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白骨精傳：大結局

白骨精傳

（十五）（大結局）

這是小說《白骨精傳》，前面的章節在這裡：白骨精傳：為何孫悟空能抽出紫霞仙子的劍，這背後有個大秘密

「原來花果山的石頭是吸了你的靈氣。」豹精更吃驚了，眼睛瞪的十足圓。

「我說我怎麼一點靈力法術也沒有，原來便宜那猴子了。」靈芝說道，「我得找他還，算上利息，夠讓猴子還到破產。」

「好啊，那我們找那猴子還你法力。」豹精牽起靈芝的手，往門外走去。

靈芝卻站在原地不動，「我們走不了啦，九公主告訴我們這麼多，怎麼肯讓我們走。對嗎？九公主？」

九公主嘴角上揚，「想不到你這世倒聰明了不少。」她站了起來，衣袖鼓動著，十把小劍從衣袖中依次而出，如十條小蛇滋滋做響。

「直接動手么？不讓我們去斗妖場鬥鬥？我可以跟豹精打。」靈芝建議道。

「我沒心情陪你們玩！」九公主厲聲喊道，十柄小劍朝靈芝跟豹精飛來。

豹精抱著靈芝滾到一邊，雖然狼狽不堪，卻也躲過了這一擊，「九公主，你連我也殺嗎？我可是你的人啊。」

「你知道了太多了。」九公主切齒說道。正欲調動十劍，船身突然震了一下。外面響起了巨吼聲。

「一定是那猴子來救我了。」靈芝半躺在地上，臉帶著笑容，看著外面猜道，「那猴子受了我前世的靈氣，這麼大的人情，一株靈芝怎麼還得清，算上利息，他得還我十世才夠。」

「呵呵，你想得倒美，那猴子正在參加蟠桃會，忘了告訴你，我請太上給他的酒下了料，等他醉了，就拿他煉丹，他拿走的天宮靈力，全部都要還回來！」

「你連猴子也算計？」這下輪到靈芝吃驚了。巨船又晃動了一下，一聲高似一聲的大吼聲傳進來。九公主倒淡定的很，多半是外面抓住了什麼修為高的妖怪。

於是，九公主又坐回了軟榻上，舉起了案上的玉杯喝了一小口，擺弄著玉杯，「不然呢，一個妖猴，學了點法術，就敢自稱齊天？父親只是摸不清他的來路，現在搞清楚了，自然要把他偷走的靈力拿回來。」

「放屁，這靈力是他自己的！」靈芝說道，也就在這一刻，門被撞開了，一個龐大的身影沖了進來，威風凜凜站在靈芝面前。

「靈芝，我來救你了！」虎精雷鳴的聲音響起。

靈芝又感動又失望，她總幻想著那個猴子會神氣的站到她的面前。是花果山的美猴王，是妖界的齊天大聖，不是弼馬溫不是管蟠桃的。

「傻子，你跑回來，不是送死嗎？」靈芝嘆道。知道虎精既然來了，大概就沒打算活著。

「咦，老酒鬼你倒來得快。」虎精看到豹精，吃了一驚。豹精尷尬的笑了一下。

外面依然還有打鬥的聲音。

「那是象精。這哥們夠意思！」虎精說道。

「你讓他們走！我留下來。」靈芝站了起來，對九公主說道，卻換來九公主的大笑。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你們一個都走不了。」九公主的衣袖鼓了起來。

「走？誰說要走。我巴不得留下來，看看神仙到底有什麼了不起，要主宰我們六界的生靈。」虎精暴吼一聲，幻化回本形，一頭巨大的老虎高高躍起，鋒利的爪子掃向了九公主的臉，要是挨上一下，那可就要破相了。

可九公主只是輕輕一揮，衣袖如同鐵板一樣，將虎精直接掃了出去，未等虎精站起來，九公主的小劍，長了眼睛一般刺向虎精。虎精猛的一滾，但依有數把劍劃破了虎皮，露出了裡面的精肉。血灑了一地。

「就你們這些小妖，還敢衝過來。找死也不是這麼找死法的。」九公主冷笑道，無法理解這些低等動物的舉動。十柄小劍又凌空飛了起來，嘗過鮮血的小劍興奮異常，在半空中發出滋滋的聲音。

靈芝站到了虎精的面前，「九公主，九姐姐，你想怎麼樣？你要我的命是不是，我給你就是，這些小妖小怪值得你動手嗎？」

九公主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你今天終於肯向我服軟了，這些小妖當然不值得我出手，對我來說，他們就是一群螞蟻，我要走路，他們攔在我面前，難道還要繞著走？當然是順手踩死。」九公主輕輕一揮手，一股力量平空傳遞而來，橫掃在靈芝身上，將靈芝甩到半空，又重重砸下。

「我操你姥姥！」虎精大吼著，他知道自己絕沒希望逃走了，但他有最後的辦法，這個辦法是他來之前就想好的。

自爆，將全身的靈力壓縮到一點，壓縮到無法壓縮之地，然後猛然釋放，此時產生的威力，足以將這條船炸成木屑，就算大羅金仙碰到這樣的，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但自爆之後，魂飛魄散，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就算被天兵天將剿殺，也鮮有妖怪會走這條永絕後路的道路。

