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腦疫苗，我國與世界主流的差距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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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性腦脊髓膜炎（流腦），是腦膜炎球菌引起的化膿性腦膜炎。

腦膜發炎化膿，想想就是一種非常兇險的疾病。

流腦還會引起皮下出血和截肢。下圖中的英國寶寶叫泰勒。2015年時，年僅11月齡的他因為流腦導致的敗血症而截肢（失去了腿、腳趾及手指），但他仍然能微笑著面對命運的折磨，讓醫生和護士們都震驚不已。他收到很多網友的祝福，被稱為「勇敢的小英雄」。

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把流腦疫苗納入兒童的疫苗接種計劃，以預防這種不算太常見、但危害極為嚴重的傳染病。

不過，流腦疫苗卻是世界上最複雜的疫苗，沒有之一。

腦膜炎球菌主要有13個群別，分別是：A，B，C，D，X，Y，Z，29E，W（即W135），H，I，K，L。目前，導致人類疾病的主要是6個群：A群、B群、C群、X群、Y群和W群。X群目前還沒有疫苗可以預防，其他5個群都有疫苗。

不同國家流行的流腦群別並不相同，導致各國的流腦疫苗的成分也各有不同，有些國家使用C群疫苗、有些國家使用A群疫苗、有些使用ACWY群疫苗。流腦疫苗的發展趨勢是儘可能包含更多的群別，擴大疫苗的保護面。預防1個或2個群的疫苗，直接在疫苗名稱中用群別命名，比如A群疫苗、C群疫苗、AC群疫苗；預防3個或以上群的疫苗，名稱中直接用群別就太啰嗦了，一般叫做N價疫苗，預防ACW群的就叫3價疫苗，預防ACWY群的就叫4價疫苗。

流腦疫苗在工藝上還分為單獨的多糖疫苗和多糖結合（簡稱結合）疫苗。結合疫苗在效果上完勝多糖疫苗，因此世界的主流趨勢是淘汰多糖疫苗，使用結合疫苗。能預防N個群別的多糖疫苗，就叫流腦N價多糖疫苗；能預防N個群別的結合疫苗，就叫流腦N價結合疫苗。B群疫苗比較特殊，不用這種工藝區分。

除了B群以外的4個群別（A、C、W、Y），加上2種工藝，可以排列組合出無數流腦疫苗，其種類用「嘆為觀止」來形容並不過分。請看我不完全統計的清單：

01流腦A群多糖疫苗

02流腦A群結合疫苗

03流腦C群多糖疫苗

04流腦C群結合疫苗

05流腦AC多糖疫苗

06流腦AC結合疫苗

07流腦3價多糖疫苗（A+C+W）

08流腦4價多糖疫苗（A+C+W+Y）

09流腦4價結合疫苗

10流腦AC結合-hib聯合疫苗

11流腦CY結合-hib聯合疫苗

12流腦C群結合-hib聯合疫苗

美國在疫苗接種領域一直引領世界，他們的信息公開也做到了極致。在美國疾控中心的網站上，有從1983年到目前為止的接種程序https://www.cdc.gov/vaccines/schedules/past.html。從這裡可以了解美國流腦疫苗納入接種計劃的歷史進程。

2006年，美國的接種程序表中同時出現了流腦4價多糖疫苗和4價結合疫苗，前者用於2～6歲普通人群，後者基本用於11～18歲普通人群。

2008年，美國的接種程序表裡就已經看不到流腦4價多糖疫苗，只剩下4價結合疫苗，用於2～10歲高危人群和11～18歲普通人群。

2012年，美國將4價結合疫苗的接種年齡範圍擴展到9月齡～18歲。

2013年，美國將4價結合疫苗的接種年齡範圍擴展到2月齡～18歲。

2016年，美國將流腦B群疫苗納入程序，針對≥10歲高危人群

美國的流腦疫苗使用策略可以總結為3點：淘汰多糖疫苗；儘早接種多價的結合疫苗；覆蓋所有能預防的流腦群別。

我們再來看一下英國最新的接種程序。

英國在8周齡、16周齡、1歲接種流腦B群疫苗（Men B vaccine），1歲接種流腦C群結合疫苗（Hib/Men C vaccine），14歲接種流腦4價結合疫苗（Men ACWY vaccine）。

英國和美國都用目前效果最佳的流腦疫苗，覆蓋了目前能預防的所有流腦群別。從推薦的接種年齡來看，英國側重於預防B群，美國側重於預防ACWY群。

可以這麼說，國際上已經完成流腦疫苗的更新換代，目前主流的就2種：流腦4價結合疫苗和流腦B群疫苗。這兩種疫苗之間是互補的關係，把這兩種疫苗都接種上，可以實現目前對流腦的最佳保護。

我國的流腦疫苗尚處於新老交替時期，大陸市場上同時存在4種疫苗（流腦A群多糖疫苗、流腦AC多糖疫苗、流腦AC結合疫苗（包括流腦AC結合-hib聯合疫苗）、流腦4價多糖疫苗），香港和澳門則有4價結合疫苗。我敢說，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曾經或現在在市的流腦疫苗種類比我國多，我國的流腦疫苗種類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我國（以下指大陸）的這4種流腦疫苗有互相包含的關係，又有工藝上的優劣，還有免費（A群多糖和AC多糖）與自費（AC結合和4價多糖）之分，如何互相銜接是個高度複雜的問題，目前還沒有見到國內有人把這4種疫苗排列組合後進行研究。2種自費疫苗也已經上市近10年，但2016年底國家衛計委發布的免疫規劃疫苗接種程序說明中，並未對這4種疫苗如何銜接給出全面的解決方案。

看似熱鬧的流腦疫苗背後，還隱藏了一個讓人尷尬的現實：國際主流的流腦疫苗，我國一個都沒有；我國的流腦疫苗，在國際上已經被淘汰了。更讓人難堪的是：非洲使用的都是國際組織贊助的A群結合疫苗，而我國還在使用效果不佳的A群多糖疫苗。全球還在使用A群多糖疫苗的地區，大概只剩下我們了。

我國近年來的流腦疫情，則顯示出流腦疫苗急需更新換代：以前佔主流的A群疫情，現在幾乎不見了；W群、C群、B群（佔55%）已經佔據主流。我國不管是免費疫苗還是自費疫苗，不是保護面不夠就是效果不夠好，而且還沒有針對B群的疫苗（也就是說一半的流腦病例無法預防）。

不過，好消息是我國的流腦發病率呈明顯下降趨勢。我國的法定傳染病報告系統顯示：2004年發病3064例，2009年717例，2016年117例。這種疫情變化不能完全歸功於接種疫苗，由於我國現用流腦疫苗以及接種策略均存在明顯的不足，不排除將來出現流腦菌群更替導致疫情暴發的可能性。

我們需要基於現有的流腦疫苗，排出一個可操作的最佳方案。這個方案有點複雜，還很有難度，請看下回分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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