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紐約》E.B.懷特和他的紐約

今天這篇推送是一個新的系列的第一篇——一城一作者。有些時候，提到一個作家，你會想起他/她筆下的一個城市；亦或提到一個城市，你會想起這座城在某個作家筆下的氣質和靈魂。張愛玲和上海，白先勇和台北，老舍和北京，亦舒和香港，狄更斯和倫敦，卡夫卡和布拉格，喬伊斯和都柏林，他們都是幸運的，互相成全了對方。而我們也是幸運的，因為我們可以通過閱讀這些作品來了解每座城市不同的氣質。這和身體力行的體會是截然不同的，也是讀書能帶來樂趣的原因之一。

今天第一篇，來談談E.B.懷特和他筆下的紐約。

In New York

Concrete jungle where dreams are made of

There s nothing you can t do

Now you re in New York

These streets will make you feel brand new

Big lights will inspire you

Let s hear it for New York, New York, New York

Welcome to the bright light

——Jay Z, Empire State of Minds

紐約只去過一次，為期一周，是15年年末跨年的一周。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已經脫離那個不那麼真實的世界好久了，那為什麼突然又開始寫一篇紐約印象呢? 源自於上周看到紐約時代廣場酒的車禍以及最近在讀的E.B.懷特先生的《這就是紐約》。

有興趣讀這篇《這就是紐約》是2015年下半年某天，在和大學好友涼小姐約定好聖誕節去紐約見面的某天后，我把這本書放在了Kindle里。然而直到上周看到關於時代廣場的事故之後才從Kindle的角落裡面找到它。讀完覺得喜歡到不行，於是連著讀了兩遍才算滿足，意猶未盡的才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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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B.懷特的名字大家應該都不陌生，作為一個兒童小說的創作者，他的作品《夏洛特的網》是大多數孩子童年必讀的故事。就是那個和蜘蛛交朋友的小豬的故事。還有《精靈鼠小弟》等作品都是兒童與成人共同喜愛的文學經典。

E.B.懷特和他的作品《夏洛特的網》《精靈鼠小弟》

同時，相對於兒童文學作家的身份來說，E.B.懷特更厲害的地方是他的隨筆。他被稱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美國隨筆作家。作為《紐約客》主要撰稿人的懷特一手奠定了影響深遠的『《紐約客》文風』。懷特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關愛，他的道德與他的文章一樣山高水長。

不說遠了，說回《這就是紐約》這篇懷特先生最有名的隨筆。

《這就是紐約》的開頭寫到：

『有誰指望孤獨或者私密，紐約將賜予他這類古怪的獎賞。』

這也是我對紐約最深刻的印象。紐約是個巨大的城市，大的像個巨無霸形的迷宮。穿梭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總是有數不清的人流從四面八方匯聚又散開，讓你分分鐘就迷失。在人流最繁忙的時報廣場路口，彙集了全世界的遊客。不同的長相，不同的穿著，不同的語言，不同的口音和文化，被花花綠綠閃爍著的LED廣告屏包圍著，竟然毫不讓人感覺到違和。這樣五光十色的景象，全世界應該只有在這個十字街頭才會如此的理所應當。

『紐約就像一首詩：它將所有生活、所有民族和種族都壓縮在一個小島上，加上了韻律和內燃機的節奏。』正因此，你在這樣一座城裡，輕而易舉就能找到你想要的『孤獨或者私密』。她可以包容各種各樣的人，沒有人需向其他人解釋任何的做法想法。

位於紐約市中心的時報廣場

『曼哈頓島無疑是地球上最壯觀的人類聚居地，數百萬常住居民能夠感覺這首詩的魔力，但誰又能說得清它的全部含義。』紐約的巨大和獨特，讓人難以想像。她的巨大，並不是把幾個小的城市拼在一起，成為一個規模上的巨大，而是每個區域都有不同功能和風格，卻仍然井井有條的巨大；她的獨特，也不是因為某一種少見的文化，而是把全世界文化聚集在一起，仍然能和諧發展並開出花朵結出果實的獨特。

至於，這獨特的靈魂是怎樣的DNA孕育出來的？當然是深深的隱藏在這座城市裡的所有人了。

『大體來說，有三個紐約。一個屬於土生土長的男男女女，他們眼中，紐約從來如此，它的規模，它的喧囂都是天生的，避也避不開。一個屬於通勤者，他們像成群湧入的蝗蟲，白天吞噬它，晚上又吐出來。一個屬於生在他鄉，到此來尋求什麼的人。在這三個動蕩的城市中，最偉大者是最後一個——紐約成為終極的目的地，成為一個目標。正是這第三個城市，造就了紐約的敏感，它的詩意，它對藝術的執著，連同它無可比擬的種種輝煌。通勤者使它如潮漲潮落般生生不息，本地人給它穩定和連續性，移居者才點燃了它的激情。』