「死酒鬼，在哪裡發獃幹什麼？趕緊帶靈芝走，我要自爆！」虎精大喊道，他發現這死豹子好像事不關已一般，叉著手冷眼旁觀。難怪有人說豹子是冷血動物。

「爆你妹！」靈芝大喊，「爆什麼爆，大家被弄死算了，咱們下世還一起做妖！」靈芝喊著，嘴裡一甜，吐出一口血。

「真麻煩。」那豹精終於說話了，一步一步走上前。「爆什麼爆？打一個小丫頭，還要爆啊爆的，有意思嗎？」

豹精站到了虎精跟靈芝的面前，面朝九公主，「喂，把你那十把指甲刀收起來好嗎？嗡嗡叫，真的好吵！」

九公主臉色一變，隨即大笑，「好好，你們都趕著要死，那就排隊好了。」

九公主的臉一沉，盤在空中的十柄滴血小劍徑直朝豹精刺了過來。一陣金屬相交的聲音。十柄小劍盡數沒入豹精的身體內。

「老酒鬼！」虎精目瞪口呆，靈芝也不敢相信。

豹精從身體里抽出一把小劍，往嘴裡一咬，咔嚓一聲，小劍斷開，豹精嚼吧嚼吧吃了下去，剩下的九柄小劍跟看了鬼似的從豹精的身體里遁出，躲進九公主的衣袖再也不肯出來。

「你是誰？」九公主臉色大變，連虎精跟靈芝都不認識他了。他們認識的豹精是個酒鬼，哪裡有這等的法力？緊接著一陣巨響，房頂破了一個大洞。從洞口掉下兩個人來。

一個是拿著寶杖的大象精，那寶杖也不知道是從那位倒霉的天將手上奪的，笨大粗重，他使著倒趁手。

而另一個，則讓人看不懂了。因為那個人是豹精。

房間里出現了兩個豹精。

「你到底是誰？」九公主厲聲說道，眼睛只盯著其中一個豹精。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唇，「想不到你的劍味道還不錯。」

他的手凌空一指，手中多了一根金光燦燦的金箍棒。豹精也變了模樣，金甲亮得靈芝都睜不開眼睛。

「猴子！」靈芝驚喜叫出聲，「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以為你會從天而降，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變成死酒鬼的樣子。」

「他是齊天大聖！」虎精不敢相信，朝著豹精大吼，「你是不是早知道？你差點害老子自爆你知不知道？」

大家的神情都放鬆了，齊天大聖在，再大的事情自然有他去扛著。

房外衝進來一大堆的天兵天將，各執法器神兵，本來口中嗷嗷大叫，衝進來一看，前面竟然是孫悟空，頓時愣在了那裡，你推我搡，誰也不肯上前。

「大聖，你不在蟠桃宴吃酒跑到這裡幹什麼，還變成一隻豹子的樣子，你太調皮了。」九公主勉強笑了笑。

「吃酒？那酒我可不敢吃，怕吃了，有人要我全身靈力呢。」齊天大聖歪著頭看著九公主。金箍棒在地上划出火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這樣哦。」九公主似乎並不想解釋。畢竟剛才九公主炫耀一切的時候，孫悟空變化的豹精就在旁邊。

「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死豹子。」九公主露出困惑的表情，她自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是沒想到孫悟空會變成豹精的樣子。

「真麻煩，你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跟一個女人講道理。豹子，你來說。」孫悟空一指豹子。

「好啊，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跟女人聊天了。」豹精跳了出來。

「聊什麼，九公主不要怕，我們一齊上去，砍死這豹精！」仙將中有一人大喊，原來是守北天門的多聞天王，他一揚手中的寶傘，惡聲聲說道。只是身體卻很誠實，在孫悟空的注視下，一步也不往前邁。

「聽他說！」九公主的表情寫滿了對豹子的厭惡，但依然說到。

原來九公主派人帶著靈芝下凡之時，猴子心大就是心大。也沒跟著看看，只滿心歡喜從雲上送了一程就放心走了。靈芝被數個天兵帶到半路，裝模做樣看了兩個人家，就被從後面敲了一悶棍，然後抬了回來。

九公主將靈芝變成蜘蛛精的樣子，送到斗妖場，想著讓他們自相殘殺，沒想到孫悟空雖然只在牛魔王的婚宴上遙遙望過虎精一眼，竟然記住了虎精。從台上看到虎精，猴子心裡一動，散了場摸到了天獄，果然看到了變回原形的靈芝。

這時，猴子終於多了一個心眼，疑心九公主怎麼跟靈芝有血海深仇一般。於是，他悄悄找到豹精，自己假扮豹精給九公主通風報信。

那天獄自然也是猴子打破的。

猴子原本是藉機獻個投名狀，看能不能從九公主身上套點話來，沒想到，九公主聽說天獄被打開，靈芝逃走，竟然親自前來捉拿。

想來，九公主將這個秘密守了千年，她無人說得，現在碰到了原主，再也忍不住，將所有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總而言之，九公主的腦子實在是有問題。」豹精搖頭嘆道，大為惋惜九公主握著一手好牌，竟然打成了這個模樣。

虎精被逗得開心大笑，身上的傷口一動，血又流了出來。

象精趕緊撒裂了衣服，將虎精的傷口包了起來。

「你是雌的？」虎精盯著象精衣服後面的紅色胸衣。

「什麼雌的，我是女的！」象精說話，一變，果然是一個女人的樣子，面容秀麗，身體卻結實的很，十足十的女壯士。

「哈哈哈，想不到我竟然玩不過一堆畜生。」九公主失態的笑起來。

「她又罵人了，怎麼辦？」靈芝指著九公主問猴子。

猴子皺了皺眉，「麻煩啊，我不打女人的。」

「那你按住她，我打好了。」靈芝乾脆俐落說道。

「好啊。」猴子語音剛落就出現九公主的身後，抓住她的雙手，直接按在了榻上。

「妖猴，放開九公主！」增長天王大吼道，手中的長劍劍氣如虹。天兵天將們躁動起來，他們沒有跟孫悟空交手的底氣，但畢竟九公主被抓住，要是不出聲，秋後算賬，他們可受不起。

「不要過來，不然……」孫悟空一扭頭，大吼一聲，做出一個鬼臉，嚇得眾天將又往後退了一步。

「喂，大聖你想清楚，你要這麼幹了，你在天宮還會有立足之地？她可是玉帝的九公主。」多聞天王好聲勸道。這倒是實情，在這麼多人面前打了九公主，不要說天宮了，就是六界當中也難混不下。

