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上那些被休的男人，竟然也有李白？

文史 01-16

世事每有出人意料者。

例如，關於封建時代婚姻中男女雙方的地位，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是「男尊女卑」，是「夫為妻綱」，是「好女不事二夫」，只有男人拋棄女人、沒有女人拋棄男人，如此之類。人們很容易隨即舉出一大堆證據：《詩經》、漢樂府中都有多首棄婦怨歌（「孔雀東南飛」是其中之一），詩聖杜甫《新婚別》詩有「生女有所歸，雞狗亦得將」，宋朝有陸遊不得不休了唐琬表妹，民間俗語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如此等等。而事實上，情況並非只此而已。

我們的語言中固然有「乾坤」「爹娘」之類男性優先的詞語，亦有「陰陽」「雌雄」之類女性優先的詞語。《大戴禮記》中固然有「婦人七去」的記載（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說文解字》中，「妻」字的解釋卻分明是「婦與夫齊者也」，作者許慎還說，妻這個字的古文是從貴從女。古代固然有許多男人休了妻子或者停妻再娶的故事（陳世美是傑出代表），但與此同時，也並非沒有男子被婦人休了的故事。只不過，女人休了男人，古書里通常要說是女人「求去」，就是請求允許其離去。措辭很委婉，實質是一樣的。

封建時代被女人休掉的，並非全是缺德寡能、無名無姓的市井鼠輩，其中甚至有名垂青史的傑出人士。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兩個朝代，漢朝和唐朝，就各有一位此類人士，曾有此遭遇。他們分別是，名臣朱買臣和偉大詩人李白。

《漢書·朱買臣傳》記載，漢武帝時，朱買臣是吳（今蘇州）人，家裡很窮，但是愛讀書，不喜歡理財，靠砍柴出賣養家糊口。經常是挑著柴，邊走邊背誦書本文章。

背著柴跟在他後邊的妻子崔氏，屢次勸他不要在路上高聲背誦。朱買臣聽後，反而背誦得更加起勁。崔氏感到羞恥，請求允許離去（=離婚）。

朱買臣笑著說：「我五十歲的時候會富貴的，現在已經四十多歲了，你跟著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等我富貴了，再報答你的功勞吧。」妻子聽後很生氣，說：「你這熊樣，最後肯定是餓死在溝渠中的，怎麼可能有富貴的那一天！」朱買臣挽留不住，只得由著她離開。從此以後，朱買臣便獨自一人邊走邊背誦書本文章。有一次挑柴路過墓地，正好前妻跟新丈夫在上墳，看到朱買臣饑寒交迫的樣子，把他叫住，一起吃喝。

（圖）

朱買臣負薪讀書，徐樂樂（繪）

幾年後，朱買臣因為得到同鄉人嚴助的舉薦，得到機會跟漢武帝談他素有研究的《春秋》和《楚辭》，武帝聽了十分高興，封了朱買臣一個中大夫的官職。後來，漢武帝為了安定東越局勢，以「富貴不歸故里，如衣錦夜行」為說辭，讓朱買臣出任會稽郡太守。朱買臣衣錦還鄉，看見前妻和他丈夫都身在為自己打掃道路的民夫之列，於是下令停車，讓後邊的車子載上前妻和她丈夫。到了太守官舍，將他們安置在後園中居住，每天供給食物。住了一個月，前妻羞愧難當，上弔死了。朱買臣給了她丈夫一些錢，讓他辦理後事。

民間戲曲、傳說中，還演繹出馬前潑水的情節。

關於李白，民間津津樂道的，多是關於他瀟洒飄逸、光鮮浪漫一面的傳說，御手調羹、貴妃捧硯、力士脫靴之類。而實際上，李白風光的背後儘是滄桑。

比如說，傳說李白是因為酒後捉月，溺水而死，實際上他是病死的。李白族叔李陽冰在《草堂集·敘》中有「臨當掛冠，公又疾亟，草稿萬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簡，俾余為序」的話，顯然是李白於病危臨終之際，拜託李陽冰代其編輯詩文集並作序。「美酒樽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李白《江上吟》），瀟洒風流的背後，李白也有難與人言的痛苦。一生的四次婚姻中，既有入贅的委屈，也有遭人遺棄的恥辱。魏顥《李翰林集·序》這樣記載李白一生的婚姻經歷：「白始娶於許，生一女二男，曰明月奴，女既嫁而卒。又合於劉，劉訣。次合於魯一婦人，生子曰頗黎。終娶於宋。」有學者把「劉訣」解讀為「劉氏不賢，旋訣（離婚）」，含糊其辭，有為尊者諱的用意。實際上恐怕就是

劉氏嫌棄李白沒有出息，不能跟著他吃香喝辣，穿綢著緞，便棄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