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士紳家族：茶鋪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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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四娃高叫道：「高知事，我們的話句句是實！您要不信，可以派人去唐八太爺府上搜一搜，只要搜到了那大小斗，就可證明我們沒說瞎話！」

唐八太爺大怒：「你敢挑唆高知事抄本老爺的家！」

高德仁把目光從柳家父子方向收回來，呵呵笑道：「唐八太爺，真金不怕火煉！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本知事派幾個人去你府上查一查也無妨呀。你覺得呢？」

（四川軍閥劉文輝全家福）

唐八太爺臉色閃爍不定，抬起頭，目光往空壩外掃。人群中有個人影被他掃到後，一閃就不見了。唐八太爺把目光收回來，走回自己茶位上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才慢條斯理說道：「高知事，不是屬下怕你搜查，屬下根本就沒有用過什麼大小斗，怕什麼？但平白無故，就因為這幾個野小子幾句渾話，你就把警察派到屬下家裡鼓搗。知情的，明白你是為了證明屬下清白。不知情的，還以為屬下犯了什麼事呢！屬下在這柳江也算是一個士紳，官府中人，如果屬下被搞得灰頭土臉，丟光面子，今後還怎麼為官府做事啊！」

高德仁忍不住又悄悄瞟了柳正剛一眼，見柳正剛依然是那副表情，只得收回目光，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唐八太爺，為了確證你的清白，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式。這樣吧，查還是要查，查完後，如果證實楊四娃這些人是誣陷你，不但他們會受到重處，本知事還會貼一張公告出來，為你洗刷冤情。同時還可警示別人，絕不允許再出現類似的事件，也更方便你今後收稅。你看如何？」

唐八太爺喉結動了一下，再端起茶杯喝茶，彷彿他很口渴似的。但茶杯里顯然已經沒有茶了。唐八太爺抖了抖茶杯，遞向柳老太爺，揶揄道：「柳老太爺，你這茶也太……」

他話音未落，侯里衡卻已閃到他身邊，賠笑道：「唐八太爺，都是那李二娃疲懶，我來為您添水吧！您把茶杯放在桌上，小心燙著……」

（民國一姓范的縣太爺）

唐八太爺瞪了侯里衡一眼，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氣沖沖說道：「高知事，你只說要重處這伙刁民，但重處什麼，屬下並不知道。能否說得具體一點，到時候，也讓這伙刁民口服心服！」

高德仁未及開口，楊四娃便接話道：「我來說！如果查出我楊四娃誣陷你唐八太爺，不但我楊四娃要坐班房，我家的那幾畝地也情願賠給唐家，作為補償！唐八太爺，這樣說你滿意了吧？不用找理由磨磨蹭蹭阻礙搜查了吧？」

唐八太爺冷笑一聲：「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哼哼，楊四娃，別怪老爺我沒提醒過你，你要是沒田地，當討口子了，討到我唐府，就是洗碗水，老爺我情願餵豬，也不會賞你一口！」

「好了，廢話就不用多說了。」高德仁道，「錢局長，你立刻帶幾個人去唐府查一查……錢局長我警告你，你們只是去搜查有沒有大小斗，不得有驚擾家眷，損壞搶劫之事，明白嗎？」

「遵命！」錢尚武咧嘴一笑，「唐八太爺你就放心吧，錢某保證做到秋毫無犯！」說著，一招手，一隊警察跟在他身後，撥開人群沖了出去。

「好戲，不錯，真是好戲……」壩外那個滿臉油汗的腦袋快活地點點頭，悄聲說道。眾人都交頭接耳，嗡嗡嚶嚶，難掩臉上興奮之色。

柳正剛坐直身子，把蒲扇往桌上一丟，哈哈笑道：「李二娃，抬幾個凳子出來，給這幾位兄弟坐！」

（一老農在民國縣政府前照相）

李二娃摟來幾條長板凳，放在空壩里。楊四娃吆喝大家：「坐，大家坐！」自己先大大咧咧矗上去，其他人也仄著屁股挨在凳沿。

柳正剛放下茶杯，嘆口氣道：「唉，高知事啊，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這入室搜查，總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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