「哎，本來不想打了，但你這樣一說，我就親自動手吧。」孫悟空長嘆一聲，揮起手掌，照著九公主的屁股，啪啪啪三下。

「這一掌，替靈芝打的！」

「這一掌，替你爹媽教育你！」

「這一掌，替天獄的妖精打！」

四下安靜了。

靈芝也看呆了，想了一會，請教身邊的豹子：「猴子不會在趁機吃豆腐吧。」

「應該不會。」豹精語重聲長，「這豆腐太幹了。猴子的口味不至於這麼重。」豹精抬頭望著，一臉詫異。就連天將們也看呆了，多聞天王的寶傘直接掉在了地上。他連忙撿了起來。

九公主掙脫了孫悟空，正飄浮在半空中，她的身體瞬間變大了數倍，更嚇人的是，全身的血肉不見了，森森的白骨露了出來。九公主空洞的眼神望著殿內的一干人等

「你們都得死！全部！」尖銳的聲音從九公主的喉骨中傳出。咣當一聲，多聞天王的寶傘再一次掉到地上。

「這個全部不包括我們吧。」多聞天王輕聲說道。

「不知道，還是退一點好。」持國天王邊說邊退了兩步。

九公主猛然張開大嘴，發出更為尖銳的聲音，靈芝連忙捂住了耳朵，天兵天將更是嚇得跳了出來。

但聲音過後，靈芝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她有些失望，以為九公主變成白骨的樣子，至少會有點什麼高超的法術。

這個困惑並沒有持續太久。

「原來只是喊得大聲搬救兵啊！」靈芝嘆道，孫悟空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縫，從破開的房頂望出去。而持國天王們大鬆一口氣。

「李天王終於來了。」

李天王的巨艦出現在天空，身邊站著神色冰冷的哪吒三太子。下面是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君、十二元星辰、五方揭諦……十萬天兵天將圍在上空，將天空擠得密密麻麻。

九公主又變回了美艷的容顏，她飛升上天，站在李天王的面前，手一指孫悟空：「孫悟空破壞天獄，放萬妖將蟠桃園所有的蟠桃吃了乾淨！玉帝有旨，有殺無赦！」

「什麼？他把蟠桃園的桃子吃光了？難怪今天蟠桃園盛會遲遲不開。」眾仙將驚呼。

「這死猴子果然妖性不改，他一個人偷吃光了蟠桃，我們還有活路的？」巨靈神大吼道，這一下，十萬天兵天將都聽到了。

「我吃光了？」孫悟空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九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但片刻，他明白過來，「好好好，就算老孫吃光的。你們又能把老孫怎麼樣？」

孫悟空一舉手中的金箍棒，萬神安靜了。這些天兵天將早見識過孫悟空的威力，誰都不敢去接他的第一棒。

「孫猴子，你還是速速就擒，不然我們法器齊下，保管你皮肉俱爛。」李天王說道。

哪吒在旁邊冷哼一聲，「父親要打就打，說這麼多幹嘛。」

李天王回瞪了他一眼，「怎麼，剛才火燒得還不夠嗎？」

「喂，你們要不要打，不要打，我們可要回花果山了。」孫悟空嘆了一口氣，把棒放了下來。滿天神將的心鬆了一下。

「孫悟空，你以為天宮就沒有人可以收你？」九公主又冷笑起來。

「哦，她又要搬救兵了？」靈芝說道。

「可能是吧，這回會是誰？」虎精猜道，「會不會把太上老君搬出來，還是搬玉帝？」

「這些老傢伙不會出手的。」豹精搖了搖頭，「這些萬年精怪怎麼會輕易出手，勝了沒什麼好說，要是敗了，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那還能搬誰？」靈芝猜不到。但很快，她不用猜了，九公主又一聲尖叫，不一會兒，空氣中熱了起來。一個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砸出耀眼的火球。

那隻深身散發火焰的地獄火猴出現在眾人面前。

「殺了孫悟空，他的一切就是你的！」九公主指著孫悟空對火猴說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他們沒想到這隻火猴竟然聽令於九公主。

「成交！」火猴搖著身子，朝孫悟空走來。踩下去，一步一個火坑。一直走到了孫悟空十丈開外停下。

孫悟空笑著看著火猴。

「你去過地獄了？」孫悟空突然問道。

「去了。」火猴竟然答道。

「那你還等什麼？」孫悟空又說道，九公主的臉色難看起來。那火猴朝著孫悟空徑直走過去，熱浪讓靈芝都感發燙。而孫悟空亦邁動腳步，朝火猴走了過去，不一刻，兩人撞在一起。

「師傅，請教徒弟一個長生之法。」斜月三星洞的深夜，孫悟空跪在須菩提祖師面前，苦苦哀求。

「你不明白嗎？這世間沒有長生之法。」須菩提嘆道。

「上界的神仙不就能長生嗎？」孫悟空問道，心想這祖師爺不會欺負自己讀書少，不肯教自己吧。

「你這猴子，戾氣這麼重，怎麼修仙悟道？」須菩提祖師卻突然怒道，拿起佛塵往孫悟空頭上一敲。

孫悟空一個恍惚，身體里竄出一隻猴來，與孫悟空的模樣別無二致，抓腮撓耳，機靈異常。

「你去那地獄看看，就明白為師的意思了。」須菩提說道，那猴子對著須菩提跪下，磕了數個響頭，身子一縱，從窗戶躍了出去。

另一個孫悟空醒了，他眼巴巴望著師父。「師父，弟子在此跪候多時，望師父大慈大悲，傳與我長生之道罷。」

祖師微微一笑，「既然你一定要學，那近前來，仔細聽之，當傳與你長生之妙道也。」

「原來大聖跟火猴本就一體。」虎精脫口而出，「一個大聖，就攪得天宮不安，一個火猴，這能讓地獄沸騰，這加在一起，不知道威力有多大。」

九公主的臉色變了，滿天神將更是驚得開始往後退，個別膽小的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往後溜。

