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改成「阿軻」，這樣就算尊重歷史了嗎？

遊戲中「歪曲歷史」的現象，《王者榮耀》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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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一句話叫做「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女孩」。大致的意思就是「歷史不可能絕對的正確和準確」。而最近一款手機遊戲就因為歷史問題挨了批，這就是《王者榮耀》。

3月30日，《人民日報》在其官方微博上發表微博文章痛批《王者榮耀》將遊戲中人物「荊軻」設定為女性而嚴重篡改歷史。此事一出引起了巨大的討論，一邊是玩家們感到「不以為然」、另一邊則是專家學者們鬧騰得沸沸揚揚。而最近騰訊終於以將「荊軻」改為「阿珂」算是平息了這件事情。

更新後的《王者榮耀》將「荊軻」換成了「阿珂」

歷史和遊戲的關係應該如何？遊戲是不是可以「篡改歷史」？遊戲「篡改歷史」程度的紅線在那裡？筆者在諮詢和採訪以後發現，在此次「篡改歷史」事件的背後其實還有著更加深層次的矛盾。

遊戲性和真實性的矛盾早已有之

實際上，《王者榮耀》並不是第一款被央視點名批評有「歷史問題」的遊戲了。上一個因為歷史問題被點名批評的遊戲是《提督的決斷3》，除了美化侵略的問題外，當時傳出的「可以控制日本改寫歷史」這一點也被一些玩家批評是在篡改歷史。

如果將《人民日報》批判王者榮耀的標準放到手游圈，那麼中槍的遊戲那更是不勝枚舉，其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Fate：Grand Order》（中文名《命運：冠位指定》）了。至於問題到了什麼地步，只要是稍微知道「Fate」的故事和人設的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性轉在很多歷史題材的遊戲中屢見不鮮

另外有資料顯示：這種「歪曲歷史」的人設在動漫風和動漫類遊戲風靡的日本更是普遍。據調查，日本的歷史題材類遊戲多多少少都和真實歷史有出入，有些甚至已經到了沒有改變就不流行的地步。

如果再把視角和理解放大，不僅是從人設，還從劇情和其他設定的角度去看「篡改歷史」的問題的話，遊戲可以說是「篡改歷史」問題高發區。實際上歷史在遊戲中被篡改早就不是什麼新鮮事。

一點兒歷史都不「篡改」的遊戲，玩家還真沒那麼感興趣

先不說諸如《歐陸風雲》、《鋼鐵雄心》、《全面戰爭》這類可以改變歷史進程遊戲，真要說篡改歷史的話，像《德軍總部》、《刺客信條》、《榮譽勳章2：地下抵抗》、《破壞者》等等遊戲都算篡改歷史了。放到現代，這種「篡改歷史」的遊戲依然不少，從《黑色行動》到《狙擊精英》、從《英雄連》到《兵者詭道》,當然更不要說《艦隊Collection》。但凡題材或者世界觀和歷史有那麼點關係的遊戲，多少不會百分百地還原歷史。

甚至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遊戲業內人士是這麼說的：「嚴格來說，所有題材改編自歷史的遊戲都可以認為是『篡改歷史』，唯一的問題就是『篡改』的程度到底如何罷了。」由此可見，遊戲界篡改歷史早就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相反地許多遊戲的世界觀和設定恰恰因為和歷史有所不同甚至遊戲可以「改變歷史」，這才引起了玩家的興趣。

現如今想找一款完全符合歷史的遊戲可不容易

正派歷史遊戲今何在？

既然有篡改那麼就會有還原。實際上有些遊戲公司早年就是專門製作歷史題材遊戲，甚至被認為是「歷史學習軟體」出身的，比如曾經的《太閣立志傳》和《信長之野望》等遊戲。除此以外，類似《勇敢的心：偉大戰爭》、《文明》這樣的歷史題材遊戲也蘊含了大量的知識。

《文明6》中有不少讓人會心一笑的冷知識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種遊戲如今已經很難見到。其次諸如《全面戰爭》、《文明》等遊戲也是相對來說的「還原歷史」，更何況這些遊戲中也多多少少帶有「篡改歷史」的可能或者元素。

實際上國內曾經也出現過諸如《地雷戰》和《抗美援朝》這樣所謂的「正牌歷史遊戲」。但根據研究過相關歷史資料的玩家表示，這些遊戲和歷史的出入也不算少。

打著正牌稱號，和歷史大有出入的遊戲也不少

我們可以這麼說：當一款歷史題材遊戲百分百還原歷史的話，與其說這是遊戲倒不如說這是歷史教學軟體——因為遊戲性很可能在「還原歷史」中沒了。

該不該遵循歷史？玩家的分歧很大

而對於遊戲篡改歷史這個問題，玩家之間其實也並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根據筆者的走訪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的玩家對於這種問題並沒有特別反感，多數玩家表示「只要別篡改的過了頭，把戰犯或者戰爭美化就行。要是過了頭，我們玩家自己會找遊戲公司的麻煩。」

