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茶遇見咖啡，當傳統遇見時尚

有個閨蜜Linda，外企高管，辭職後在上海開咖啡店。裝修時，把她的咖啡機暫放在我的【青桐茶苑】，於是每天，我們就是一邊做茶，一邊做咖啡，碰撞出了很多火花。

她做拿鐵咖啡，我做宋代點茶；她拉花，我做「茶百戲」，相似的東西，放在一起，往往產生物理反應；而茶和咖啡，東方文化和西方文化，截然不同的東西，就會產生有趣的化學變化，甚至是互補。就像現實中的婚姻，互補的類型，往往更加穩定和諧。

有一次，Linda用咖啡機，做了一杯日本宇治抹茶給我，用不了一分鐘，口感完全超越我手工打出來的抹茶茶湯，更細膩綿密，滿屋子的香氣，孩子們喝的特別開心，喝完滿嘴小鬍子，還撅著小嘴巴，圍著Linda諂媚的討要。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我玩的茶道，實在太安靜太講究了，尤其是日本茶道，簡直是沉重。生活已經很累了，幹嘛還要人為的更累？

入了茶門，雖然比以前沉靜許多，但也失去了很多簡單的快樂。包括我長期穿的中式茶服，端莊穩重，整個氣機往下沉，讓自己都沒了活力。這種服裝對我的暗示是，要沉穩要安靜要脫俗。可是我真的不是仙女，我沒法不食人間煙火，還得拉扯孩子長大。

上茶道課，我教學生優雅地泡茶，但自己恨不得大碗喝茶。優雅久了，反而用他的對立面「粗俗」來平衡，最容易。有時候，用咖啡來平衡茶，用西方文化平衡東方文化，讓時尚平衡傳統，常有意外驚喜。

作為母親，常思考教育。孩子完全靠本能活著，率真自在，不像成人常壓抑自己。學了中醫後，開始懂得要尊重身體的本能，身體比大腦聰明，他懂平衡的自然之道。以前做日語翻譯，追求極致，後來我發現，極致並不是最高明的，「中庸之道」才是。中國人的偉大，就在於，他知道「中」的不朽意義。

追求藝術的極致，無可厚非，但如果要像《霸王別姬》說的「不瘋魔，不成活」，那得付出多少代價啊！快樂是人類的本能，壓抑本能成全別的，都不長久。

很多有成就的人，活得那樣痛苦，最後自殺了斷自己，人到一定境界，做仙容易，做人反而難了。成就帶來的快樂，絲毫不能抵消內心的痛苦，說明內在早已失衡。

有時，「極致」像個死胡同，進的去，出不來。長期沉浸在一個地方，容易讓身體和心靈產生一定的偏性。過分追求極致，就是一種偏性，必然要以犧牲平衡為代價。日本美學崇尚極致美，這是日本人的精神底色，也是日本人註定的悲劇宿命。

武士道精神，就是這種對死的追求，對美的執著。「帶著美去死」，成為他們的至高榮譽。日本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川端康成，還有中國國學大師王國維，他們都用偏性成就了藝術，用肉體祭奠了死亡。相反那些懂得平衡的大師，很接地氣，不仙也不作，活的很長壽，比如南懷瑾老先生，反而更讓人嚮往。

其實，當茶遇見咖啡，是上帝打開的另一扇窗。世界的模樣，取決於你看他的角度，多角度看世界才能不狹隘。生活是多元的，深沉厚重，輕盈快樂，既對立又統一，似乎就是宇宙的某種規律，註定需要相互制衡，不能獨大。

在長達6年的時間裡，我沉醉在傳統文化中，審美出現了很強的偏性。30歲之前，我熱衷時尚，30之後，我追逐傳統，最後都過猶不及。包括我做傳統文化培訓，因為有西方文化，都被人詬病，說不倫不類。因為中國傳統文化很「內斂」，內斂過度，就是一種禁錮，思想會保守，愛自由的天性也會被壓抑。「收斂」的偏性一旦產生，就需要「外放」，這時西方文化，是最好的調節。

學中國畫的，也可以去學油畫，各自的偏性，恰恰能以彼之長，補己之短；喝茶的，也可以品咖啡品紅酒，越是反差大，越能扭轉偏性。

地球有他的規律，東方屬木，一旦生髮過度，用西方的金，來克他，最易平衡，這正是地球上不同物種共存共榮的原因所在，能量總是守恆的。

行走紅塵久了，慢慢地就懂了：深深的話，淺淺的說；長長的路，慢慢的走；複雜的人生，簡單的過，如此方能平衡，平衡方能長久。

作者簡介：青桐/美時光女子學堂客座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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