「靈芝，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那猴子回過頭來說道。

「什麼？」靈芝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答應了蟠神一件事嗎？好像還答應了兩次，爽約兩次不太好吧。」

「沒有了蟠桃園，你就做不成神仙了。」靈芝說道，她感覺猴子擋在十萬天兵天將面前的樣子實在帥呆了。

「那就做妖啊！我們還有花果山，那裡除了桃子，還有很多更好的東西。」

「好啊，做妖啊。」靈芝說完，翻身上了虎精的背。

「你們一起去！」孫悟空又指著象精跟豹精，「辦完那件事，不要再回來。」

「你呢？」靈芝回過頭問道。

「我會去找你們的。」

「想走？沒哪么容易！」巨靈神再也按捺不住 ，沖向了靈芝。他個子太大，悄悄溜走的難度太大，又因為長得壯，老是被李天王派出去打先鋒。反正要打，不如找個容易下手的，於是，他看到要離開的靈芝，當下站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他選錯了對手。

「喂，你的對手是我！」孫悟空的棒子一掃，將巨靈神變成了天空中的一個尖叫的點，「還有你們，你們的對手只有我！」

「孫悟空吃了滿園蟠桃，身上儘是天地靈氣，吃他一塊肉，大羅天仙可成！」九公主突然喊道。

天神們再一次躁動了，死亡是恐懼的，但如果誘惑夠大，死亡似乎又不那麼恐懼了。

李天王暴喝一聲，「殺！」玲瓏寶塔飛向天空，發起刺耳的尖叫聲，不消一刻，金塔內發出歷鬼般的叫聲，冒著火焰的金塔兜頭朝著孫悟空砸了下去。

靈芝趴在虎精身上，回望了一眼，滿天都是殺氣騰騰的天兵天將，無數的法寶道器在天空飛騰。

孫悟空騰空而起，金箍棒掃向了十萬天將。

萬里之遙的靈山，雷音寺蓮台上，如來正閉目深思，突然他睜開了雙眼，金光四射。

「菩薩。」他喚道。

觀世音菩薩站了出來，神色凝重，「可是那妖猴反了？」

如來緩緩點點頭，雙下巴的肉不住顫抖。

「走吧，算起來，我也有上千年沒到那天宮去看過了。」如來說道。

又是一個萬里之遙，一個不知名的小山，一座未名的小觀。裡面的一個白髮道長正盤腿打坐，耳朵突然一豎，渾黃的眼睛睜開，往天空的一角望去。

「這潑猴……我的時辰終於到了。」

月光從窗口鑽進來，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說不清是喜悅還是悲傷。緊接著，一陣清風從窗子吹進來，他的身子化成點點熒光，風再一吹，頓時消失在這人世間。

不知在何地，只見連綿萬里的山嶺，其間不知多少鬼狐精怪，原本鬼哭狼嚎，此刻卻沒了聲息，紛紛鑽出洞府，抬頭仰望著天空，天空里電閃雷鳴，天空都彷彿在顫抖一般。

萬嶺之中一座不起眼的山丘，搭著一個普普通通的草屋。裡面一張小木床，躺著一個身形瘦小的鼠樣妖精，氣息原本極弱，此間也赫然站了起來。

「老聖！」床前圍坐的十大妖王見狀驚喜異常，彷彿自己也活了性命一般。

「老聖，你終於醒過來了。你再不醒來，我們青狐山這千萬妖靈就要被天庭剿殺得一個不剩。」一隻犀牛模樣的精怪王說道，兩腮不覺留下兩行濁淚。

那被稱為老聖的鼠精微微一笑，「不用怕了，不用怕了。以後，你們都不用怕了。」他望向了天空，充滿了期待，「雖然聽他說過會有這一天，但親眼看到這個樣子，有趣，有趣。」

老聖大叫起來，蒼白的鬍鬚上下擺動。這笑聲傳遍了萬里妖嶺。而天空如被點燒了地獄之火，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雲層里發出的陣陣慘叫聲。

虎精馱著靈芝狂奔，不停有巨艦從頭頂飛過，這些巨艦都是前去圍剿反天的孫悟空，對他們這樣的小妖沒有任何的興趣。

虎精在靈霄寶殿前降下，他們早做好一場惡戰的準備。沒想到，外面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連個擺樣子的門衛也沒有。

