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哉對紙的感知，「紙」不僅要細緻，還要能誘發人內心的感受

2016年12月29日下午，國際知名設計師原研哉（Kenyahara）作為「知·紙」的主講人來到了UCCA的報告廳，這也是本年度最後一場公共講座。當天全場無一空席，作為日本家居品牌無印良品（MUJI）的藝術總監，原研哉在中國都市年輕人中收穫了大量擁躉。而這次講座，主要探討了紙與人類生活之間產生的特殊互動性。

一開始，原研哉簡述了人類在舊、新石器時代中使用工具的變化歷程，再以此衍生到「紙」這個命題：在石器時代的時候，石頭就是媒介，人們把石頭拿在手中，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慾望，而紙張無疑也是這樣的一種存在。

「知·紙」主講人原研哉

接著，原研哉列出了紙作為媒介具有的幾種特性：光滑的觸感，純白且具有張力，易臟、易脆。也正是由於這些，如果在上面留下痕迹像書法通過墨留下字跡的話，是一件無法回頭再更改的事情。在這當中，紙還會給人帶來某種不安，或者緊張感。

紙給人們一種特殊的情緒

這次的演講分為「Subtle」展出的紙張設計和「針對紙的脆弱性衍生出的探討」這兩個部分。

株式會社竹尾（TAKEO CO., LTD.），是日本一間生產和研發高質感特殊紙張聞名的公司，並於1965年舉辦了推廣紙文化的展覽「PAPER SHOW」，「Subtle」是2014年第47屆的主題，原研哉亦是本屆的策展人。

展覽邀請了橫跨多領域的創作者們圍繞「Subtle」製作出諸多「紙」作品，而這些作品也十分貼切於他夢想中對「Subtle」的定義——「紙」不僅要細緻，還要成為能誘發人內心感受的「媒介」。

通過「紙」，觸發出各式各樣的樣貌

原研哉第一個介紹的設計師叫三澤遙，作品《紙之花》來源於日常生活中習以為常的削鉛筆。整個製作的工藝非常精湛，將列印的紙張捲成鉛筆狀，再用鉛筆刀轉開，最後在紙張的外面進行切分、打磨，最後形成這樣唯美的效果。

作品《控制》由中村龍治設計。從每個環形直徑是1厘米中看出工序的精緻，由連續的環狀連接在一起，前面看是藍色和黃色，從後面看呈現的是白色。

這個作品的工藝和操作並沒有一定的規律，就像植物的牙一樣，每個小牙都有七、八公分左右，最終的呈現讓人感覺到非常特殊的立體效果，給人感覺就像有某種植物在裡面生長。

作品由激光切割實現，由底下反射出來的光線會印透出不同的圖案，立體感由此呈現。這個由平面設計師色部義昭設計的《I HATE U/I LOVE U》，是個一體兩面的傳達，正面是「I HATE U」，背面呈現的則是「I LOVE U」。

這是個紙質雕塑作品，由寄藤文平設計。每個人體的厚度呈15公分，展現了人的雙臂由慢慢抬起到最終放下的過程。

這是三澤的第三個作品，靈感來自於小時候經常玩的紙飛機。這個是追求讓紙飛起來的製品，從這個視角出發，對紙又進入了一個深入的探究。紙給人的印象是非常柔軟的，當我們施加一些工序和包裝之後，它可以呈現出堅挺的樣貌。當我們放飛這種紙作品的時候，它能呈現出有趣的狀態。

這是一顆想穿破一張紙的小石頭，整體呈現了一個從前到後的狀態。像前面介紹過的紙張會有緊張的情緒，這個作品尤其凸顯了這個特點。設計師葛西薰將像寶石一樣的石頭磨圓之後，在紙張上打開一個小孔，這個孔的直徑大小比石頭要小，再用力將石頭穿過這張紙，這是種微妙的狀態同時也給人帶來的緊張感是非常難以形容的。

原研哉設計的這頂「巧克力帽子」基於激光切割技術，這項技術在今天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當你打開一盒巧克力後，每一顆裡面的巧克力都戴上了這頂經過精密處理的帽子。

