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粉媒介與食物的營養價值

眾所周知，作物傳粉的好壞，可以影響作物產量及市場價格。而新的研究表明，它們也可以影響食物的營養價值。

最近科學家們開始評估糧食作物對傳粉媒介——包括蜜蜂、蝴蝶、蝙蝠等——的依賴程度，其中一項研究估計傳粉媒介提供的「生態系統服務」經濟價值大約為1670億美元。多項新研究發現，傳粉媒介也可能對營養安全——食物中所含的人類必需的常量營養素及微量營養素——產生有益影響。

目前全世界約有7.95億人長期缺乏足夠熱量及蛋白質，20億人缺乏微量營養素（所謂「隱性飢餓」）。最新研究表明，傳粉過程減少可能會在某些地區導致這些問題惡化。

蜜蜂的價值

人類對自然界的改變與許多全球健康指數的改善相一致，但對於許多生態系統服務，我們缺乏足夠的研究，無法充分了解其對人類健康影響。

弗萊堡大學農業生態學家Klein與同事們仔細研究了全球作物生產對傳粉媒介的依賴程度，首次嘗試為傳粉服務估算價值。Klein的團隊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的數據，選出了佔全球糧食產量99％的124種水果、蔬菜及種子作物。

研究發現，其中87種作物在一定程度上需要動物傳粉，28種作物不需要，另外9種作物的傳粉依賴性未知。佔全球產量比例最大的農作物（主要是穀物與甘蔗）依賴風媒傳粉和自花傳粉。

Klein的另一項研究評估了傳粉媒介數量下降如何影響人類營養狀況。她的團隊利用聯合國糧農組織於1997—2007年間收集的150多種作物的產量數據、美國農業部關於每種作物的常量及微量營養素含量數據、以及Klein之前研究的作物對傳粉媒介依賴性的數據進行分析。

結果表明，多種微量營養素——維生素A、維生素C、大多數胡蘿蔔素及生育酚——主要來自部分依賴動物傳粉媒介的作物（見表1），其中3種微量營養素（維生素A、胡蘿蔔番茄紅素、β-隱黃質）的來源作物，超過40％完全依賴於動物傳粉。58％的鈣和29％的鐵來自傳粉依賴性作物，其中分別9％和6％完全依賴於動物傳粉。

他們的結論是，破壞動物傳粉過程「可能會對人類營養狀況產生巨大影響」。

表1 食物營養成分來源百分比

傳粉及營養安全

動物傳粉對果實狀況、營養含量、市場價值的影響方式似乎頗為複雜。有實驗研究發現，與風媒傳粉及自花傳粉的草莓相比，蜜蜂傳粉的草莓更紅、更重、更結實、糖-酸比率更低，因而保質期更長且市場價值更高。另有研究表明動物傳粉與蘋果中的鈣、油菜籽中的油以及橘子中的糖含量較高有關。

Klein與同事研究了杏仁的營養含量是否隨杏仁樹傳粉方式不同而改變。他們發現，與自花傳粉的杏仁樹相比，異花傳粉杏仁樹的杏仁中維生素E水平較低，但油酸-亞油酸比率較高。有證據表明杏仁的心臟保護作用來自其油酸成分，一種單不飽和脂肪。

Klein還發現傳粉方式與堅果大小之間存在很強的關聯性。自花傳粉的杏仁樹比人工傳粉相比，產出的杏仁數量較少但個頭較大，而經蜜蜂傳粉產出的杏仁大小介於兩者中間，但杏仁大小與單位重量營養成分含量之間沒有關聯性。

「我們原以為[營養成分差異]是堅果大小間接導致的結果，」Klein說道，「但是並沒有發現堅果大小存在差異，所以應該是和傳粉媒介相關。」

為了深入探索這一新興領域，Klein與Chaplin-Kramer等其他科學家合作開展了「自然資本項目」，對生態系統服務進行繪圖及評估。他們想知道，哪些地區的農業在整體上以及特定營養成分含量上最依賴傳粉過程。

他們專註於研究對全球健康最重要的3種微量營養素：維生素A、鐵和葉酸。這3種微量營養素中，維生素A最依賴傳粉媒介。在泰國以及印度、澳大利亞、墨西哥、美國及其他國家的一些地區，其依賴程度接近50％。在亞洲、墨西哥、非洲及巴西部分地區，葉酸和鐵對傳粉媒介依賴程度最高達12～15％。

加爾各答市的一個市場小販正在檢查南瓜質量。南瓜富含維生素A——最依賴傳粉媒介的微量營養素之一。

在東南亞部分地區，依賴傳粉媒介的作物產量只能提供當地需求量的48％。Chaplin-Kramer認為這些地區農作物的維生素A產量不足以滿足當地人們的營養需求，而在中美洲依賴傳粉媒介的作物的維生素A產量卻超出本地需求。

考慮飲食因素

如果傳粉媒介完全消失，會對獲取具有廣泛健康重要性的微量營養素（維生素A、葉酸、鐵、鈣及鋅）產生何種影響？

研究人員在烏干達、莫三比克、孟加拉國和尚比亞的調查表明，傳粉媒介減少可能以多種不同方式影響人類健康，取決於當地飲食偏好、是否存在傳粉媒介依賴性作物的替代品、以及人們當前營養狀況。

在尚比亞，幾乎所有研究對象的維生素A營養狀況良好，如果提供維生素A的傳粉媒介依賴性作物產量減少，人們完全可以承受。而孟加拉國的人們普遍營養不良，他們沒有食用過富含維生素A的傳粉媒介依賴性作物，傳粉媒介的減少很可能也不會影響他們的營養狀況。

相比之下，在烏干達和莫三比克，許多人處於維生素A缺乏的臨界點。這裡的居民主要從傳粉媒介依賴性作物中獲取維生素A，傳粉媒介減少很可能會導致許多人營養不良。

在那些已經極度營養不良的國家，傳粉媒介減少對營養狀況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但如果公共衛生措施改善居民健康狀況後，這種情況可能會改變。同樣，營養狀況良好人群的飲食如果由於某些原因而惡化，那麼傳粉媒介的變化也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編輯：陶黎納審核：陳姣王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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