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跨界的書法藝術

蔣彝《中國書法》中文版

中國書法經過千百年的發展、傳播，已經成為國際友好交往的橋樑，在國際上有著廣泛的影響力。同時，書法藝術也對向他藝術門類產生著積極的影響。

皇帝書家不僅中國有在中華民族文化範疇內，書法只需要說是基於漢字的藝術。到了國外，就必須定義為：書法是基於中華民族文化和漢字的藝術。書法絕不僅僅是外在的書寫技法，還有內在的精神和情感那就是中華民族文化和中國人的稟賦。可以說只有在毛筆、紙張出現後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書法。

儘管漢文字書寫的歷史已經有4000多年了，但真正現代意義上書法的開始卻是在造紙術發明以後，現在通行的共識是確認東漢蔡倫改進了造紙術並向漢和帝敬獻新紙的年代公元105年為紙張發明年代。事實上，原始紙張早已在使用了，在兩漢交替動亂時期，大批漢族難民湧入朝鮮半島帶去了造紙術。20世紀60年代，朝鮮半島某古墓中出土帶有西漢永始三年(公元前14年)字樣的紙張，這是目前已知最早的中國造紙術外傳。而造紙術傳到西方則是經過阿拉伯人之手。公元751年，唐朝與阿拉伯人在西域發生戰爭，一批工匠戰敗被阿拉伯人俘獲，其中就有造紙匠。在那場戰鬥中被俘的唐代史學家杜佑的侄子杜環，回國後記敘了中國工匠被俘後傳授阿拉伯人造紙術的情況。造紙術的海外傳播為書法的傳播奠定了物質基礎。

書法隨中華文化在海外系統傳播，當推始於公元607年日本向唐朝派遣遣唐使，到了809年日本嵯峨天皇登基，他酷愛漢文化和書法，他本人成為當時名重一時的三位全日本最著名的書法家「三筆」之一。日僧空海留學唐朝刻苦專研王羲之書法，幾可亂真。相傳唐朝皇宮殿上的王羲之書法因牆壁損壞以致墨跡不全，請空海補寫後幾與原跡一樣。這個傳說記載在日本史書《高野物語》。其後1000多年，中日書法交流不斷。

1987年，中日書法家50多人為紀念公元353年書聖王羲之與友人的蘭亭聚會，再一次聚首蘭亭，緬懷先賢，暢敘書藝，推動中國書法的國際交流。目前，在日本、美國等高校都開設了中國書法專業課，日本還形成了完整的從本科、研究生到博士生的中國書法教學體系。

在耶魯、哥大的講壇上，在聯合國總部大樓里

現代書法在國際上的影響和傳播，最早當推著名書畫家、作家、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蔣彝，他是「可口可樂」英文名的中文翻譯者。1938年，蔣彝在西方出版的英文版教學專著《中國書法》，蔣彝以他東方式的幽默把書法講得生動活潑。中國人講「字如其人」，蔣彝就把金農的怪字和怪脾氣聯繫起來，把黃庭堅峭拔俊朗的字與黃的個性作比，把歐體的端莊俊朗與歐陽詢本人一起講等等。在蔣彝的筆下，中國書法既是作者個性的體現，也是中國藝術的代表。蔣彝以他對中國文化國際傳播的突出貢獻被譽為"中國文化的國際使者"，他是美國科學院藝術學院院士、英國皇家藝術學會會員和多個國家著名大學的名譽博士。

2007年《中國書法藝術》出版，該書是由中國外文出版社和美國耶魯大學出版社共同策劃、編輯，分別以中、英文出版的「中國文化與文明」叢書之一。《中國書法藝術》由中國著名學者、書法家歐陽中石主編，特邀美國著名漢學家、書畫鑒定家方聞、白謙慎以及國內知名專家共同撰寫的，堪稱是當代國際書法的權威之作。

