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前的這場手術至今讓他驚心動魄

「上聯：掏心挖肺，未必心狠手黑；下聯：抽氣放血，還我神清氣爽。」曾有一組關於醫院各科室的搞笑對聯在微信朋友圈內廣泛傳播，而關於胸外科的對聯便是如此。對於一般疾病，胸外科手術治療本就不是小事了，而對於治療惡性腫瘤來說，胸外科擔子可謂更重，患者及家屬的期望值更高，對醫生的技術要求更嚴格。

作為北京大學腫瘤醫院胸外科的一名高人氣專家，吳楠每天早上7 點就開始奔走於各個病房之間，查看他的患者。「感覺怎麼樣」？「今天就可以下地走動走動了。」吳楠每天要重複查房兩三次，即使是手術晚上9點結束，他也要到病房去遛一圈；外出開會時也不忘叮囑學生代他去查看患者。他如此做只是因為「患者看不到自己的主刀大夫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進一步解釋道：「我常常發現，患者對醫生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常常看看他們，多關注病情變化，跟他們說說話，幾句寬慰，幾句鼓勵，就能夠讓患者信心倍增了。」

今年3 月，王老先生髮現自己肺部出現結節，檢查報告診斷為：「右上肺前段見不規則團片影，邊緣見分葉及毛刺。」患者找幾名專家進行診斷，均一致認為這些結節是惡性腫瘤，須儘快手術。找到吳楠時，王老先生其實已經為自己的病下了結論，只是希望吳大夫能親自執刀為他手術。不想，看完片子後，吳楠卻說：「先做穿刺吧，CT 結果並非百分之百的準確，有時會與實際情況有出入。」由於之前聽說早期發現，手術切除是徹底根除腫瘤的最好辦法，王老先生並沒有依照吳楠的建議去預約穿刺手術，而是選擇再次輾轉就醫。一個月後，王老先生再次找到吳楠，陳述了自己想直接做腫瘤切除手術的決心。

吳楠耐心解釋著：「您是高齡患者，心肺功能本來就弱，病變的位置又接近肺門，手術風險還是蠻高的。哪怕僅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希望您去做個穿刺，拿到活檢結果後我才能安心給您做手術。如果直接做手術，術後活檢結果是良性的，您的生活質量會因此受到很大影響，帶來的痛苦也是無法彌補的。」

「不是惡性腫瘤！」王老先生最終做了穿刺檢查，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最終結果為肺結核形成的肉芽腫。可見，吳楠為王老先生免除了手術的風險。

對於外科手術，吳楠有他自己的認識：「外科手術實際上是一種破壞性的操作。再精緻的手術，都勢必要在患者身上留下傷口，切除一些有功能的組織。因此，做手術選擇的時候一定要非常非常慎重！」 （高晨）

保「5年生存率」 對他來說不在話下

「通過方大夫手術治療的患者，很少沒有活過5 年的，就是這麼神奇。比如有個老太太，1998 年做的肺癌腫瘤切除術，到現在快20 年了，維持得特別好！」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的一位醫生這樣評價他們的胸外科大拿——方德康教授。眾所周知，5 年生存率是考量惡性腫瘤治療效果的重要指標。如果治療特別是手術治療之後5 年內，未發生複發和轉移，那麼可以視為治癒了。因為超過5 年，惡性腫瘤複發和轉移的可能性會明顯降低。

方德康治惡性腫瘤，不僅生存率高，治療速率本身也快。有位患者2013 年被查出賁門癌，從檢查、做手術到出院一共只用了不到10 天時間。「現在已經4 年了，再有1 年，我就能跳出『5 年考核期』的陰影了。」患者說。

說起方德康接手過的病例，術後至今已存活10 年的、15年的、20 年的不勝枚舉。比如有位老人1991 年被診斷為食管癌晚期，當年確診時本身就年事已高了，方德康的手術又為其延續了20 年的生命，2011 年老人安詳離世，享年94歲。