創作來源跟原研哉小時候用顯微鏡觀察植物、生物呈現的光感和透明感有關，而激光切割的慢在這也恰好發揮出作用。

在這些展示後，原研哉強調，這並不是提醒人們去重新認識紙張具有印刷的功能，而是想再次回到紙張創造時的原點——又薄又脆的紙能給予人們特別的緊張情緒，或者說能激發出人們想像的空間，像前面提到的巧克力帽子一樣，它也可以說是一個建築作品，建築是一個很大的命題，但實際上在這種微觀世界裡，也能夠呈現出來。

反過來，「紙」給人類帶來的啟迪

在英文體的文化中，用筆在紙上留下字跡進行傳遞信息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功能：傳遞書寫的美感。「看到一個這麼美麗的作品，我們每個人都多少有些感慨，今天能寫出這樣漂亮字跡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可以說，能像達芬奇一樣留下《蒙娜麗莎》這種名作的畫家已經沒有了，換句話說，時代在不斷發展和進步的同時，人類也喪失了很多東西。」

這是經過鑄造工藝完成包裝的作品，是原研哉為法國一位甜點師做的包裝設計。總共有三款，分別有凸起的部分和凹陷的部分，打開這個蓋子後，出現在眼前的，就是個美味、漂亮的蛋糕。

因為針對的對象是甜點，所以紙的選用需要清、薄、脆，同時有一種精緻的美感。邊角的部分在最終完成後需要被切下去的，但在展覽上還是保留了原來的樣子——這樣反而凸顯出了紙張的特性。原研哉在現場還調侃了下自己，滿意的作品並不多，但對這個帶有邊裁的作品他還是挺滿意的。

這是三澤的另一個作品，利用半透明的紙，一方面體現出了輕、薄、脆，同時呢，這種被包裹在紙里若隱若現的承載體，這樣的視覺效果給人帶來了一種特殊的緊張情緒。

在一個托盤上放一張方形的白色紙張，是日本文化中敬客之意的體現，把最乾淨、最整潔的物體的物體奉獻在貴客面前，無論從顏色還是四個邊角處，都要經過嚴格和精湛的工藝程序，這裡就體現出了前面提到紙張的subtle，在細微之處顯出特色的特質。

也許在信封當中，也承載了寫信人的心情和情緒。信封上面的標記是經過立體印刷的，這種工藝很特殊，造型建模之後在高熱的情況下，印上信封，平面上看是種立體的效果。

當收件人接到信件的時候，他除了去閱讀信件當中的內容，用手去觸摸類似這樣印記的時候，也會感受到一些書面信息以外的東西，這也是紙張以及各種工藝附帶給人們的感受。

原研哉表示自己會經常去歐洲旅行和出差，這些用紙對咖啡方塊糖做的包裝，會給他激發出很多靈感。

展場也經過很大的考量，展台由很薄的鋁板做成，支柱也非常纖細，而這些設置就是為了讓進入這個空間的人分辨不出哪個是展台，哪個是展品，這也是原研哉所追求的細膩。展台的方便拆裝也讓展場能更自如地輾轉在世界各地。

這個展覽最終會回溯到「subtle」這個初衷

原研哉每一次都會把展覽歸結到一本書中。把它作為記錄，紙張通過這樣不同形式的呈現，能體現出不同的細膩。原研哉說他把自己形容為這樣的人：「那些走在時代前沿的人在奔走的時候會遺留下些東西，我就把這些物體一點一點地拾起來，其中有很多是可以跟未來緊密聯繫起來的，是非常重要和精髓的東西。」

紙張，就是這樣一個物體，看似落後於時代，但如果我們從中挖掘出它精髓和內涵的話，會發現出超越時代的新的東西。對原研哉來說，在今天實現了很多高科技和先進工藝的基礎上，有生之年裡，印刷肯定還會有更大的進步，書也好，還是用紙張做出來的雕刻作品，在未來一定會有更大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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