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前 小麥進城

點擊題目下方「文學微刊」關注我們。好文等你分享。

小麥進城

文｜楊福前

小麥到城裡已經兩個月了，她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小麥的工作倒不複雜，每天上午十點，酒店開了門，小麥就穿上一身漂亮的旗袍，站在酒店門裡邊，見有客人來，小麥就緊走幾步迎出去，叫聲「先生（女士）好」，做出往裡請的手勢，把客人迎進大廳，裡邊另有服務人員接待。

小麥來城裡前，父母很不放心，一遍遍交代她，說城裡人多，規矩多，做事要多用心，要本本分分的，凡事聽姨媽的。小麥本來不怎麼打怯的，後來讓父母說得也有些緊張。好在有姨媽可以依靠，小麥心裡才寬慰些。

小麥本來以為要做服務員，上上菜什麼的，姨媽說你別在房間里做服務員了，有些客人喝多了很不文明，你模樣身材都好，就做迎賓吧，工作單純些。

姨媽為小麥訂做了幾身漂亮的旗袍，小麥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但一穿上身，小麥就哎呀了一聲，說不行，我還是穿我自己的衣服吧。姨媽笑了起來，說你看你這孩子，這旗袍你穿上多漂亮呀！哪裡也找不著你這麼漂亮的迎賓。你穿自己的衣服站在門口，那哪有個迎賓的樣啊。

小麥被姨媽說得臉有些紅，她說姨媽，衣服倒是好看，就是太緊身了，而且兩邊的開叉也太高。我不穿！姨媽還是笑，說穿幾天就習慣了，真的很漂亮。

小麥起初穿著旗袍站在門口的時候，覺著很不自在，感覺那麼多人盯著自己看，她常不由自主地把胸收一收，不敢站得太直。姨媽就笑著鼓勵她，說麥子，有人看你說明你好看呀，漂亮才有人欣賞啊，站直了，展示自信的笑容，你就會更漂亮。

小麥真的站成了一道風景，她端莊，婉約，明麗，清新，成為這座城市裡難得一見的絕美景緻。

姨媽笑著對小麥說，麥子，你往這兒一站，姨媽的生意比原來更好了。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對姨媽說。你離開親媽，到姨媽這兒來，姨媽就是你的親媽。

小麥眼圈有些紅了，眼睛有些潮濕，說謝謝姨媽，我沒什麼需要的，姨媽對我照顧得那麼周到，我在這兒挺好的。

小麥說的是心裡話，自己每天只是在這兒站站，又沒幹什麼活，姨媽每月給自己那麼多錢，日常用品和吃穿住全是姨媽管著，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是不該有什麼不滿足的，但說沒有吧，似乎隱隱約約還有那麼一點。是什麼呢？小麥每天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著街兩邊長得不高就分了很多杈杈的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少了些什麼呢？對，麥子！小麥自從進城以來，就沒有看到過那一望無垠的碧綠的麥田，和地頭溝渠旁那直插雲霄的白楊樹。

想到這裡，小麥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小麥啊小麥，虧得你都是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城市裡怎麼可能種麥子呢！這裡一畝地蓋成高樓得賣多少錢，種成麥子才能值幾個錢。

小麥這樣安慰著自己。還是每天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街兩邊長的不高就分了很多杈杈的樹，把自己站成這座城市裡一道絕美的風景。

酒店斜對面不遠處，就是這個省里的最高學府，是全省學子們最嚮往的地方。小麥上學的時候，曾經也夢想過要來這裡就讀深造。可惜高考成績不佳，小麥就放棄了上大學的想法，到姨媽這裡打工來了。

對面大學的老師們也常來酒店吃飯，小麥已經認得不少，每當他們光顧時，小麥迎接得也格外熱情。

其中有一個戴眼鏡的年輕老師，每次來都要和小麥聊幾句，他看小麥的眼神也有些別樣。一次他看著小麥說：「小麥，嗯，是小麥的樣子，可惜只有一棵，如果有一大片小麥，有一望無垠的麥田，那就太好了。」

小麥聽後激動地說：「你也喜歡小麥？」那人盯著小麥，頗含深意地點點頭。小麥臉一下紅了，趕忙補充道：「我是說你也喜歡看大片的麥田。」

那人笑了笑，說是啊，和你一樣。小麥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很燦爛的人，心裡滿是疑惑。

那人說，明天你早起一會兒，我來接你。小麥說去哪兒，那人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小麥一出門，就看見那人正在門口等著，仍然是一臉燦爛的笑。他沖小麥招招手，說上車吧。小麥又問要去哪兒，那人笑了笑，沒說話。

街上車還不多，那人駕車在很寬闊的馬路上平穩地行駛，小麥覺得車子像家鄉河流中一條遊動的大魚。

車子是向西行駛的，很快地駛出了城。兩邊的高樓大廈不見了，還有些稀疏的低矮的房子。又走了十幾分鐘，突然，兩邊視線一下子開闊了，出現了一眼望不到邊的綠油油的麥田。

小麥欣喜地向兩邊望著，眼睛一下子濕潤了。

站在麥田邊上，小麥嗅到了那熟悉的田野的氣息，麥苗的氣息、小草的氣息、泥土的氣息混合成一種熟悉的味道，讓小麥感到那麼親切，那麼心曠神怡。

那人說，自己進城時間不短了，但還是懷念家鄉的味道，過一段時間就來這裡站站，往這兒一站，就覺得自己的心靈被洗滌了一樣，一切的煩惱都被滌盪一空，找回了原來的自己。

那人說，你身上就有這種田野的氣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就喜歡上了你。

小麥聽他說這些，緊張得紅了臉，額頭滲出了汗珠。

那人再去酒店的時候，發現迎賓換了一個姑娘。他問那姑娘小麥呢，那姑娘說小麥辭了工，回老家去了。

那人一下子愣住了，他感覺自己心中剛剛升起一灣新月的晴空，忽然烏雲密布了。

作者簡介

楊福前，山東金鄉人，現為山東省實驗中學語文教師。對文學懷著樸實執著的信念，酷愛閱讀，近來開始嘗試寫作，在《東西南北》《教師文學》《濟南教育》等雜誌發表小說、散文、教育隨筆多篇。

～求關注

文學微刊

長按掃碼即可關注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