同樣是一名高齡患者，由於肺腫瘤距離肺動脈太近，手術風險非常大，致使兩家省級腫瘤醫院均不敢接收。而方德康詳細了解了患者的治療經歷和現狀，覺得有把握，最終巧妙地把腫瘤與肺動脈血管成功剝離。

作為全國治療惡性腫瘤的頂級醫院之一，供職於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的方德康當然清楚一些地方醫院甚至是一些省級腫瘤醫院在理論和技術方面存的缺口有多大。曾有一名江西省腫瘤醫院的醫生在接受完方德康的培訓之後對他說：「像您這種熟練的電刀分離解剖技術，擱在我們這兒，我們不敢做，或者至少再練十幾年才有把握。」於是，利用周末或其他休息時間走南闖北出去講課成了方德康的慣例。用他的話說就是：「每周『5+2』，5 天當大夫，兩天當教練，風雨一肩挑。說實話，我喜歡看病，更喜歡出去跑！」 （楚超）

王永崗喜歡做開放式手術。這不僅因為近30 年開放式手術的實踐令他得心應手，最主要的是，送到他這裡的患者手術往往難度比較大。3 年前他做過的一例手術，至今讓他感覺驚心動魄。

一位患者因為持續3 個多月右肩疼痛難忍，來找王永崗就醫。可能引起疼痛的冠心病、膽囊炎都被排除了。影像學CT 片顯示患者左肺上葉有陰影，疑似肺癌，但氣管鏡和細胞學卻都沒找到癌細胞，所以，這個手術做還是不做？王永崗也很糾結。

如果做，沒有充分的惡性腫瘤的證據，陰影也可能是結核和炎症；如果不做，那萬一是惡性腫瘤呢？當然，最保險的做法是「一切了之」。但他仔細研究了影像學資料後，發現左肺上葉病變和肺門血管關係密切，和周圍組織粘連得一塌糊塗，萬一血管游離不出來或術中大出血，這種情況下醫生只能施行全肺切除術。可是，萬一是良性病變，卻被切了全肺，患者能理解嗎？

可以說，這是一台沒有人願意做的手術。但患者無助的眼神、痛苦的表情，讓他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手術台。

王永崗甚至在術前還存了一點小小的僥倖心理，雖然他覺得病變良性的可能性很大，但畢竟CT 診斷報告考慮為癌，如果是惡性病變，他就可以毫無心理負擔、乾淨利索地切掉肺葉甚至左全肺，而無任何風險。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順利。

胸腔打開了，他小心翼翼地伸進兩個手指，胸腔廣泛粘連、病變佔位很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游離到肺門，他最不願意麵對的情況出現了。病變、鈣化淋巴結與血管大範圍緊緊粘在一起。退回去不做？病變沒有切除，不行；行血管側壁切除，萬一游離血管中大出血則需被迫行全肺切除。這真是兩難啊！同事勸他：「太費勁了，讓家屬簽字切全肺吧！」可他說：「不行，絕對不行！如果病變是結核呢，患者還年輕，以後日子還很長，全肺切除肯定會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

真的是步步驚心。必須保證每一步都不能出血，出血就意味著全肺都要切除。患者的病變範圍很大，時間久了，和淋巴結、血管已經成為一體了，想把血管完全剝離是不可能的。不得已，他做了動脈側壁切除術，把病變部位粘連的血管切掉一部分。在這個過程中，既要切乾淨，還不能切得太多，以免影響血液供應。在有血流的同時在血管上動刀子，就像是燃氣管子，一邊要通著燃氣，一邊要對它進行維修，其危險性可見一斑。功夫不負有心人，患者的左肺下葉保住了，切除部分的病理檢查結果也出來了，果然是結核。

手術第二天，患者的右肩果然不疼了。在手術室里靜靜躺了3 個小時的患者恐怕根本不能體會，睡夢中的這段時間，曾經有怎樣驚心動魄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過。（中國醫學科學院腫瘤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