豹精在玉石台階上看到了一個東西，伸手摸了一下，又放到嘴裡巴滋了一下嘴，吐了出來，「是血。」

有人來過這裡了，靈芝想到，但顧不上想太多。她知道，那柄可以殺死蟠神的桃木劍就藏在這靈霄寶殿里，而怎麼在玉帝的眼皮底下拿到桃木劍，這好像是個不可能的事情。

推開殿門，依然沒有看到一個人。

「奇怪，有什麼人把我們打通了道路一樣。」虎精嘖嘖稱奇，象精伸著鼻子四處聞了一下，「後面有人！」她說道。

繞過金碧輝煌的前殿，後面是一座座小樓，應該是玉帝的寢宮。靈芝彷彿認得路一般，她想起自己以前是玉帝的十公主。但她早轉過多少世，不該記得了。

「人就在那座樓里。」象精說道，高鼻樑一聳一聳。空氣中傳來一陣陣的香味，聞了說不出的舒服。似乎就是從那座高樓里傳出來的。

虎精們更看得目瞪口呆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左顧右看，都差點忘了是幹什麼的。

事實上，他們也不知道來幹什麼的。孫悟空讓他們來，他們毫不猶豫就來了，靈芝帶他們來，他們毫不猶豫就來了。

前面的小樓里轉出一個人影。四個人倒是吃了一驚。那個人的法力他們四個加起來也萬萬打不過的。

靈芝卻笑了，「是你啊。」

那位神將點點頭，神色有點苦澀，「是啊，我剛替玉帝卷過帘子嘛。」

原來是捲簾大將。

「玉帝在裡面嗎？」靈芝問道，她似乎能夠感應到玉帝那種威壓。

「在啊。」捲簾大將答。

「謝謝。」靈芝說道，帶著虎精們往裡走。

虎精都看呆了，「你不攔我們嗎？」

捲簾大將眨巴眼睛，「我是捲簾大將，當然只負責捲簾。」

「喂！」靈芝突然想起什麼，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捲簾。」

「什麼？」

「有個人告訴我，如果你不想永遠都守著那個琉璃杯，唯一的辦法就是打破它。」靈芝說道。

進入大樓，靈芝們躡手躡腳走了一段路，那香味更濃了。靈芝第一個聞出來是果香。

「是桃子的香味。但桃子的香味怎麼會這麼濃？」象精也聞出來了。

「是蟠桃。」靈芝猜到。答案很快出現在眼前。前面一個巨大的木門，木門拉開了一道縫。四人悄悄的走過去，趴在門縫上。裡面的情景若是讓尋常小仙見了，高興得癱軟在地都不一定。

裡面堆滿了蟠桃，三千年一熟的小蟠桃，六千年一熟的中蟠桃，九千年方才一熟的大蟠桃雜堆在一起。比那日在斗妖場看到的都多了數倍。

「這就是蟠桃？」虎精瞪大了眼睛，他只聽過蟠桃的名字，若是看到一個，便已經夠驚訝，何況這蟠桃跟雜物一樣堆成了一座山的模樣，直抵殿頂。

「不是說都被大聖吃了嗎？」豹精眯著眼睛。

「聽說吃一個就可以增壽五百年，大的更是可以增壽一千年……」象精已經在流口水了。

沒等三個人推門進去，蟠桃堆的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蟠桃都在這裡了？」

「都在了，本想借著蟠桃會把妖猴引開，那知道那妖猴不在，也罷，趁機就把那熟成的桃子全摘了來。」

「還是梓童你聰明，想出了讓那妖猴守蟠桃園的辦法。不然，這蟠桃還真沒辦法平白都變沒了。」

「這都怪我當年一時興起，蟠桃樹種得太多，果子也結得太多了。」聽語氣，竟然是王母娘娘。

「哼，這幫仙人年年吃蟠桃，吃得油嘴了，就把吃蟠桃當成理所當然，不餓上他們一餓，他們豈能知道梓童你的功勞。他們又怎會記得，要不是我們上了天庭，這滿天的神仙壽元最多不過上千，哪像如今這樣能夠永生？」這憤憤不平的聲音自然是出自玉帝。

四個人面面相覷，輕輕把門拉開一道縫，躡腳走了進去。

蟠桃堆的後面，玉帝跟王母依然在說著什麼，還喘著粗氣，似乎在幹什麼事情。四個人往旁邊走了一下，悄悄伸出頭，終於看到了天宮的兩位主宰者。

他倆各執一把鐵鏟，奮力鏟著如山的蟠桃，倒進一個火爐里，蟠桃一入火爐，頓時變黑，隨即成為一塊塊黑灰。

「我靠，你們竟然把蟠桃這種仙物給燒了！」虎精再也按捺不住，跳將了出來。

「誰？誰在哪裡！」玉帝跟王母嚇了一跳，一回頭，看到一隻碩大的虎妖站在面前，憤怒跟驚訝交雜，「你是誰？你們怎麼進來的？」

玉帝的目光掃過虎精，又看到後面更大隻的象精，最後目光落在了靈芝的身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阿羲？」王母手中的鐵鏟掉在了地上，「你真的是阿羲？你真的回來了？你九姐姐說你在人間被群妖追殺，已經魂飛魄散，沒想到你還活著。」

靈芝呆在哪裡，算起來，前面的這兩位算是她的父母，但她實在沒有什麼記憶，就連感情也是怪怪的，「我叫靈芝，謝謝。」她說道，又補充了一句，「那柄桃木劍在哪裡？」

這一句話激怒了玉帝，他將手中的鐵鏟往地上一砸，「好！好！你這個冤家，過了千年，你還記著毀我的仙根！既然你無義，就別怪我這個當父親的無情。」

玉帝伸出手，在空中張開，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黑洞出現了。

「玉帝，」王母哀求著，「她可是阿羲啊。」

「別說了，她就是來討債的。」玉帝喝道，那黑洞變得越發大了起來，一個強有力的吸力傳過來，象精連忙用長鼻勾住了靈芝。可她自己也被拉得升了空。四個人被吸到空中，不由自主的轉動起來。

「別動！」一聲哄亮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把他們放開，不然，我就把它砸碎！」

捲簾出現門口，手中舉著那個琉璃杯。

「你幹什麼？」玉帝暴怒，「捲簾，你背叛我？你忘了我是怎麼提拔你的？」

捲簾微微一笑，「沒辦法，她是我的朋友。 」捲簾一指靈芝，又停了停，手一圈四人，「他們都是。所以，玉帝你不要亂動，不然我就砸了這個琉璃杯！」

玉帝看著自己的大將，有些目瞪口呆，愣了一會，玉帝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再笑，我把這杯子砸了！」捲簾把杯子舉高了些。

「砸啊，砸啊。」玉帝說道，捂著肚子笑，連王母的臉上也現出嘲諷的笑意。笑著捲簾心裡發麻。

「你真以為你拿是什麼寶貝東西？」玉帝看著緊張的捲簾，反問一句。

「不是嗎？這琉璃盞碎，便是天庭更換之時！」捲簾大聲說道，卻毫無底氣。

「哈哈哈……誰告訴你的？誰說的？誰能替我？」玉帝又笑了一陣，終於停住了，靈芝四人也莫名其妙，不知道玉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你砸啊，實話告訴你，你手中拿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杯子。這樣的杯子，我宮裡有成千上萬個。」

