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擊市場操縱行為，美國如何在海量數據中尋找骯髒交易？

撰文：Matthew Leising

監管機構掌握的信息量太過龐大，但資金不足使其處理能力受到束縛

「我們為這些事件做出了完美的法庭記錄」

美國衍生品市場的監管機構資金不足，甚至連iPhone內存那麼大的數據量都會超過他們的處理能力。

每天下午四點剛過，芝加哥商品交易所集團(CMEGroup)的芝加哥辦公室會將50GB數據傳到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這些數據包括該集團旗下全球最大的芝加哥期貨交易所的每日交易信息。而這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收集的所有數據相比只是很小一部分。

預算不足

發現不法交易員歪曲價格的方法之一是篩查數據並識別市場操縱行為。然而，潛在欺詐行徑可能逃過監管部門的法眼，原因之一是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沒有頂尖軟體來分析它從芝加哥商交所及其他受監管市場中採集的數據。

2017年2月離任該委員會執法部主任的艾坦·戈爾曼(Ai-tan Goelman)表示：

「我們手頭有海量的數據。在主動發現非法行為方面，我們本可以大施拳腳，但預算不足讓我們有心無力。」

」

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主要職責是監督價值34萬億美元的美國期貨市場。在由複雜衍生品交易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之後，2010年的《多德-弗蘭克法案》(Dodd-Frank Act)又責成該委員會去監管一個更大的市場：價值400萬億美元的場外掉期交易。雖然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一再請求將預算上調到與新增責任相匹配的程度，但在2011年至2016年期間，每年國會撥款與預算申請之間的平均缺口為7200萬美元。

大多數個人投資者對期貨和其他衍生品市場都只是一知半解，但公司、農民、製造商和金融機構都在這些市場中押注從小麥、石油再到股票和債券等一切標的物的未來價格，來管理自身業務風險。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前法律總顧問、現任律所Wilmer Cutler Picker-ing Hale＆Dorr合伙人的丹·伯克維茨(Dan Berkovitz)指出如果對沖不慎，「將使整個系統更加危險」。

由於美國總統特朗普要放鬆金融監管的緊箍咒、並讓監管機構自己也接受監管，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可能會受到更多鉗制。1月，共和黨議員通過了一項議案，到2021年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每年將獲得撥款2.5億美元，比奧巴馬曾要求的3.3億美元少了24%。

該委員會執法部門約160人，只有一人負責監督價值1170億美元、決定了汽油和取暖油批發價格的美國石油市場交易。相比之下，負責股市監管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執法部門有1400名僱員，它的經費高達18億美元，其中部分經費來自於股票交易的繳費。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只能從國會獲得撥款。

實現突圍

2017年1月，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向前新澤西州州長、前美國參議員喬·科賽因(Jon Corzine)下發了終生交易禁令，因為曾任期貨經紀公司MF Global首席執行官的科賽因在公司因押註失敗而於2011年破產一事上難辭其咎。

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還曾挑大樑、和其他聯邦監管機構一道指控全球最大的銀行和經紀公司操縱全球外匯和利率市場，其中包括或對百萬家庭支付住房抵押貸款構成影響的基準利率。

為了分析市場數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以及投資業巨頭都在藉助PalantirTechnologies的分析能力。據知情人士表示，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一直都希望也配備上這一「武器」，但苦於買不起。

不過，它還是實現了突圍。據知情人士透露，在2016年里，該委員會的執法部門與私營公司VertexAnalytics和Neurensic達成了合作協議。Vertex提供實時可視化和模式識別工具，可以更容易發現非法交易，例如幌騙——交易員以一個無意執行的指令為幌子，影響市場價格。Vertex每天都會和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一起收到芝加哥商交所集團提供的數據。Vertex首席運營官道格·杜克特(Doug Du-quette)表示：「我們為這些事件做出了完美的法庭記錄，而且可以在幾分鐘內掃描千萬億數據點。」

Neurensic首席執行官大衛·威德霍恩(David Widerhorn)則介紹說使用人工智慧來篩查大量原始數據，甚至能夠發現新型欺詐活動。該技術可以「察覺在市場被操縱之前從未有人見過的新伎倆」。不久前Neurensic就識別了一種新型幌騙術，並給它起名為「抽真空」。威德霍恩回憶道：

「我們的人工智慧提示說：『等一下，看看這種模式，它基本上是一樣的，只是更複雜』。」

」

杜克特和威德霍恩均以合同義務為由拒絕討論他們與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的合作。知情人士表示，雖然該委員會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但它保護市場的努力也只是蜻蜓點水般觸及表面。

在2013年，該委員會表示拒絕追查捲入交易虧損62億美元的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倫敦鯨」(London Whale)一案中的個人，原因之一是該委員會資源有限。前執法部主任戈爾曼說：「我們的市場上存在著大量的不當行為，可是沒人追究沒人發現」。

編輯：李思源、管文晶

翻譯：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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