧問委員會裡好幾個成員都表示，他們的涉入並不代表了對這家公司及其藥物的支持。「SAB（scientific advisory board，科學顧問委員會）存在的意義並不是為 Elysium 公司的產品做背書。其角色僅僅是對公司提出產品研發和成分的建議。」Elysium 公司的一位顧問，2013 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獲得者、斯坦福大學神經生理學家 Thomas C. Südhof，在他的一封郵件中如此澄清道。

公司內外，皆有質疑聲音

Elysium 的官網掛滿了著名科學家的頭像，而哈佛醫學院前院長 Flier 並非唯一一個產生質疑的人。在 Twitter 上，許多圈內科學家已經開始呼籲 Elysium 的「科學顧問」辭職。上個月，公共科研知識庫公司 protocols.io 的 CEO Lenny Teytelman 發表了一封公開信，批判 Elysium 公司利用了這些科學家。

「Elysium 在把你們放在官網的顯著位置，就是想把你們的科學權威用在產品的抗老承諾上，即使你們自己並沒有提到過這種概念。」信中這樣寫道。Teytelman 表示，目前他還未獲得任何回應。

Elysium 的科學顧問中，有的人也覺得自己就是一種「擺設」。比如在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研究腦發育的 Arnold Kriegstein 已經辭去了顧問一職，他就表示自己的研究方向並沒有為 Elysium 作出什麼貢獻。「經過仔細思考，我認為自己的專業知識並沒有任何與 Elysium 公司利益相關之處，很難說能作出什麼貢獻。」

源自抗老發現，嚴謹性有待證實

Elysium 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之一是麻省理工學院的 Leonard Guarente 教授。Guarente 是一個著名的抗衰老研究者，他和團隊研究了一種叫 sirtuins 的「長壽」基因族，曾成功地延長了實驗室生物體的壽命。但是進一步證明這項發現能否用於人類抗老，是一件難上加難的事，花費數年都不一定能得出結果。而市售營養補劑里很多都含有能激活 sirtuins 基因的成分，於是 Guarente 教授打算創辦自己的保健品公司，用他自己的技術和配方，來做開啟 sirtuins 基因的營養品。

公司的想法是，用產品的利潤來進一步研究產品在人類身上產生的影響。「我們想用最快的方式來測試這種配方，觀察它能否顯著提升健康水平，」Guarente 說道，「的確是想讓這家公司建立在嚴謹的科學研究上。」

目前在售的 Basis 營養補劑中，有兩種最重要的成分——煙醯胺核糖和紫檀芪。據研究，煙醯胺核糖在身體中會轉化為煙醯胺腺嘌呤二核苷酸（NAD），該分子可以延長蠕蟲和小鼠的壽命。至於紫檀芪，則與葡萄酒裡面所含的白藜蘆醇類似，也被證實有抗老功能。

Elysium 已經開始用臨床研究來兌現 Basis 產品的保健承諾了。12 月，公司公布了一項為其 8 周的產品研究結果，共有 120 位 60-80 歲年齡段的參與者，一部分服用安慰劑，另一部分服用雙倍劑量的 Basis。最後只是得出了這樣一個肯定結果：Basis 產品安全可靠，而且在人們的血管內產生了生物活性，意思就是——這些成分沒有白白被代謝排出。

這項研究不僅顯得雞肋，而且由於是 Elysium 公司自己出資開展，質疑聲頗高。有人認為這種實驗會屈服於利益衝突：已經在售的產品，公司難道還會證明它無效，自己打自己的臉嗎？這種實驗倒像是一種銷售背後的「科學保障」。

但有的顧問認為，Elysium 公司這種做法為保健品商樹立了好榜樣。如果那些雜誌上被吹上天的營養品也能通過這種用藥實驗來給出證明，豈不是保健品行業的一大進步？

「科學顧問」非「背書人」，產品仍被寄予厚望

目前，麻省理工科技評論聯繫到的 Elysium 公司顧問都肯定了自己擔任的角色，也對公司創新的商業計劃表示肯定。哈佛藥學院基因學家 George Church 上月成為了 Elysium 的新顧問，他表示，以他自己的經驗來說，如果一個公司的顧問名單上有很多的優秀科學家，這家公司想胡作非為都難。

但自帶光環的顧問有時也能帶給公司一種虛假的「公信力」。下場很難看的 Theranos，之前聲稱其新血檢非常厲害，就是聘請前國務卿基辛格為顧問來進行虛假造勢。

Elysium 公司拒絕透露顧問的薪酬，但也表示並非所有專家都有報償。Church 說，加入顧問委員會後他獲得了 0.5% 的公司股權，與公司高管進行了會面，並交換了幾次電話和電子郵箱。他還表示，自己承擔的工作與普通顧問的工作並無大的差別。

同樣，Elysium 公司也拒絕透露訂閱人數和收入情況。公開信息顯示，去年 12 月，公司從 General Catalyst、Breyer Capital、晨興集團（Morningside Ventures）、Sound Ventures 等投資機構處融資了 2000 萬美元。

說到底，的確有不少人對延緩衰老的實驗懷有希望。據 Elysium 顧問成員之一，美國塔夫斯大學的心臟病學家、流行病學家 Dariush Mozaffarian 稱，動物實驗模型背後的證據其實是非常有力的。Mozaffarian 表示，弄清 Basis 的功效還為時尚早，但他本人信仰這個產品，每次記得起來的時候就會服用，「基本隔天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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