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作家 唐時的隨筆理髮

西南人物

總第005期

主辦：中國西南當代作家協會

作者簡介:下崗職工，現已修成正果，退休數年。有民間中醫之長，有市井文學之好；有憂百姓之心，而無粉飾之筆力！有作品見諸於省內外報刊雜誌，公眾平台。

理 發

以前服務公司下面有許多班組，理髮店就是其中之一。以前的理髮純粹是理髮，不象現在增添了許多美髮，美容的內容 。那時理髮價也不高，一兩角錢就可理。在早的理髮店在小操壩旁邊，是木房子，大概只有十幾個平方米，但這裡卻有許多理髮的高手，有名的有呂師傅，張師傅，申師傅，龍師傅……。這裡理髮不貴一角五分錢就可理一個，剃光頭還要便宜些，好象只要一角錢。這裡有夫妻共一把椅子理的，也就是說有時丈夫去吃飯、去辦其它的事情，妻子就來操刀，就來理髮。那時的理髮真是傳統，不像現在什麼都用推子推，即或是理光頭。現在有些店根本不敢用剃刀剃光頭，即或遇到理光頭也是用推子一推就了事，或者最多就給你們用刀片刮。那時理光頭純粹是用剃刀。剃刀純粹是用磨石不磨，磨石磨了之後再用「擋刀石」擋。擋刀石質很細，而且很小，很袖珍，完全可以成為一種藝術品。如果現在叫一些師傅、不管他叫「發師」、「藝術師」或「設計師」，叫他用剃刀給你剃個光，還真的難為他呢！他只好用刀片給你剃了。至於說磨剃頭刀，那更是天方夜譚！他見都沒見過。理髮的椅子十分獨特，比一般的椅子要大得多，中間有個軸，可以旋軸，是純木做的。兩邊和靠背上還雕有花紋圖案，放在現在說不定成了文物。椅子前靣掛著一面大鏡子，鏡子質量不好，有些發毛。而另一塊小鏡子是理髮的師傅用來對著你的後腦袋，再照在前面的大鏡子上，使你能看到你後腦殼的頭髮理乾淨沒有。鏡子旁邊還掛有「擋子」，擋子是用一塊厚厚的帆布或用牛皮做的。剃刀不快了，就臨時在擋子上面「擋」幾下，又接著在頭上剃。當然最毛躁的是那些不常理髮的「師傅」，他可就在一般的磨石上磨剃頭刀，或者遇到不快時，就直接在褲子上擋幾下就行了。遇到這樣的師傅洋鹼（肥皂）也很甘貴。用些水打濕頭髮，用洋鹼抹兩就開始了。剃頭有時家長要把小孩捏到，這時娃二又哭又鬧，生拉活扯地把頭髮剃下來，剃得坡坡坎坎的不說，有時還要剃出血來。這時師傅說:「是火氣米米，不怕，出點血就好了」。確實也未見感染，也不見有人扯皮。但這些，在這正規的理髮店裡是不會發生的。這些理髮店的師傅一般都是誆著娃二，說娃二乖，哈哈給你買糖吃。有的更是給娃二誇起箭桿毛，說這娃二花筋高，聰明，長大了一定當大官……說得娃二的主人心裡樂滋滋的，錢也掏得快。

這裡理髮的師傅手藝高超，現在可能打起鑼都找不到了。特別是理那光波一一光頭，只見那師傅用左手手指將你頭皮上繃緊，剃刀就在這兩手指之間「刷刷刷、嗖嗖嗖」，像鏟草一樣將頭髮剃將下來，頓時那黑的白的黑分明，那油光發亮的光波就展現在你的面前，有人就說:「比一百瓦的燈泡還亮！」

