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的反轉劇——大禹的家天下

提起大禹，聖王也，孔子膜拜稱：「吾無間矣！」，意思就是大禹這個偶像，挑不出刺兒來，沒毛病！

大禹以治水之功得禪讓之位，到了其子啟的時候，沒有繼承大禹及先賢的遺志，開創了家天下的路子。這是大家比較熟知的套路。

那這段歷史究竟是如何的呢？其實細查文獻記載，也是挺有咂么勁兒的。

大禹治水

最為正統的記載首推史記，《史記·夏本紀》記載：「帝禹……而後舉益，任之政。十年，帝禹東巡狩，至於會稽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喪畢，益讓帝禹之子啟，而辟居箕山之陽。禹子啟賢，天下屬意焉。及禹崩，雖授益，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故諸侯皆去益而朝啟，曰："吾君帝禹之子也。"於是啟遂即天子之位，是為夏後帝啟。」

這段大意是禹繼位後，讓和他一塊治水的伯益擔任要職，重在鍛煉，禹死後，便按傳統把帝位禪讓給了伯益。但禹的兒子啟比伯益更得人心，大家認為輔佐大禹時候的功績欠奉，所以公認啟才應該繼位。於是啟便順應民心，開啟了夏朝一代。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按理說，治水的功績是很大的，伯益是和大禹一起治水的功臣，正因為此，才被大禹選為接班人。而史書對啟的功勞倒是沒有什麼提及，我們不大能知曉。史記中的記載，啟，人心所向，也有可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一種歷史倒推說法。

另外的一些史書記載，也確實出現了和史記有出入的說法。

如今本《竹書紀年》記載：「禹立四十五年。禹薦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喪畢，天下歸啟。」古本《竹書紀年》記載：「益干啟位，啟殺之。」《史通》則說：「益為後啟所誅。」

這裡所講的，並不是人心所向的問題，而是赤裸裸的權力鬥爭，是啟為了登上帝位，把伯益給殺了。

更有甚者，距離彼時不遠的時代，更有一種看法認為，是大禹破壞了禪讓制度，讓自己的兒子啟繼位。

姒啟

《孟子·萬章》就曾記載，孟子的弟子萬章問於師：「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傳於賢而傳於子。有諸？」孟子的弟子萬章問孟子，人們都說大禹的時候道德衰壞，沒有把帝位像他的先輩那樣傳給賢能，而是傳給了自己家的兒子，有這樣的事嗎？作為大禹和孔子的絕對擁躉，孟子當然是一番長篇大論，說這是天意，而不是人為，大禹只是順應了天意。我們就暫且不論了。

倒是可以拿一些史料來佐證萬章的疑問。《史記·燕召公世家》記載這樣一段話：「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及老，而以啟為不足任乎天下，傳之於益。已而啟與其黨攻益，奪之。天下謂禹名傳天下於益，已而實令啟自取之。」

這裡講到的就有點深意了。說，大禹推薦伯益作為自己的接班人，但同時卻讓自己的兒子啟掌握大權輔佐伯益，積累啟的政治資本。等大禹死後，還是讓伯益接班，但此時，啟已經羽翼豐滿，聯合自己的黨羽攻打益，把權力奪過來。最後一句話最關鍵，評論說，天下都說禹把帝位傳給了伯益，其實是大禹通過這種方式曲線讓自己的兒子奪了去。

這樣說來，大禹家天下的想法，應該很早就有了，只是礙於傳統，他本人不便親自操作。

大禹像

觀其行，察其言。

今本《竹書紀年》記載：「八年春，會諸侯於會稽，殺防風氏。」《國語·魯語下》記載：「昔禹致群臣於會稽之冊，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歸節專車。」

禹登帝之後，曾會天下諸侯於會稽，這是一次彰顯權力與地位的大型活動，有一個叫防風氏的部落首領，或許因為出席會議晚了，反正不管怎麼樣，禹把他殺了，而且手段還比較殘忍，不僅殺了，還侮辱了屍體。怎麼著這也算是人民內部矛盾，何況不是什麼大的過錯，而禹帝這樣做，目的肯定是要在諸侯中樹威無疑，想起到震懾作用。

巨人族防風氏

試想，如果大禹還是禪讓的理念在心中，那這樣的方式是不會有的。他也沒有權力或者說他也沒有道義上的支持，可以這麼做。之所以大禹此時，能夠這樣強勢，應該真的是孟子說到點子上了，那時候已經具備了帝擁有更大的能力和實力，啟能夠繼承帝位，說到底還是大禹父子有這樣的實力使然。

拋開對禪讓制和古賢的迷信，這也體現了大禹和啟順應時代潮流，把中國歷史向前推進了一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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