在海外，傳播中國書法最負盛名的當屬一代才女張充和，從20世紀中期赴美國以後，她在耶魯大學教授中國書法和崑曲，據悉「張充和戲說她的美國學生把學中國書法當畫畫，但在「畫」中加深了對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文化的了解。」著名中國書畫鑒定家、同為耶魯大學教授的傅申說當年是他介紹學習政治學專業的白謙慎去拜訪張充和的，最後白謙慎隨張充和學了書法，成為名重一時的書法家和古書畫專家。

中國書法在海外的影響力很大程度得益於20世紀以來，中國古代書畫大規模地入藏大英博物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佛利爾美術館等世界著名美術館、博物館，其中很重要的是20世紀初敦煌藏經洞發現的大批唐人寫經卷等書畫作品，在全世界興起了以敦煌研究熱為代表的中華文化熱，這大大提升了中國書法的國際影響力。同時，中國書畫在國際著名拍賣公司的比重也日益增加，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之後，中國古代書畫也形成了井噴的行情。出現了像王季遷、黃君實等旅美、旅外大收藏家、鑒定家和上億元的拍品等，有力地推動了中國書畫的普及和傳播。

中國書法的海外影響力也少不了海外華人對中華文化的推廣和熱愛。旅美大夫李國棟教授熱愛書法，數十年堅持在行醫之餘苦練書法，他和女兒青年藝術家、紐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主席李依凌一起，經常邀請聯合國秘書長和各國駐聯合國大使夫婦，參加各類中國文化藝術活動，特別是持續邀請外交官們學習漢字書法，為各國大使和夫人們播下中華文化友誼的種子。

打開的《天書》和屹立的漢字雕塑

儘管象形造字法只是中國古代「六書」造字法的一種，但漢字有別於世界各國現代文字的最大特點，就是很大程度上還保留著部份象形字。有鑒於此，歐陽中石先生提出「世界語不可能，世界「文」未必不可能」的學術猜想，並積極推動相關國家級學術課題的開展。象形字的基本特點是直接從物象概括出來，這種概括既是實用的，往往也滿足了藝術創作的需要，更重要的是漢字承載了中華文化特定的意象，這也是當代藝術中別具魅力的「漢字藝術」產生的基本動因。

當代漢字書法藝術最著名當屬兩部打開的《天書》和一座屹立的漢字雕塑。曾任中央美術學院副院長的徐冰，20世紀80-90年代創作的系列作品《天書》，是以仿宋字體為基本文字風格的自造字活字印刷完成的作品。為什麼用仿宋字，是因為徐冰認為仿宋字最富有公共性、最不顯露書寫者的個性，而且用起來簡潔明了。宋代至少有兩點對世界有巨大影響，一是給世界文官制度的創新國英國做了古典文官制的示範;二是宋徽宗的瘦金體書法成為明代以後最普遍使用的印刷字體，一直影響到這世界著名的當代裝置藝術作品徐冰的《天書》，該作品以中國書法體現出強烈的中國元素震驚了國內外。徐冰以此做為榮譽藝術家移居美國，並於1999年獲得美國文化界最高獎：麥克-阿瑟天才獎。

另一部是著名中國工藝美術家韓美林的《天書》。與徐冰抽取漢字書法的中國元素，解構漢字傳統不同的是，韓美林積多年之功，廣泛收集了各種至今已難以釋讀的古漢語文字，把它書寫出來，用書法來喚醒那一顆顆沉睡的漢字靈魂。

20世紀90年代留德歸國的雕塑家劉永剛把漢字創作成了屹立的鋼鐵雕塑。在德國的苦學，無疑使劉永剛開闊了眼界，掌握了現代雕塑藝術技法，也更使他堅定了自己應該具有的文化立場，喚醒了內心深處中華民族獨特的藝術審美理想：中國書法的線性與墨象。中國社科院哲學所研究員、美學家韓玉濤認為中華審美的最高境界就在漢唐大氣的狂草之中。劉永剛就成為把這種美凝固在雕塑中的第一人，有人曾用著名詩人北島的詩句來讚美劉永剛的藝術：

新的轉機和閃閃的星斗

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眼睛

中國的漢字書法無疑正在與中華民族一起迎接著偉大的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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