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過庭的遠見——書譜精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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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家就是提起筆來寫字，這會兒就這麼一個任務，其他的都是多餘的...

本節圖文來自田蘊章系列書法講座《每日一題每日一字》第153集：「《書譜》精要八」與「掘」字。

主持人：各位網友大家好，歡迎收看今天的《每日一題，每日一字》節目，在今天的節目當中，我們繼續請到了南開大學書法研究生導師田蘊章教授，和大家學習研究孫過庭《書譜》當中的一些精要。田老師，您好。

田蘊章：您好。

主持人：還是老規矩，我閱讀孫過庭《書譜》當中的一些精要部分，請您來給我們大家講解一下好嗎？

田蘊章：好的。

主持人：「復有龍蛇雲露之流，龜鶴花英之類，乍圖真於率爾，或寫瑞於當年，巧涉丹青，工虧翰墨，異夫楷式，非所詳焉」。這作何解釋呢？

田蘊章：這樣，我們把孫過庭《書譜》打開，可以一同看一看孫過庭的書法，我們面對著這個原文給大家作一點解釋。

主持人：好的好的。

田蘊章：我們現在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個原文，看一看這個原作的字跡。這是「復有龍蛇雲露之流，龜鶴花英之類，乍圖真於率爾，或寫瑞於當年，巧涉丹青，工虧翰墨，異夫楷式，非所詳焉」。

這段話我們向大家作一點解釋。孫過庭這段話又是跟現實的時弊很有關聯。雖然他在一千多年前講的這些東西，我們今天讀起來仍然感到孫過庭很有遠見，或者是說在當時就有這種情況出現。

我們來看看他說的什麼話，他說「復有龍蛇雲露之流」，大家知道，用「之流」這兩個字是貶義的，說某某某之流，是這一類的人，「之流」往往是貶稱，對於我們尊重的人我們不能說「這些學者之流」，這就不行。這個文人之流不行，可能只能說痞子之流，或者是俗輩，這就某某之流，這都是貶義的。他用「之流」就是他否定的口氣，他說「復有」呢，「復有」就是還有這麼個意思。

「龍蛇雲露」，我們把這幾個字讓大家看一下，他指的是什麼，我們邊寫邊講解。

在唐代以前，包括在唐代時期就還有這種東西，就社會上面的俗品，這種俗品有一種書體叫龍書，叫龍書，還有一種書體叫蛇書，注意，這個蛇字，這邊寫個「也」字也可以，寫這麼個「他」字也可以，「蟲」字上面加一撇這也是一種寫法，在古碑帖當中常見。有這個龍書、蛇書，還有這個雲書、露書。雲書，這個露書是什麼呢？就是垂露書，這是一種當時的流行的一種書體，露書。

還有就是他後邊所說的這個「龜鶴花英」，有龜書，有龜書，還有這個鶴書，這都是一種書體。還有花書，這個最後這個英書，這個「英」是指的芝英書，全稱是芝英。所以有這些東西。

當時這些個東西，都有它的圖像標誌，比如說龍書這上面畫著有龍，蛇書畫著有蛇，雲書是有雲霧，露書有垂露的標誌。龜書、鶴書、花書都是上面有龜鶴的圖像，或者是有花英這之類的一個標誌。

我所說的這些書體，他們大部分說是畫，又像字，說是字嘛，又像畫，也能讀出是什麼字來。但是在這個字的筆畫當中，都有各種獸形、鳥形這些東西，或者花卉之類的東西，在裡邊參差地穿插著，就這些東西。

所以這些東西，它呢，跟書法不是一回事。我們指的書法就是白紙黑字，就是隨便寫，這就是書法的就是基本的東西，其他的附加的東西都不屬於書法的東西，比如裝裱，裝裱不屬於書法的東西。比如說紙上畫很多的格子，或者是這個紙上面有很多的花紋的一些個布置，或者是有些瓦當文，還有等等一些個福字、獸字在穿插在裡邊，或者紙上邊有些個花卉的底子，這些東西跟書法沒有關係，不是書法家要做的事情。

書法家就是提起筆來寫字，這會兒就這麼一個任務，其他的都是多餘的。所以大家明白，最後就是拿起筆來寫字，這個過程是書法家的任務。其他那些東西都是工匠們所做，那麼你在帶個花紋紙上去寫字，或帶個格子紙上去寫字，那是一種互相配合，不是書法家的任務。