那個時代剃光波有點自虐，有點好笑。特別是那「光波光得很，光去打日夲，日本打投降，光波得表揚「，是那兒歌。如果在是街上走過一個剃光波、還會引起孩子們的笑聲。但我覺得光波還是有它的益處，例如戰爭，就很省事，又節時，又很適用於傷治。但光波司令，「蔣光頭」戴在誰的腦殼上都不好受。當然我不知道「光波司令」是否真上過戰場，打過日本，但從北到南，從國內到國外，組織一個又一個會戰。「人不分南北，地不分東西」；「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總是十分感人，熱血沸騰的。此時此刻，我突然想起一對聯:「磨礪以須 問天下頭顱有幾；及鋒而試 看老夫手段如何」。真是大氣派，大手筆！但我要說時代不同了，民主、協商、平等、對話、這是世界的主流。

「問君 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

理髮店的高手會玩「背刀」，這是現在的人不很知道的，無論是夏天還是冬天，理髮的師傅可以用剃刀伸進你的背心在你脊背的地方上上下下，一邊刮幾刀，同時用刀背在你脊背上「彈」了起來，根本不會傷到你的皮肉。這就是功夫、手藝。如果感冒了，或者身上不舒服他還可以給你提寒筋，卡卡背。拍拍打打，錘錘揉揉，此時你可覺得出一身汗，感冒、周身痛也就不在了。有的理髮師還會用剃刀的尖子伸進你的眼角，颳去你眼角的眼屎或眼眨毛。這可能對於那些因眼晴生倒毛的很有利。那時的理髮師還可給你掏耳，剪剪鼻毛，總之項目特多，「禮數」很多，理得十分仔細、認真、周全。

在我老家東門，也有個理髮店。那裡多的是女的，手藝也十好。可是你沒聽說過理頭會「占」吧？！就是說客人來了，這個是我的，那個是你的。因此在客人問題上難免打些「架」，因為這顧客人有可能與你認識，也可能與他認識。或者顧客圖快，看哪裡理完了就往那裡坐，這就不免引起了矛盾，這就引出了「占」的故事來。有時還說得神手其神的，說有的師傅把這人頭上剃了一刀，又去把那個人的頭上剃一刀，首先把人佔起，後來才慢慢地理。對於這事我確實未能親眼看到，但在我們那裡，確確玄實說得活靈活現，有名有姓。但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做多得多，做少得少，把錢直接放在包包里。這就是激發了活力，這就是競爭，利益。設計師一下子就是抓住了主要矛盾，一下子解決了瀕於崩潰的中國經濟，一下子解決了農民、中國人的吃飯問題，這就了不起！

後來理髮店進了一些年輕人，有男的一有女的，這些手藝都過得去，但好像留不住人，有的調往其它單位，只有幾個女的一直在理髮店，一直堅持一到退休。再後來理髮店搬到服務公司新大樓，成了「理髮班」，招牌叫理髮室。當然他們的理髮的技術也是可以的，但我卻從未看到他們表現出以前那些理髮師傅的刀功和威力。

娃二今春在遵義醫院當「院長」，我常往返於醫院的途中。我常看到公路旁的綠地（花園），有幾個老頭在理髮，他們也有用剃刀理光波的，但我也沒看到他們展示出這些「才藝」。務川的一些背街、一些小角落也有這樣的理髮人，我也沒看到這樣的藝火。也許這些手藝、這些技術早已失去了傳承，早已沒人掌握了，或者根夲沒人去學，去整，i假如現在還承在的話那一定有相當的意義，說不定還要評為什麼傳人，什麼「非物質文明遺產」呢！就象那些茶道，那些參茶水人一樣、一樣玩起花樣，玩起舞蹈，還要配上音樂……於是變成了國粹。

我特別希望能在那些雕花椅子上坐一坐。只要在上面一坐，那理髮師「咔嚓」一聲將椅子搬倒，整個身子平平地躺在椅子上，閉上雙眼晴，任理髮師在你頭上，臉上、「刷刷刷」地縱橫千里、摧枯拉朽、用盡「十八般武藝」，那才叫個爽，那才叫個絕，那才是個舒服。

「酒中乾坤大，杯中日月長」 ，這是說酒的。我想此時用在理髮的椅子上，用在理髮上 ，那是再恰當不過了，再舒服不過了……

編輯 農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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