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人到底可以有多壞？

前兩天，在網上看到一個校園欺凌的視頻，很難想像做出種種令人齒冷惡行的，是那些被我們冠以「天真、純潔」之名的孩子們。看著那些孩子們嬉笑著向本該相親相愛的同學施加種種暴行，我有些不敢置信，一個孩子，居然能「惡」到這種程度？

把活人殺死給死人配陰婚

慶陽鎮原籍男子安某將一女子販賣給陝西吳起縣老人，誰料，女子被人為致死後，老漢竟然以4.8萬元價格賣給他人配陰婚，結果在運屍過程中被警方查獲。5月19日，鎮原縣公安局中原派出所民警在工作中發現，安某系陝西省吳起縣公安局正在通緝的涉嫌拐賣婦女兒童鎮原籍逃犯，經過積極勸導，安某向鎮原警方投案自首。

出生於鎮原縣的安某，恰好是中原派出所曾經的工作對象，民警對其情況比較熟悉。為了及時將其歸案，派出所民警及時與安某取得聯繫，通過耐心的疏導和感化教育，安某終於同意配合警方調查。5月19日下午3時許，安某來到中原派出所投案自首。在派出所里，安某向警方交代了犯罪經過，他將一名疑似精神病的女子販賣給陝西吳起縣一姓劉的老漢。沒過多久，這名女子竟然被人為致死(死亡原因正在調查當中)。隨後，劉姓老漢又將該女子屍體以4.8萬元價格賣給山西一戶人家，準備與當地一病逝男子配陰婚，屍體在陝西運往山西的路途中被高速公路執勤交警查獲，劉姓老漢棄車逃離，最終被警方抓捕歸案。

連狗都不放過，流浪狗被性侵

這是一隻不幸的流浪狗，被損傷的它身心都傷痕纍纍。它的身體被損傷得十分嚴重，四肢被人截斷，牙齒也被拔了，並且還被人進行了性傷害，想想都毛骨悚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幹做出這麼心狠手辣的事情。

僥倖的是被性侵害後的狗狗被好心女子發現及時送往醫院救治，撿回了一條性命。好心女子平常就在附近給漂泊的貓狗餵食物吃，狗狗被發現時聲明已經岌岌可危。

最後警察抓到了性侵狗狗的男子，可由於是男子病精神病，又被釋放了出來。據描繪，附近的漂泊狗常常會遭遇這樣的事情，這種事情發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人是如何變成惡魔的

盧安達大屠殺

1994年的盧安達大屠殺在三個月之內，胡圖族人殺死了大概80萬到100萬的圖西族人，是三個月的時間死了將近100萬人，兇器是一些大砍刀跟狼牙棒，這很可能是現代歷史上最被忽略，但是又最殘暴的一樁大屠殺。

這個屠殺的發生現在看起來是非常匪夷所思的，為什麼呢？因為原來這兩族人是混居在一起的，他們很多就是鄰居，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是老師跟學生，是醫生跟病人，是這樣一個關係，是公司裡面的夥伴、同事，學校裡面的同學。一夜之間，政府告訴胡圖族人說圖西人是壞蛋，然後發了武器給他們。

這忽然間在你隔壁的，就坐在你身旁的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就拿起了刀砍向了你的頭。其中有一位當年的胡圖族人，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她後來回憶她是怎麼樣殺死一個鄰居的小女孩。她說既然她父母都死光了，我就只好把這個小女孩也解決了，要不然留下她，她不是更痛苦嗎，我也是為了她好。但是她還記得那個小女孩臨死之前，那個驚訝的哀求的眼神。

在這場屠殺裡面還有大量的輪暴事件。

為什麼我們人類可以犯下這樣的錯誤，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可是它就這樣真的發生了，在種族關係不算特別緊張，而且有的還是好朋友、好兄弟、好鄰居之間。

斯坦福監獄實驗

進入角色

《路西法效應》，副標題叫做好人是如何變成惡魔的，這本書的作者叫做菲利浦·津巴多。他曾經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做過一個實驗，那個實驗後來幾乎沒有人敢原樣的重複再做的實驗，就是非常有名的斯坦福監獄實驗。