這些玩家說的沒錯，如果遊戲「過火」了，玩家們自然會讓遊戲開發商「吃不了兜著走」的事情，這裡的經典例子就是《英雄連2》。

涉嫌嚴重歪曲歷史的《英雄連2》

這款以二戰東線戰爭為題材的遊戲（看著似乎是打開東歐市場）發售以後，因為對蘇聯衛國戰爭的一些「黑歷史」的描寫而被俄羅斯玩家認為「感到被嚴重侮辱」，進而集體抵制這款遊戲，最後不得不以開發商公開道歉完事（雖然毛子在二戰期間的黑歷史真的也不算少）。

另一方面，頗受玩家喜歡的《FATE GO》也出過事情。比如為該遊戲創作卡牌圖的畫師松龍曾經繪製了一張同人英靈卡牌圖。這個英靈的名字是愛新覺羅·顯玗，而這個名字和形象已經發布就引起了遊戲玩家的警覺。因為這個名字恰恰是有著「男裝女諜」、「東方女魔」綽號的川島芳子的真名。

這種歪曲歷史的遊戲就過分了

此圖一出，大量日本和中國粉絲就開始留言警告松龍「注意人物的歷史問題」，而為這個畫師站隊的其他畫師（包括中國畫師曾我誠）被譴責。最終松龍以刪除12日的推特、並於13日晚發布向中國玩家道歉的公告結束。

儘管許多玩家認為《人民日報》的批評沒有必要。但是也並不乏力挺《人民日報》的玩家。某身兼大學歷史老師、資深歷史題材遊戲玩家的網友就對這種篡改表達了擔憂:「像《王者榮耀》這樣子把歷史人物性別都更改的設定是有風險的。因為國內的遊戲沒有分級制度，年紀較小沒有分辨能力的孩子很容易把遊戲裡面的設定當做歷史事實。而這種意識一旦確定，短期內很難扭轉過來。所以我覺得這點是《人民日報》批評的核心。」

這個魯班雖然很萌，但歷史上的魯班絕不長這樣

無法去平衡的天平：歷史性和遊戲性

而對於遊戲的真實性（或者說歷史性）和遊戲性本身的矛盾，《戰爭三部曲》的開發商Wargaming曾經不止一次的用了一句簡單的話來回應說「要真實？去參軍！」

另一方面在遊戲界，真實性（這裡也可以認為是「歷史性」）和遊戲性之間一直以來似乎都有著無法平衡的問題。這一點某資深遊戲主策劃的話也許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些遊戲開發商的觀點：「歷史嚴格來說只是這個遊戲的題材和背景，所謂的真實和歷史其實都是相對的，畢竟以目前技術要100%還原歷史非常困難。而且這麼一來遊戲性也沒了，是非常得不償失的事情。」

實際上還有一些遊戲開發商會刻意將遊戲中的劇情和歷史的實際發展做得不同，只為創造出一個的全新的世界，這種事也是很常見的。總之對於歷史題材遊戲來說，世界觀符合歷史是必要的，但是多大程度符合歷史就見仁見智。總之完全符合歷史的遊戲不存在，哪怕是《武裝突襲》也一樣，否則的話這遊戲就真的沒遊戲性可言了。

實際上對於歷史性和遊戲性的問題，這麼一句話也許是最好的形容：歷史性和遊戲性永遠無法找到一個最佳的平衡點，玩家和遊戲開發商也只是在摸索自己認為的「平衡」。

歷史類遊戲出路何在

對於歷史性和遊戲性這架永遠無法平衡的天平，就好像「一千個人眼中的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永遠沒有公論。但是有個解決方法似乎是一個共識，那就是分級。

遊戲分級制度，不管是玩家還是遊戲媒體、又或者是遊戲開發商早已經呼籲多時。至於何時會成為現實也並不知情。但是在國外有著「ESRB」和「PEGI」都將不通的遊戲就不通的特點進行分級並且被證明有效。

實際上在筆者看來，這場「篡改歷史」的戰爭的背後其實還是遊戲觀念和受眾群體的問題。這次《王者榮耀》被批評多少也是因為該遊戲受眾太大、尤其是學齡前兒童群體玩家的存在讓人民日報所提出的批評的內容在事實上的確有發生的可能。但是可以預見的是，在遊戲分級制度沒有正式發布前，這樣的矛盾也許還會發生。而對於玩家和遊戲開發者來說，在這一天到來前，對歷史題材遊戲和其他遊戲的「歷史梗」三思而行也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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