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島」上祭先祖

北京晨報記者 汪慧賢

故鄉 安徽省蕪湖市

我的家鄉安徽蕪湖農村，每逢臘月三十上午，親人們拎著祭品、攜著爆竹祭拜逝者，祈求來年在外平平安安成為經年的習俗。

上午8點，田野里便陸陸續續傳來爆竹聲。這一天，男性的長者會帶著家中的男子前去祭奠先祖。以前並不提倡女性祭祀，現在，老老小小一家子，浩浩湯湯排成一條長龍，踉踉蹌蹌穿行在凹凸不平的田壟間，已是普遍的場景。

爺爺去世十五個年頭了。爺爺的墳墓在村裡被稱為「小北島」的那片田裡，是我家最遠的田畝。在綿亘百里的土地上，數北島的地勢最高。父親說，爺爺「住」在小北島上能看到家。在小北島有土地的村民，都會優先選擇將親人安葬在這個地方。

今年，堂哥一家三口從南京回老家祭祀。上午10點，兩家三代人來到了爺爺墓前。祭祀也稱之為「掃墓」，「掃」意味著辭舊迎新。

除夕前一個星期，村裡面每家每戶開始備年貨，從街上回來都是滿滿一車的貨物。其中，近一半的費用花在爆竹上，包括迎新年、送新年、祭祀等各類爆竹。

四年前，我和弟弟先後讀大學，母親也離開土地，來到父親打工的城市。爺爺的墳墓周圍漸漸雜草叢生，長成了一片「小樹林」，此後每年祭祀時父親都會帶上鐮刀、鏟鍬等工具，修整墓地。

父親和堂哥先砍去爺爺墳墓周圍的小灌木。待清理完畢後，我們依次跪拜。長幼有序，重孫最先磕頭。跪拜時，手平放在地面上，俯身低至前額貼著地面，連續叩三下。

相較去年，一年過去，墳前的柏樹似乎並沒有長高，墓碑上紅漆的字跡卻越來越模糊，但筆鋒依然蒼勁有力。堂哥是長孫，繼承了爺爺毛筆字的風骨，墓碑上的字正是由堂哥篆刻。爺爺生前也寫得一筆好字啊，每逢年底鄰居家帶著紅紙上門請爺爺寫春聯，我幫著撿石頭壓著「紅紙」，不讓風吹卷。

幼時的點滴又浮現在腦海里。那些年，爺爺晨光熹微出門，夕陽落山而歸，最終在這片浸透了辛勤汗水的土地上長眠。祖先長眠的土地就是我們的根，光陰的流逝是生活的輪替，走到天涯海角，故鄉永遠是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