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系列：一隻沒把兒的梨子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史料摘譯——

原文：

太宗聞士彟女美，召為才人，方十四。母楊，慟泣與訣，後獨自如，曰：「見天子庸知非福，何兒女悲乎？」——《新唐書·列傳第一》

譯文：

唐太宗聽說武士彟的女兒很美，召為才人，這年武則天十四歲。母親楊氏哭泣著和女兒告別，武則天神態自若地說：「朝見天子，誰說不是福氣呢？為何要哭哭啼啼、作兒女之態呢？」

一

一千三百多年前，兩個好基友在澡堂里洗澡互相擦背的時候（開玩笑），寫成了一本未來學著作，名叫《推背圖》。

其中第二象的配圖是一盤梨子（也有說是李子），梨子的個數和唐朝的皇帝數是一樣一樣的，其中還有一隻是沒把兒的。今天就來說說這隻沒把兒的梨子——武則天。

《推背圖》第三象的讖語是：日月當空，照臨下土；撲朔迷離，不文亦武。與此相配的詩是：參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宮；遺枝撥盡根猶在，喔喔晨雞孰是雄。

這段預言準確地預測了武則天當女皇帝的事情，甚至連遁入空門再度進宮的軌跡也預測到了。

二

說一段《資治通鑒》上關於武則天的故事。

唐太宗李世民有一匹好馬，名叫獅子驄，神駿異常，剽悍難馴。當著李世民的面，接連掀翻了好幾個馴馬的騎士。

當時，武則天對李世民說：」我能制服它，只需要三件東西：一是鞭子，二是棍子，三是匕首。用鞭子抽打它，服不服？不服，就用棍子敲打它，服不服？不服，就用匕首割斷它的喉嚨。「

在之後的女皇之路上，武則天揮舞著屠刀，幹掉了無數姓李的皇室宗親，幹掉了無數鐵杆「保李」黨，服不服？

大嘴參照《新唐書·本紀第四》做了一個粗略的統計：在684年至701年期間，武則天殺掉的有名有姓的人多達133人，大到親王，小到縣令。

這可是寫皇帝的「本紀」，言簡意賅，不是事無巨細的「起居注」。實際殺掉的人該有多少啊？

一個殺意彌天的女人。

三

李世民駕崩之後，武則天正青春，削去了頭髮，去感業寺當了一個小尼姑。

不過，這個小尼姑不怎麼安分，和當年的太子、如今的皇帝有著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在有口無心的誦經之餘，小尼姑寫下了一首情詩——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

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我心緒紛亂，精神恍惚，把紅的都看成綠的了。為什麼如此憔悴呢？就是因為整天想著你。如果你不相信我每天因為思念你而默默落淚的話，你就打開箱子看看我的石榴裙吧，那上面可是灑滿了我斑駁的淚跡呢。

這首詩談不上有多好，但足夠情真意切，表達了武則天對唐高宗李治的思念之情。

武則天還精於書法，尤其擅長飛白體。所謂飛白體，就是在筆畫中具有絲絲露白特點的書法，難度極大。她曾親自撰寫「升仙太子碑」，被歷代書法愛好者視為書法藝術珍品。

一個文藝范十足的女人。

四

武則天和唐高宗李治一共生了六個孩子：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根據《新唐書》和《資治通鑒》的記載，在武則天第一個女兒出生後剛剛一個月的時候，王皇后來看望，還逗了逗小公主。王皇后走出去後，武則天將自己的女兒掐死，又蓋上被子。

李治勃然大怒，王皇后渾身長嘴也說不清楚，武則天用自己孩子的性命為代價，拉開了廢后的序幕，並最終取代了王皇后，當上了一國之母。

後來，武則天的二兒子李賢也是在武則天逼迫之下自殺的。

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五

有一個數據，從652年到705年，50多年時間，唐朝人口由380萬戶增加到615萬戶，這是一個很高的增長率。而這段時間正是武則天掌握政權的時候。

所以開玩笑的說，殺人不少，生出來的人更多。

客觀的說，武則天當政，社會還是很安定的，經濟發展也是在快速道上的。

在武則天當上天后的第一年，她制定了12條政策，經李治同意後實行。這12條政策涵蓋了農業、賦稅、教育、組織人事等多個方面的內容。

可以說，沒有武則天打下的基礎，就沒有之後的「開元盛世」。

武則天改革了科舉制度，讓大批農家子弟有了一飛衝天一展才華的機會。武則天任用了婁師德、狄仁傑、張柬之、桓彥范、敬暉等很多賢臣，後來的「開元賢相」姚崇和宋璟也是武則天時期提拔起來的。

