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成龍：70歲的時候再問我何時退休！

文 / 拮据又豐滿的十二月 剪輯 / 許晨陽

他是創造無數經典的功夫巨星，是第一個獲得奧斯卡金像獎終身成就獎的華人，是拍了56年動作電影依舊活躍在銀幕上的大哥，是公眾眼中那個可以飛檐走壁、上天入地的功夫大俠，是影迷眼中那個永遠嬉笑怒罵、能打會笑的醉拳小子。

永遠一身唐裝的大哥，曾跟父親笑稱動作喜劇得不了奧斯卡，在移民熱潮時堅定拍紅色功夫片，堅持最少使用替身，面對娛樂「怪」圈敢於正面直言。曾露真言身陷輿論漩渦，多次受傷面臨生死邊緣，有過聲名顯赫的全球熱捧也有過票房低谷重頭來過。無論是多年前的壞小子，還是多年後已過耳順之年被世人尊稱大哥的成龍，一直在堅持自我的同時求新求變，用他自己的話說，他一直在重新審核自己，讓自己變成一個好人。

一年三部功夫喜劇，成龍在本該退休的年紀還站在動作片的第一線，從年初的《絕地逃亡》到前不久的《鐵道飛虎》、大年初一的《功夫瑜伽》，大哥說自己在這把年紀可以回饋給廣大影迷的除了電影，還是電影。

他說自己每年拍些不一樣的電影，就是給大家最好的禮物。在電影上映之前，十二月有幸約到了成龍大哥的專訪，帶著看完《鐵道飛虎》的熱情和作為大哥多年影迷的激動心情，一起來探訪大哥心中的功夫世界，為你解密一個不一樣的成龍！

60歲還在跳樓、空翻，我不做還有誰做？

1992年憑藉《魔域飛龍》成名的唐季禮被何冠昌相中，推薦給成龍執導曾大熱的《警察故事》第三部，兩人第一次合作的《超級警察》打破了之前香港本土化的電影模式，在格局和大場面的調度上更具國際化視野，這部電影不僅在票房口碑上雙豐收，還為成龍贏得了第一座金馬獎影帝。

此後兩人開始了長達幾十年的合作，合作了包括《超級計劃》《紅番區》《警察故事4》和《神話》等叫好又叫座的電影，談到跟唐季禮導演多年的合作，成龍說兩人是難兄難弟，同做過武術指導的兩人總會想些新的花招，拍戲時會碰撞出很多火花。大哥說「他太了解我，知道我喜歡做什麼不喜歡做什麼，會在現場逼我做一些我不做的事情。」我問做什麼事情？他說比如從空中翻下來啊，大哥說「我不做了吧，他說大哥你一定要做，你這個年齡你再做下來觀眾會說哇」一下，我說我已經做過了，他說以前做過跟現在做不同啊，你做吧！」

於是「被逼」的成龍就還是還是自己做，看似勉強的事情其實大哥還是樂在其中，一邊跟我說著還一邊比劃著。不止是唐季禮導演，跟幾次合作的丁晟也會「被逼」著去做動作。大哥自己說，現在的他太有資格找替身，他這個年齡不去做太有理由，但是被逼一下，其實也是鼓勵自己，要求自己更進步，一邊比劃一邊笑著跟我說，很高興也很感謝他們逼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

拍戲辛苦？每部戲都辛苦又怎樣！

有人說成龍是拚命三郎，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還要親自上陣做各種危險的動作戲。用大哥自己的話說，每部戲都會遇到很多困難，每年絞盡腦汁演繹不同的角色、選不同的劇本、用不同的打法和不同的演繹呈現給觀眾，只要大家說好看、好笑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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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在南斯拉夫拍電影《龍兄虎弟》成龍為了拍從樹上跳牆的鏡頭，從十幾米的樹上摔下來，導致腦出血。大哥說在南斯拉夫開完刀覺得自己完了，沒想到活了下來。90年代拍《飛鷹計劃》去摩洛哥取景在沙漠劇組水土不服，同組的女演員鄭裕玲多年後回憶，說「《飛鷹計劃》拍到想死！」

拍《鐵道飛虎》的時候在零下十幾度的東北拍攝，不僅要頂著寒風在火車上拍，還要一邊吹著電風扇一邊做動作，一拍就是十幾個小時。大哥帶的眼睛液常常凍住用不了。大哥說大家都躲在帳篷里怎麼辦，他不帶頭小鮮肉們都不出來，演員不出來工作人員更累，他們拍完鏡頭還有暖和的地方，但工作人員沒有，十幾個小時、二十幾個小時在寒風中吹。大哥覺得能成為明星，是踩著很多人的肩膀，所以要尊重所有的工作人員。

跟大哥說過了60歲可以不用這麼拼的，他說「我喜歡啊，我喜歡電影，我不拍電影我不知道幹什麼？我拍了56年電影了，很僥倖很幸運還能站在第一線，真的是全世界還有幾個，沒有幾個還可能站在第一線，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謝電影給了我這麼好的機會，還可以表現給所有觀眾看，還謝謝觀眾這麼多年來還能接受我，所以我一定要把最好的呈現給觀眾，也希望透過我的身教給下一代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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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了56年靠的是本事，靠英俊？看你幾時完！

