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雅的婚事》：別無選擇的生命狀態

（本文由Dreamers電影評論授權作者飛騰原創）

風犀利地吹過它們的鬢毛，在草原戈壁中它們高傲的頭顱也會低下，因為別無選擇。

電影《圖雅的婚事》將故事紮根於這樣的不毛之地，渾身沾滿泥土，而又一層一層疏落，給我們帶來最為真實的心靈體驗。影片本質上還是藉助戲劇手法濃縮人物的生活狀態，將赤裸裸的生命存在還原，告訴觀眾生活的原味

圖雅的故事很簡單，一個蒙古女人過著牧馬放養的草原生活，她養育著瘸腿的丈夫和兩個孩子，卻因過度勞累無法自給自足，於是為求生計只好另嫁他人，但婚嫁的條件是要贍養好自己的瘸腿丈夫，於是一件件事件接踵而至。影片在前半部分用了整整二十分鐘，充分展現了草原生活狀態和人物的活動，導演不急於立即進入主題，看似散漫卻又卓有成效地勾勒出圖雅家庭的三個關鍵詞：缺水、缺勞動力和樸實。缺水和缺勞動力告訴觀眾這個家庭需要新的勞動力，而圖雅純樸善良的性格又告訴觀者她是不可能捨棄瘸腿的巴特爾的。這個兩難的問題，在隨後發現圖雅的病後突然爆發。這樣的層層深入恰到好處，也符合敘事規則，這也正是導演高人一籌的地方，讓每一個細節為之後情感抒發做了有益的鋪陳。此時，再婚似乎意味著圖雅的生活有了巨大的轉機，但這種轉機卻註定不會帶來一帆風順，畢竟這個兩難問題很難在現實中調和，這或許就是某種掙扎吧。

影片托生於閉塞的北方偏隅，人物沾染著一股倔勁兒，也使得人物的行為得以合乎情理，圖雅如此，森格也一樣。這種倔勁兒是蒙古大草原滋生的，是與生俱來的，他們就像影片中馳騁的馬，看似與塵世無關卻又深處其中。圖雅在醫院面對巴特爾自殺的情緒失控是本片的一個亮點，影片通過巴特爾自殺事件使得人物情感得以宣洩，讓觀者看到一個蒙古女子外表剛強的一面。而影片結尾她在鏡子前重新裹上頭巾，與森格在井下相依的場景又是影片情感宣洩的另一個出發口，讓觀者看到蒙古女子內心柔弱的一面。在圖雅身上可以看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奔跑與靜止。奔跑則是一種始終舒展的狀態，她對幸福美滿的生活有著本能的渴望；靜止是她本性的始終如一，高傲禁慾的頭顱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那是骨子裡的義氣。這兩種看似矛盾的狀態合二為一，成為圖雅人物狀態的真實寫照。

導演王全安說「生活是一個圓圈」，確實，生活這個怪圈是人物再掙扎也無法逃脫的，經歷了林林總總，圖雅仍無法從苦痛中逃逸出來，她只是從一種生活走向另一種生活，生活的本質並無改變。

影片中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哭泣回應這種別無選擇的生命狀態，而後影片戛然而止。片尾低徊的馬頭琴聲，聲聲入耳，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