「不可能！」捲簾身體微微震動了一下，「我看守了萬年的杯子，怎麼可能是普通的杯子？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杯子。」

「當然重要，不過，不是杯子重要，而是你守了萬年這件事情重要。」玉帝緩緩說道，「我就是要一個神將替我守一個普通的杯子，我就是要讓天下神仙看看，我的一個普通杯子有多重要。我的杯子尚且如此，何況我本尊？」

捲簾的臉色變得通紅，他無法接受這個說法，他萬年守護的東西，竟然只是一個普通的物件。他苦練成仙，到了天上，存在的所有意義僅僅是看守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杯子，只是成為玉帝權威的註腳。

「不可能！」捲簾怒吼著將琉璃懷砸在地上，杯子摔得粉碎，玉帝面容淡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只是一個普通的杯子而已，但玉帝開口道，「雖然是個普通的杯子，但它比你的命重要，你既然摔碎了它，我只好將你拿下，貶到凡間，然後日日叫劍來穿你，讓這滿天神兵仙將看看，砸壞我玉帝的東西是什麼下場！」

「去死吧！」捲簾大吼著，輪了法杖一躍，照著玉帝的頭砸了下來。玉帝只是輕輕一移，捲簾砸空了，地上留下一個大洞。

「你的道行太淺了。」玉帝微微一笑。

「我看到桃木劍了！」靈芝突然喊道，玉帝吃了一驚，眼角不由得朝大殿的一角望去，那裡有一個小門。

「謝謝啦！」靈芝喊道，四個人進小門跑去。

「你敢！」玉帝吼道，手只是微微一推，一股勁道橫掃過來，將四個捲起，重重撞在牆壁上，要不是象精捲住了靈芝，靈芝的骨頭都得斷裂。

玉帝緩緩轉過來，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劍，他看靈芝的眼神變得冰冷，「你輪迴了？」玉帝那無上的法力只是在靈芝身上看了一眼，就看穿了靈芝的十生十世，「想不到你輪迴的這麼多回，全是這個鬼樣子，你竟然還要懷疑永生，還要滅我的蟠桃！」

「人不是肥料。」靈芝答道，她看著王母，王母的臉也變得冷漠起來。靈芝不知道是十生十世的隔離沖淡了一切，還是蟠桃在其中，斬斷了她跟玉帝王母的聯繫。

「這一次，我就讓你免受輪迴之苦，也不枉我們父女一場。」玉帝說道。

靈芝突然想起自己跟哪吒說的話，「我爹是青絲洞的大仙，我娘是玉面山的老妖，你要是剛動我，他們可饒不了你。」

她爹不是青絲洞大仙，她娘不是玉面山老妖，她的爸媽是無比尊貴的玉帝王母，原來神仙要永生，是要斬斷一切的，靈芝突然明白，李靖為什麼要拿寶塔練哪吒。

越是尊貴的父母越想按自己的意願去打造子女，要是有一點點走樣，他們就會用法器來練他，直到他被做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虎精、豹精跟象精站在了靈芝的面前。三個小妖皮青臉腫，在玉帝的面前顯得無比的渺小，但他們沒打算退後。

「喂，你還沒打敗我呢？」捲簾大吼著，舉著寶杖沖了過來。而玉帝似乎不願意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衣袖裡的罡風一震，將捲簾撞到一邊。

整個大殿為之一震，但似乎不應該是捲簾所致。大門被沖開了。天蓬元帥沖了進來，他愣了一愣，捲簾倒在地上，玉帝殺氣四溢，王母冷麵旁觀，還有三個小妖跟一個宮女。當然，還有那山般高的蟠桃。

「玉帝，你快躲一躲，那妖猴殺到靈霄寶殿了。」

「慌什麼？沒用的東西！太上呢？」

「太上？沒看到他老人家。」天蓬連忙答道。

「老奸巨滑的東西。」玉帝喝斥道，天蓬又是一愣。

「我這就去請太上！」王母臉色鐵青，丟下一句話，朝門走去，又回頭看了靈芝一眼，終是嘆了一口氣，一句話不說走了。

天蓬元帥又是一愣，感覺這裡並不是久留之地，亦跟著王母的屁股走了。

「那猴子來了？」靈芝高興的喊道。「他是來幫我們的！」

「你跟那猴子是一夥的？」玉帝看著靈芝，冷笑起來，「原來如此，上一次你不知聽了誰的話，這一回又找來妖猴對付我，你果然是個好女兒。」

「但你以為區區一個妖猴就能打到我跟前？你也太小瞧我天宮了。」玉帝說道，又舉起了那把劍。

捲簾大叫著衝上來，一次又一次被玉帝捲走，似乎玉帝並沒有殺捲簾之心。靈芝明白了，他要將捲簾貶下凡間，日日教劍刺他，好讓眾神畏懼。

眾神！

靈芝突然想到一個方法，「猴子來了，十萬天兵天將是不是也來了？」

「肯定啊！猴子要是跑到下界，這天兵天將可能不追，但猴子殺到這靈霄寶殿，那些天兵天將敢不來？」豹精分析道。

「太好了。」靈芝一指樓頂，「長鼻子，你有沒有辦法將樓頂撞開！」

「什麼？」象精沒明白過來。

「別問了，照靈芝說的辦！」虎精說道。

他一躍而起。象精一點頭，鼻子瞬間變長將虎精卷在其中。

玉帝似乎發現了什麼，他揮動長袖，將袖中的天罡之氣朝這邊掃過來。捲簾卻怒吼一聲，跳到了四人的面前，擋住了玉帝的天罡之風。捲簾的頭髮散開了，滿頭的黑髮被火般的罡風吹成暗紅的血色，鮮艷的天將服也被凌厲的罡風寸寸掃裂，原本俊秀的臉如被炭火焚烤一般，開始變得又青又黑。捲簾怒吼著，他的牙齒如同獠牙從裂開的嘴唇伸將出來。