這個實驗是怎麼回事呢？是這樣的，他去找了一幫志願者都是一些學生，過來願意做一個研究對象。這個實驗基本上就是在學校的校園裡面把一個教學樓改裝成一個監獄，布置成一個監獄環境，然後這些來受實驗的學生經歷一個非常逼真的逮捕過程，還真的是有地方警察幫忙的一個逮捕過程，把這些志願的這些學生抓進來。抓進來之後呢就會發現，這些被抓進來的學生就成了囚犯，而另一些學生是隨機的被選擇當這個獄警，然後就關兩個禮拜。

實驗開始的第一天，幾乎所有人就已經開始進入角色了。

我們為什麼會變化

群眾壓力

我們一般人在看到一些慘案發生的時候，在看到一些殘酷的屠殺事件的時候，我們通常會覺得我絕對不可能變成那樣的壞蛋和兇手，我們通常很自信自己的道德判斷能力，很自信自己的堅強意志。可是千萬不要太過自信，有沒有想過像納粹屠殺，像南京大屠殺，像盧安達大屠殺。如果你是屠殺者，你會怎麼做？你會不會可能順從，你會不會可能也投入其中呢？這是非常有可能的，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可能。

菲利浦·津巴多，正是想告訴我們這一點。因為使得我們變壞的是一些情景的效果，這些情景有時候是來自於像我們昨天講的制服、監獄的環境、某種規則、某種秩序。

還有它是種群眾壓力，什麼是群眾壓力？比如說像盧安達大屠殺的例子裡面，當你發現其他人都在這麼乾的時候，而你不動，你不幹，你會擔心自己會被人認為，我其實是同情這些圖西族人的，我是不是和個胡圖族人的胡奸呢？所以你覺得我也被迫要去殺人。

而當你開始殺人之後，你就會覺得既然我已經殺了，那我只好繼續殺下去，我甚至殺人有時候是為了幫助那些受害者解脫，反正他們遲早要死，不如我爽快的讓他們死。我是對他們好，你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解釋。

怎樣改善跟強化自主能力

抽離跟沉靜的對立

津巴多教授在這裡面提出，我們人要怎麼樣改善跟強化自己的良知跟自主能力呢？必須注意我們一般處境裡面有一個基本的二元性，就是抽離跟沉靜的對立，犬儒式的懷疑跟投入式的參與之間的對立。

另外，就是我們這個津巴多教授後來研究，他不具有一種所謂英雄行為的人格，真正的英雄行為是指人應該對於邪惡情境具有抵抗力，這個抵抗力來自哪裡，除了剛才說了一個局外人的心態，跟你平常能不能夠常常的保持警覺的意識到自己的環境，常常去抽離出這些局勢之外，還要注意一個特點，就是這種人往往都是一個平凡人，這裡面最後就提到大部分成為惡性加害者的人，和可以做出這種英雄之舉的人，直接相比較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只是平凡人。

就像《辛德勒的名單》裡面的那個有名的德國的良心商人，或者盧安達大屠殺，當時幫助獄卒的這些好心人，他們是什麼人，他們平常不見得特別了不起，不見得特別偉大，他只是一些平常人，相對於平庸的邪惡，也有一種善良的平庸。

他們的特點在於他們做了正確的事，卻絲毫不以英雄自居，認為自己只是表現了何為正派，何以言行的共同感受，而這種人其實還是很多的，只是對於他的情境具有一種敏感，他不會那麼容易屈服於他的情境，所以我們怎麼樣才能夠避免有一天自己變成一個兇手，要做的事是讓我們隨時對自己的情境身邊的環境，秩序，所身處的社會或者機構保持一個警覺。

幾千年前，中國先哲就有著「人之初，性本善」和「人之初，性本惡」的爭論，這一爭論延續至今也仍然沒有明確的答案，那你的看法呢？

人之初，性本惡？還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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