這讓我想起了上海。我在大城市生活的經歷不多，只有在上海的大學四年。但自小在小城市生活的經歷讓我可以更容易的領略到大城市的不同。和紐約一樣，上海也是一座包羅萬象的當代大都市。兩者之間相似的地方太多。其實如果把《這就是紐約》這篇文章中的紐約換做是上海，很大意義上它同樣的成立。對於那些來到大都市漂泊的追夢者來說，大都市給了他們的不僅僅是生活，而是更加廣闊的世界。他們義無反顧的放棄了家鄉還算舒適的生活，北上南下遠赴他鄉只為了更豐富有趣的生活。也正是這些異鄉人，為這些大都市帶來了新鮮的視角和動力，讓大城市的引擎持續的運轉下去，永不停歇的前進著。

紐約中央車站

『這數百萬異鄉人代表了不同種族、信仰和民族，紐約因他們之間的碰撞與融和，成為世界大同的常年展台。紐約公民的寬容，不僅是天性，而且是必須。這座城市必須保持寬容，否則就會在仇恨、怨憤和偏執的輻射雲中爆炸。人們稍微偏離平和與豁達的心路，城市的火氣就會躥得比風箏還高。』

如果你正在困惑是不是要搬到一個大城市去生活，我的回復一定是『去！』大城市某種程度上代表了社會發展的最高水平，在這裡你能看到無數厲害的人，無數充滿夢想的人，會有更高更遠的視野。大家按照著社會認可的規則奮鬥著，社會規則是明確可循的，人的意識和視野開拓後，其個人的素養會有很大的提升。這是我所認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當然，這麼大的城市，不僅招賢納士，同樣也可以藏污納垢。關於陰暗的一面《這就是紐約》是這麼寫的：

『紐約給人參與的快感，又搭贈了私密，與大多數擁擠的社區相比，它成功的將人們隔絕開來。免得他們因為隨時可能發生的轟動、暴烈或妙不可言的事件受到打擾。就我這這空氣渾濁的天井旁小坐的這會功夫，城裡出了不少熱鬧。一名男子因妒生狂，槍殺了他的妻子。沒人大驚小怪，除了他那個街區，報紙也三言兩語帶過。我亦不會去理會。』

如果你不熟悉紐約，那麼當你在電視上看到這些新聞的時候你一定會像我一樣，嚇得半死。記得我在曼哈頓某個快餐廳里等著和涼小姐匯合的時候，電視里放著紐約各個街區的新聞：Queens某個地方搶劫，Bronx的某間公寓發現了不明身份的男屍，Manhattan東村的街頭凍死了流浪漢。路人絲毫不在意電視上滾動的『恐怖新聞』，仍然按照著預訂的線路前行著。彷彿只有我一個村兒里來的孩子被吸引了目光，驚恐的盯著電視，雙腿發抖，生怕出門就遇到一起搶劫。看來這麼大的一個紐約城，每分每秒都發生著許許多多或大或小的事情，這在正常不過了。

可是就算大家習慣了這些大大小小可怕的事情，也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會把大家驚到措手不及，並永遠的寫在這個城市的記憶里，成為這個城市性格中的一部分。

E.B.懷特在他的書里寫到：『紐約最微妙的變化，人人嘴上不講，但人人心裡明白。這座城市，在它漫長歷史上，第一次有了毀滅的可能。只需一小隊形同人字雁群的飛機，旋即就能終結曼哈頓島的狂想，讓它的塔樓燃起大火，摧毀橋樑，將地下通道變成毒氣室，將數百萬人化為灰燼。死滅的暗示是當下紐約生活的一部分：頭頂噴氣式飛機呼嘯而過，報刊上的頭條新聞時時傳遞噩耗。』

當9.11發生的時候，悲痛的人們驚恐的發現了這段寫在五十三年前的『預言』竟然一語成讖。這時，大家才發現，原來所謂的隨筆並不是隨隨便便寫下的筆記，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觀點，內容並不是看似表面那麼鬆散。可是一切都晚了。那一天的記憶已經深深的烙在了紐約這座城市的皮膚上，流入了她的血液里，成為這座城市的永遠的印記。

9.11紀念館旁新建成的和平鴿形狀的交通樞紐Oculus

十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世貿中心遺址旁新的世貿大廈建築群已經快要建好，高度超出了原先的世貿雙子大樓。紀念館馬路對面像白色和平鴿一樣的交通中樞Oculus也已經歷時八年建設正式開放了。紐約這個城市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著自己的勇敢和不屈。對於那些懷有夢想蝸居在曼哈頓一角的年輕人來說，這裡是離他們夢想最近的地方。而對於生活在紐約之外的人們來說，紐約這座城市永遠都是最特別的存在，並仍然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嚮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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