電影《鐵道飛虎》宣傳期間成龍大哥接受媒體採訪，抨擊現在的演員不僅喜歡軋戲，還亂用替身隨便來片場擺幾個Pose就走人，大哥還放話說「看你幾時完！」看你幾時完這句話馬上登上熱搜，各路娛樂消息都在猜測大哥口中的小鮮肉到底是誰？跟大哥聊天時，聊到演員的標準問題，大哥說現在大部分拍打戲的演員都是武行出身，要麼之前是歌手要麼是演文藝片的演員，突然去拍動作戲必須要找替身。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拍動作戲科技沒現在這麼發達，沒有電腦，不會用綠幕，也沒有錢，大哥說只能拚命，不像現在有替身，從這個地毯跳一下拍出來就是跳高樓大廈，不需要那麼拚命。所以導致現在的動作演員越來越懶，以前是沒有辦法，但一路走來觀眾已經習慣看到成龍拚命去做，所以可以自己來還是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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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怎麼看前段時間很火的「數字小姐」，大哥竟然沒聽過，他說第一次聽笑著問我什麼？數字小姐是什麼？跟大哥解釋了之後，大哥馬上說「不敬業唄，很快就會沒有的。」他說這麼多年來他看過一天拍八、九部戲的，他就送他們幾個字，看你幾時完！果不其然很快就沒有了。大哥說「像張曼玉那些參加香港小姐出來的，靠漂亮到了後面靠演技，拿了無數的獎項，你就會生存下來。如果靠漂亮、靠英俊很快就被淘汰掉，你看韓國日本的那些小鮮肉「哇~吭！」「哇~吭！」每年就一批小鮮肉，我們就是一批老臘肉，站了56年還站在這邊，洪金寶啊，元彪啊，我們是靠本事，不是靠英俊。」

拍戲早沒新意，最大的新意是心意！

知乎上有個帖子說永遠不要把成龍放在傢具城裡，他會用他能看到的一切東西打倒你，看成龍的電影沒有刀槍棍棒，沒有大開大合的武打姿勢，沒有你來我往的拳腳功夫，他不用明晃晃的有殺氣的冷兵器，會用隨手抓的到的器物讓你跪地求饒。這就是成龍式功夫喜劇的魅力，在走街串巷間就打了一整套功夫，不僅打的過癮還能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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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大哥怎麼看自己的成龍式功夫片，他說「電影給了我一切，我也會給電影一切。常常這樣講我最好的退休的方式是拍著電影走掉，我這一生是最完美的。因為電影給我太多太多的東西，因為我愛電影，我喜歡怎麼樣跟人家不同，往往我會坐在這邊想很多東西，你們去旅遊的時候，你們會哇漂亮啊，我就會看這個大廈能跳嗎？車能做嗎？相機我也拿來用，我怎麼利用木鞋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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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鐵道飛虎》有人說大哥這個有新意，你拍火車呢，大哥說十幾年前已經有人拍過火車你這有什麼新意，接著自嘲說跳樓算什麼，三十年前自己就跳過樓。對於成龍來說，所有的動作片對他而言都只有角色不同、地點不同、配搭不同、時代不同，要說新意他笑言「真不敢講」。他說我這個人很喜歡講真話，常常講真話得罪人，一不留神講一句話後悔好幾年。但每部戲大哥覺得自己都會用心去呈現給觀眾，無論是戲法還是動作他都用過，因為把電影演好才是對影迷最好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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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哪止今天！70歲的時候再問我退休

有網友評論大哥的電影，又紅又正，是三觀板正的正能量電影。跟大哥聊到網友的評論，大哥反問我，我是今天才愛國嗎？確實不是，大哥的電影總在尋根，有港人漂泊無依的現實縮影和內心的孤獨感，大哥的電影正義和祖國一直是永恆的主題。關於大哥如何說的，下面的對話最能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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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眼電影：有人說成龍大哥的電影又紅又正，你怎麼看？

成龍：我不是今天愛國，你可能不懂，當時我們在香港，我們又不是中國人又不是英國人，不中不西，常常在寄人籬下，看到外國人我們都怕，我就希望有一個國家。我拍電影的時候我就想希望我們有個國家，我是中國人，當時拍《龍少爺》我們都是愛國戲，我們現在回歸了，你知道我多開心，我現在可以跟人講「I』m Chinese。」我以前跟人講「I』m Chinese from Hong Kong。」人家說「You』re British。」啊，British，英國人，但我們去英國要簽證。為什麼我要到英國簽證，今天回來之後我是個中國人，而且我覺得今天我回來了佔了中國人的便宜，中國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忽然這幾年來強壯了，我一點貢獻都沒有，不行我要來做更多的事情，所以我要來做慈善、做學校，參與任何事情，我推掉兩部電影、推掉所有廣告，我就不走了。所以我拍了很多正能量的戲，我不是今天愛國。

貓眼電影：想過退休嗎？或者轉做幕後，專心做自己的電影？

成龍：45歲的時候我講過自己幾時退休，但是很幸運的是一直到今天觀眾都很接受我，不單只有亞洲市場還有世界市場，變得自己的市場越來越大，回到國內更有未來的世界大市場，自己又是中國人，又有這麼大的一個後盾支撐著我，退休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比較難了，70歲的時候再問我幾時退休，謝謝觀眾支持我這麼多年，謝謝你們進戲院支持我們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