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老師，感恩你一直都在！

前言：元旦假期，突收到啟蒙老師的憂傷消息，寫此小文，請朋友們勿怪。

在鄉村一些地方，稱呼老師，還習慣稱呼「先生」。而在一個小縣城叫三岔村的地方，有一所小學叫三岔小學，小學中有位老師，年長的都叫她「小紅先生」，年幼的叫她「小紅老師」。

習慣上肯定先生的成就，有一個詞叫桃李滿天下。小紅老師的成就，是她用了30年的時間，一直擔任三岔小學的幼兒班主任，培育了我們這一代，又在繼續培育我們孩子這一代，從80後橫跨到10後，橫跨前村後舍。

很幸運，我是小紅老師中專剛畢業的時候，教育的前幾批學生，可能是第二批。記憶里依稀記得，某一天，大家在口口相傳中迎來了一位女老師，家就是學校西邊的，自然感覺之間有了親戚關係，因為三岔村除了外來媳婦，幾乎都同姓。

也許跟她的姓名，跟她的年輕形象相關，沒多久「小紅老師」就叫開了，大家都能以上她的課為榮，而大我們的孩子則沒有這種榮幸了。腦子裡似乎還有點當時的印象，不知是當時的情景，還是後來的想像：小紅老師瘦瘦高高，有一個大辮子，屬於鄉村培養出的優質女孩，是女孩嫉妒又嚮往的那種。

我上幼兒園的時候，還是老校舍，人字頂、青磚大瓦房，門朝東，教室後頭堆放著建新校舍的水泥。一下課，小屁孩們就在後面追逐打鬧，然後輪到我倒霉了：一袋水泥被我踩為兩截，灑了出來。

記不得最後被老師處理了沒有，反正當時經常闖禍，把同學頭弄破什麼，挨點懲罰是向小夥伴炫耀的資本，當時最緊張的心理是，不能被小紅老師批評！

最嘚瑟的一件事，是幼兒班的第一學期，得了一個小紅花。當時小花分兩種，一種是黃色，一種是紅色，全是小紅老師自己做的。很幸運的是，我得的是紅花，跟我一路的小夥伴，拿的是紅花。可惜，後來我沒能繼續發揚這種優勢，成了男老師口裡的「爛山芋」。

後來的第二學期，新校舍已經建成，幼兒園搬到了東北角，東牆上寫著一行字：百年大計，教育為本。我在新校舍里又待了一個學期，坐上了嶄新的小凳子，學著新的兒歌，在三年級之前還能張口就來，可惜現在就記得《賣報歌》了。

新教室有一些特別的地方，例如東北角掛著好幾排布袋子，裡面放著各種植物標本。這在當時，對於鄉村來說，幾乎是一件開創性的事。當時教室里還有一架木製鋼琴，小紅先生也會彈奏，這幾乎是超出想像。總之，小紅老師是多才多藝的，什麼都會。

我的情況比較特別，三年級之後，就頻繁轉校。之後是大學、外地工作，回家的時間總是屈指可數，再見到小紅老師，她臉上突然已經布滿皺紋，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在稱呼沒有改變：小紅老師，自然而然。小紅老師也總能露齒一笑，叫出我的名字，令人暖心與自得。

小紅老師的丈夫，是他的同事。在他丈夫成為校長的時候，她還在東北角專心她的幼兒班主任。隨著我們成長，我們的孩子又成為了她的學生，繼續稱呼她為「小紅老師」，大家對此有點感慨，既是感嘆自己大了，也是表達對小紅老師的敬意。

鄉村的正面感情表達比較含蓄，就像一位老爹不會對她老伴說「我愛你」一樣。年終聚會的時候，小紅老師的學生們聚到一塊，總會說到她，似乎也想著某一種方式，來表達書上的尊師重道，用一個敬禮，或者一束鮮花，可是這樣的表達方式似是又與鄉村不搭。

去年，我有了寶寶，在同齡人中算晚的，我的小侄女已經是小紅老師的學生了。寶寶出生後，按照鄉村傳統，要送紅蛋。我的小侄女對我母親說，一定給她的「小紅老師」送一個。後來我母親送了，還開玩笑說，早點還。後來不久，小紅老師如願成為了奶奶。

這幾年，鄉村在變，變得空心，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有扎堆的年輕人，帶來朝氣與活力。而作為這個鄉村的先生，小紅老師一直都在，一直未變，在澆灌著一朵朵無限未來的花朵。

很幸運的是，不管是男老師口中的「爛山芋」，還是「爛桃子」，還是「未來的中專生、大學生」，我們沒有說過小紅老師的一句壞話，連稱呼都不想改變，希望我們永遠年輕，希望她永年安康。

如果非要說一句高大上的話，可能是這樣：小紅老師是三岔村的道德高地，平凡、敬業，也就成了偉大。更實在的是，對於小紅老師，我們需要感恩。對於鄉村來說，更需要小紅老師這樣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