一個勇於改革、知人善任的女人。

六

在武則天的前進道路上，有兩個關鍵的人物，在關鍵的時候推進了一把。

一個是王皇后。當年，王皇后因為沒有生下兒子，在與蕭淑妃的宮斗中落了下風，無計可施的王皇后做出了一個足以讓她後悔一輩子的舉動：主動向李治請求，將武則天納入宮中，以對抗蕭淑妃。

李治正發愁怎麼把已經懷孕的武則天弄進宮裡，畢竟是自己老爸的妃子啊，現在好了，想睡覺就送來了枕頭，武則天順利重回皇宮，邁出了問鼎的第一步。

還有一個是中書舍人李義府。當年，李治想要立武則天為皇后，被關隴集團控制的朝野上下一片反對，李治也有些束手無策。

李義府看出了門道，首先跳出來支持皇帝，之後帶動了許敬宗、崔義玄、袁公瑜等一大批見風使舵的投機分子，最終逆轉形勢，武則天榮升皇后。之後，李治更是和武則天聯手，打壓關隴集團，穩固了皇權。

一個有貴人相助的女人。

七

在《史記》里，司馬遷老爺爺把呂后歸在了專門寫皇帝的體裁「本紀」中，並說明她是實際掌握政權的。

相比之下，武則天要做到呂后這樣，實在是太簡單了，單單是以天后身份、保持「二聖臨朝」的狀態就足夠超越呂后了。

野心勃勃的武則天不僅要實質上是掌權，更要形式上的君臨天下。先是在封禪泰山這件事上，破除慣例，在李治後面充當亞獻，這個活按照規矩應該是重要大臣乾的。接著又再進一步，當上了天后，得了高血壓的李治沒精力處理朝政，武則天當仁不讓說一不二，李治基本上是一個橡皮圖章的角色。

這一切還不能讓武則天滿足，她跨越重重險阻，堅定地向皇位發起衝擊，並最終獲得了成功。

一個執拗無比的女人。

八

武則天破天荒地開創了女人當皇帝的歷史，也因此受到了各種黑。

唐朝批判的聲音還算收斂，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評價越來越尖銳。從《資治通鑒》開始，批判的論調開始嚴厲起來，到明末清初的時候，著名的思想家王夫之，乾脆說武則天「鬼神之所不容，臣民之所共怨」。

固然，武則天也有大興土木、任用酷吏的負面表現，但是客觀地說，還是積極的事情更多些。只因為她是女人，不好的東西被無限放大。

就拿男寵這件事來說，清代學者趙翼總算是說了一句公道話：「人主富有四海，妃嬪動千百，後既為女王，而所寵幸不過數人，固亦未足深怪，故後初不以為諱，而且不必諱也。」皇帝有成百上千的妃子，你們不說啥，人家武則天幾個男寵，你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跳著腳罵，至於嗎？

評價也就算了，還有篡改史書的可能。

前面說的武則天掐死自己女兒的事情，就是有爭議的。《新唐書》和《資治通鑒》這麼說，但《舊唐書》和《唐會要》只記載了小公主的暴卒。這裡面很可能有陰謀，大嘴更認為這是「武黑」的伎倆。

一個被歷史扭曲的女人。

九

705年12月，在「神龍革命」中被迫退位武則天病死去世，享年82歲。她的遺詔中去掉了自己皇帝的名號，稱「則天大聖皇后」，導致《新唐書》中關於武則天的本紀只能用「則天大聖皇后」來稱呼，有點不倫不類。武則天臨死前意識到什麼了嗎？

706年，武則天與李治合葬乾陵。墓前有兩塊碑，一塊是李治的墓碑，上面有武則天的題詞，另一塊是武則天的無字墓碑。

無字墓碑究竟是什麼玄機？是說自己的功績根本無法用文字表達？還是自知罪孽深重、與其寫了再讓後人大肆塗改，還不如不寫？抑或是功過是非讓後人去評論的意思？

一個謎一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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