但是呢，當時這些個搞龍書、蛇書、雲書、垂露書，什麼這個龜書、鶴書、花書、芝英書，搞這些個東西的這些人，不屬於書法家，他們就是一個工匠。所以孫過庭在說他們的時候，就用了這麼兩句話，他說「乍圖真於率爾」，這句話需要向大家解釋一下。

我們在上集當中，談到了「圖真」這個問題。「圖真」就是說，是指楷書而言，但是這會兒他又提到「圖真」兩個字，兩個概念。這個「圖真」是寫真的意思，寫真是什麼？是畫畫，是畫畫。這會兒「圖真」，這個圖是圖畫的意思，真是表現圖像，真就是圖像，表現圖像。這個「真」不是楷書的那種。

它說「乍圖真於率爾」，他們無非就是輕率地畫一個簡易的畫，來混充文字，是這些個東西。「率爾」就是非常輕率地，「或寫瑞於當年」，他們是一種寫瑞，就是表示說你今年的祥瑞，怎麼表現，是這種社會上的這個俗事，它不是一種文字內容的一個必然表現。

所以孫過庭說，這些東西它的問題在哪兒呢？他就說它「巧涉丹青，工虧翰墨」，說他們如果說繪畫是最合適的，別看裡面有文字，但是他們「巧涉丹青」，就是在裡面加了很多顏色。

大家知道丹青是繪畫的現在的一個別稱，畫畫就是這人是丹青妙手。丹青最早的意思是什麼呢？是畫畫用來的兩種顏色，一種是丹砂，這丹砂是一種紅色的一種顏色，第二種叫青雘。注意這個字，在現代的漢語詞典當中還不容易查到它，就青雘，也是一種青色的一種顏色。畫畫的時候用丹砂和青雘，所以稱為丹青。這是最早的畫畫用丹青的這個詞語的來源。

所以孫過庭說，他們「巧涉丹青」，他們用繪畫的方法去寫字，用了很多的顏色鋪在上面，「工虧翰墨」，他們的工夫就缺少翰墨的功力。

就是我們用墨寫那個過程，跟拿顏色寫不是一回事。當然我們現在有時候也用硃砂寫字，或者我們也用金粉來寫字，這是兩個概念。但是我們用金粉也好，我們用這個硃砂寫也好，還是在寫的過程，他們這種畫的，畫畫的方法，來解決這些問題，所以他說他們「工虧翰墨，巧涉丹青」是這個意思。

因此說他們「異夫楷式」，「異夫」，「異」就是這個「異」字，現在簡寫的字就是這個字，異樣。說他們跟我們所講的這個規則，這個楷式不指的楷書，是指的書法的那個規則。異乎於我們這講的這個書法的規則，跟我們這不是一回事。

所以「非所詳焉」，不是我在《書譜》當中要介紹給大家的，我們介紹是書法當中存在的一個問題，孫過庭本來講這些東西，是否定這些東西的。

大家聽得明白，他是否定這些個「巧涉丹青，工虧翰墨」的東西。可是居然在一千多年以後，到了今天，還是有人把這些東西又混進書法里來，所以用這些東西，搞各種顏色，還有另外不是寫的過程，什麼剪剪貼貼的，所謂的什麼學院派，搞這些個東西，實際上是把一池凈水給攪渾了。書法本來的東西，本質的東西，生命性的東西給減去了，而把繪畫的很多東西，和另外工匠和工藝這些東西都雜糅進來。

實際這些東西統統是孫過庭說的「工虧翰墨」，它們除了「巧涉丹青」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一些個輔助的手段，來跟書法混淆在一起。這就是非常壞的東西。

我們今天的青年人就是你的這種讀書，臨帖然後就踏下心來寫字，不要去搞另外的一些個花拳繡腿，這些東西都跟書法沒有必然的聯繫。

因此在一千多年孫過庭所講的這些東西，當年有，今天還有，因此大家務必弄清楚了，要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洞察哪是聖賢，哪是妖孽。

【未完待續，接下來講解「掘」字楷行草技法 】

【歡迎轉載，轉載請註明來源】

說明：本系列書法講座，已獲田蘊章先生首肯。

我們標註「原創」標籤僅針對於文字、動圖，並已設置為「可轉載」。

原講座視頻歸版權方所有。

講座視頻

文字編輯/彭澎

動圖製作/大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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