蹦的一聲，象精的鼻子在天空轉了十餘圈，一松將虎精甩向了殿頂，虎精蜷縮著身體重重的撞在樓頂，直接將大樓撞開了一個大洞。

「楊戩，你為了灌江口一點香火，就忘了你舅把你媽壓在山下，你還不如你那條狗！」

只聽得孫悟空的聲音傳過來，卻不見孫悟空的身影。而滿天的天兵天將卻呆住了。

他們皆從大洞中看到了下面如山的蟠桃。這些繼命的蟠桃對那些天將來說，無異於世間最珍貴的東西。

「不是說蟠桃都被猴子吃了嗎？怎麼全在這裡。」一個身形巨大的神將喊道，兩眼放著光。

「管他呢!」一個神將話音剛落，身子已經飛下，手一伸，就將數個蟠桃抓在手裡。

「搶啊！」嘩的一聲，滿天的天兵天將沖了下來。管他什麼妖猴，管他什麼天規，這些蟠桃誰搶到就是誰的。

「誰也不許搶！」玉帝大吼著，他揮動衣袖掃向群將，群將卻彷彿沒看到一般，他們的眼裡只有蟠桃，縱有數個被玉帝掃得撞在牆上，也絲毫不去看是誰，紛紛拚命爬起來，沖向蟠桃。

「快走！」虎精輕聲喊道。

靈芝去拉捲簾，那個俊朗的天將不見了，眼前是一個青面紅頭的妖怪，靈芝一碰到他，捲簾身子一軟，豹精連忙扶住了他。

趁著玉帝在跟滿天神將角力，他們朝著那個小房間跑去。一推，門輕輕開了。他們閃了進去。

裡面的東西千奇百怪，不像天宮的房間，而像是凡間的兒童房，木馬、小泥人、皮球等等堆滿了這個小房間。

「桃木劍，我們要找桃木劍。」靈芝想道，她生怕玉帝會把那桃木劍毀掉，但靈芝一抬頭，就看到那柄小劍掛在牆上。她取了下來，抽出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四個稚嫩的字:張堅之劍。

這是玉帝小時候做的劍，他還是捨不得毀掉，或者他怎麼也毀不掉，靈芝注意到上面似乎有火燒刀砍的痕迹。

等靈芝拿到桃木劍，虎精一句話把她問住了。

「你要殺的蟠神在哪裡？」

靈芝也沒想到，上回是九公主推她下去的，現在這九公主大概在外面指揮著天兵天將剿殺孫悟空，自然抽不出空再推她一次。也總不能問外面的玉帝吧。

「把劍放下！」一個陰沉的聲音響起。玉帝巨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終於不在管那些蟠桃了，他也管不住集體發瘋的天兵天將們。他醒悟了過來，站到了門口。

「把劍放下！」他這一次是吼的。

「不要怕他。」捲簾緩緩說道，「不要怕他，現在你就能殺死他。」

「閉嘴！」玉帝喝斥捲簾，卻換來捲簾的大笑。

「玉帝，你看看我的樣子，我不是捲簾大將了，我是妖了。而且還是最難看的妖。」捲簾站到虎精他們旁邊，還真數他最難看。

「這桃木劍能殺了他。只有這劍能殺了他。」捲簾繼續說道。「我聽他跟王母說的。哎，玉帝，你不該沒事也讓我在旁邊站著的，你也不該把我當個死人，什麼話都說。」

「我叫你閉嘴！」玉帝喊道，臉都青了，衣袖一揮，天罡之氣襲來，靈芝握著桃木劍，下意識一揮。那原本威力無窮的罡氣像水一樣被劃破，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厲害！」靈芝叫出來，她不敢相信，又揮了一下，那桃木劍竄出劍氣，直接將玉帝冠冕上的珠子削落兩顆。玉帝咕嘍一聲，鑽到一張小桌子下面。桌子實在夠小，藏不住玉帝這麼偉岸的身體。

「阿羲，我是你父親？你不會要弒父吧。」玉帝朝著靈芝喊道，聲音發抖。

「我已經輪迴了啊，我不叫阿羲，我叫靈芝。」靈芝回答，把劍一指，「你不要過來！不要跟著我們！不要……算了，你在桌子下面數數，不到一千下不許出來。」

「我知道蟠神殿在哪裡。」捲簾說道，又一次讓玉帝在桌子下哀號了一聲。「有一個入口就是這靈霄寶殿里，也是他告訴我的。」捲簾指了一下玉帝。

「這位大哥，你太會聽牆跟了。」虎精無比佩服他。

在靈霄寶殿中，捲簾大將踢開了玉帝的寶座，一個幽黑的大洞露了出來。

「跟他們拼了！」靈芝們剛落在蟠神殿上，一個大喊聲從後面傳來，數個人從黑暗中衝出來，一下撲倒了虎精們，拳頭如雨般落下來。

靈芝定晴一看，「象力！桃犬！驢力！」

這夥人停下了拳腳，抬頭看了看，「靈芝，怎麼是你，你不是投胎去了？」

靈芝簡略說了一下，三位邊聽邊把九公主臭哭了一頓。而問起他們為什麼在這裡時，驢力差點哭了。

「王母說我們管束不嚴，讓大聖把蟠桃的桃子吃光了。大聖是偷過桃子，但哪裡吃得光這滿園的桃子？我們拿出帳冊，王母卻把它撕了，又把我們扔到這裡。」

驢力越說越氣。可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你終於找到了！」蟠神的聲音從大殿的深入傳來。

「是啊，我找到了。」靈芝一揮手中的桃木劍，朝大殿裡面有走去。

「不要去，裡面很嚇人的。」驢力勸道。

靈芝回過頭來，一笑，「沒事，我只是跟他有個約定。」

靈芝一步步上前，走到了蟠神的面前，「你確實要我殺了你嗎？」

靈芝揚起了手中的桃木劍。

蟠神的神情激動起來，他扭動著身體，鐵鏈深深陷入他的血肉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蟠神的眼裡突然露出一絲驚慌，「你先等等！我想想看……」

「殺了他！」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竟然是根繫上被綁住的純陽子，他裂著嘴喊道，「殺了他，我們就可以活了，他吸走了多少人的靈氣？他罪有應得！他就是這天宮最醜陋的東西！」

「閉嘴！」靈芝忍不住喊道。

死或者不死，那是蟠神自己的權利。靈芝想道，她拿著劍退後兩步。

天空傳來刺耳的嗡嗡聲，那些飛劍呼嘯而來，一把接一把從蟠神的身體穿過。

痛苦是長生的基礎。只有極限的痛苦才能結出與天同壽，日月同庚的蟠桃。

靈芝沒有等蟠神的回話，他痛苦的表情已經告知了一切。他渴望死亡超過一切，超過永生。

靈芝遞出了桃木劍，輕輕的刺入了蟠神的胸口。

桃木劍如被蟠神吸走了一般，很快沒入蟠神的身體不見蹤影。蟠神殿的黑暗一掃而光，那些鎖住蟠神的鐵鏈寸寸斷開，蟠神跪在靈芝的面前。

他那張恐怖至極的臉慢慢恢復了。雖然血色從他的臉上迅速消失。但那是一張正常以及俊氣的臉。

「阿羲，是你！你變成凡人了，太好了。」蟠神臉上帶著喜悅，看著正在死去的自己，「原來那是真的，我會被一個凡人殺死。我以為是騙我的，這天宮怎麼會有凡人？原來是真的……」

「謝謝你，靈芝。」這是蟠神留在這天宮最後的一句話。

巨大的樹根開始蔞縮，被長藤捆綁的人紛紛掉落，但大多早已經成了乾屍。

蟠神殿開始倒塌。

「哈哈，我竟然得救了，沒想到我純陽子還有活著出來的一天。」那個叫純陽子道士從樹上掉下來，身上乾枯得如同骷髏，但畢竟還活著，他抬著頭望著天空，看到了上面的蟠桃樹。

「咦，這是蟠桃園？這是蟠桃園！我的老君，我純陽子否極泰來，上面竟然是蟠桃園，我要吃蟠桃！我要永生！」

說罷，純陽子飛升而起。

剛飛到半空，一根巨大耀眼的金棒橫砸下來，將純陽子拍成了一個平面。

「猴子！」靈芝喊道，剛露出喜色，卻吃了一驚，「小心後面！」

「你這潑猴，大鬧天宮，毀壞蟠桃聖地，若不拿你，這天上還有天道佛法？」如來巨大的身影出現了，他緩緩伸出了手，照著孫悟空的頭蓋了下來。

「死和尚，背後偷襲不要臉！」靈芝大喊道。

「靈芝，你們快走！」孫悟空猛的舉起雙手，撐住了那遮天蓋地的大手。

「哦，是你殺了蟠神？」如來的巨目盯向靈芝，「你一個凡人為什麼也跑到天上鬧事？」

如來輕輕一揮手，將捲簾等人掃得不見蹤影，靈芝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捲起，她看到九公主跟玉帝正在遠處，臉上帶著又恨又嘲諷的表情。

「猴子，我們沒辦法去花果山啦。」靈芝跟拚命支撐著巨手的孫悟空說道。

「怎麼會？我們一定會回去的，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等這世間再沒有這些人對我們指頭劃腳喊打喊殺，我們就能回去。」孫悟空望著滿天神佛說道。

「你們能壓我五百年，但能壓我一生一世嗎？」孫悟空說道。

「五百年？這是一個不錯的時間。」如來說道，手下一使勁，「那就先壓你五百年！」

孫悟空脖子上的青筋畢現，他的一條腿跪下了，第二條腿也跪下了，終於，那五指壓將下來，孫悟空徹底被蓋住。

「死和尚，你這麼狠，不怕以後生孩子沒屁眼？」靈芝罵道，她被控在半空，動彈不得，眼睛似冒了火一樣瞪著如來。

「你的火氣倒真大。」如來頗有興趣的望著靈芝，「我那佛燈恰好少了一根燈芯。就用你吧。」

如來一伸手，靈芝飛到了如來的手中，她大罵著，翻滾著，變成了一根燈芯。

兩天之後……

玉帝坐在一座偏殿。顯得格外的憔悴，玉帝十萬年才會添一根皺紋，可現在看上去，玉帝似乎一夜之間就老了。

「太白，你看前日之事，該如記才好。」良久，玉帝問道。從後面閃出了太白金星那純良無害的臉孔。

「玉帝，此事臣已經如實記載，東勝神州花果山產一石猴，玉帝念天地造化，不忍其墜入妖道，特招安上天，任以蟠桃園管事一職，誰知此妖劣性難改，偷吃蟠桃，打砸桃園，毀我仙木，又大鬧蟠桃宴，偷吃太上金丹，砸壞丹爐，反下天去，幸如來受玉帝之命，降伏此妖。」

萬里之遙外的靈山……

「觀音大世，向東土傳經之事，可以去做了。」雷音寺里，如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可是道家轄地，我們派了多少次，他們都不肯。」觀音回答。

「現在那玉帝沒了蟠桃，還敢拒絕我們嗎？」如來笑了，觀音亦捧著凈水瓶，微微一笑。

佛座前的佛燈燈花跳動。

「這燈芯長得太快，一天不剪都不成。」如來嘆了一口氣，拿了剪子將那燈芯剪去一截。

又不知在何地，只見連綿萬里的山嶺，其間不知多少鬼狐精怪。萬嶺之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山丘，搭著一個普普通通的草房子。一個身形瘦小的老妖望著遠方。

五百年很久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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