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人的「訥殷古城」辨析

編者注滿族文化網平台於6月13日發布的《女真訥殷古城被複建，會是什麼樣？》一文，受到很大 反響。富察銘安特地從歷史角度寫出現復建訥殷古城存在的問題。現在發表如下。

「訥殷古城」辨析

付國安

「靈應宮」的來源

二零一六年三月經吉林省民族宗教局審批，主建「靈應宮」。據說耗資十億人民幣建設「訥殷古城」。因為「訥殷部」是富察氏發祥地，作為富察氏後裔都很興奮。

不過，在這裡叫做「城」。既然是城，裡面就當有：軍、政、民等，城裡建了一座「靈應宮」，「宮」當是帝、王等居住、辦公、朝會的場所。在這裡當是長白山神的供奉場所。在這裡誰是「宮」的主人？當然應該是「興國靈應王」，也就是「長白山神」。

可是「宮」里卻建有三清殿，由道士侍奉，帝、王是不需要道士侍奉的。道士應居住「觀」，這裡的道士卻住進王宮。

歷史上記載金大定十二年（1172年），八百四十年前，大金皇帝把「太白山神」封為「興國靈應王」，並即其山北（寶馬城村）建廟宇。【帝、王的方位，正當坐北面南。由於是長白山神，所以眼望長白山，懷抱長白山，與長白山主峰天池同一子午線，正當其所，正當其位。】過了二十一年，明昌四年（1193年）大金皇帝又復冊為「開天宏聖帝」。康熙十七年，康熙尊封為「長白山之神」。也就是皇帝所封之山神、聖帝。金朝、清朝皇帝當與道教無關。廟宇也與道士無關，道士的居所應是「觀」。

金國1172年，八百多年前封靈應王時還沒有「訥殷部」，當然也無「訥殷城」。不說元朝，明朝初期，這裡屬上京路之會寧府最南端，東京路之最東端，這裡的東部翻過長白山緊靠曷懶路，當年的這裡為三部搭界處，也是三不管地帶，當時這裡除了避難的大金蒲察氏少數人外，這裡荒無人煙。

元始天尊、太上老君、上清靈寶天尊等上仙，來居於「靈應宮」，是來做客還是來做主？當然肯定不是這裡的主。自古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能二君，一天不能二日。」，他們不能喧賓奪主。總不能說他們是來給「長白山神」做陪襯的吧，或者說是來供長白山神驅使站班的。他們久居於此到底算什麼角色？還是想到此分一杯羹，乞點長白香火？還是與長白山神一較高低？長白山神會發怒的！「訥殷古城」豈不成了個大雜燴。可以算作「關公戰秦瓊」的翻版。

道家興盛於中原隋唐。大金國、清朝的朝廷都與仙道無緣，大金皇帝、清朝皇帝所封之神，當然與道家也無緣。

關於「訥殷部」的歷史

「訥殷」本是明朝時期，女真的部分居民散居的一個部落聯盟，七百多年前，十三世紀中葉，開始的主體居民以富察氏為主【注】，分布於賽音訥殷、鄂赫訥殷及訥殷江地方，以及鴨綠江流域北。五百多年前，由於心有餘悸，各個部落大多是以家族血緣關係為主體。如：完顏氏主要聚居在完顏地方；那拉氏主要聚居在海西各部，以葉赫地方為主；瓜爾佳氏主要聚居在蘇完地方；赫舍裡氏主要聚居於哈達、葉赫地方；佟佳氏主要聚居於佟佳地方；舒穆祿氏主要聚居於庫爾喀、琿春地方；兀札喇氏主要聚居於黑龍江地方；薩克達氏主要聚居於薩克達地方；他塔拉氏主要聚居於扎庫木地方；鈕祜祿氏主要聚居於英額、長白山地方；馬佳氏主要聚居於馬佳地方；烏蘇氏主要聚居於瓦爾喀地方；寧古塔氏主要聚居於寧古塔地方；戴佳氏主要聚居於杭佳地方；郭絡羅氏主要聚居於沾河地方；溫都氏主要聚居於訥殷江地方；烏雅氏主要聚居於哈達地方；董鄂氏幾乎全部居住於董鄂地方；錫克特理氏主要聚居於卦爾察地方；札拉理氏主要聚居於瓦爾喀地方；等等。有很多人數較少的姓氏，自己不能構成獨立勢力範圍，有的依附於其他某個家族勢力之中，有的人數雖然較多卻沒有自己的勢力範圍，而是散居於東北各地。如伊爾根覺羅氏人數極多，《八旗滿洲氏族通譜》載有400支人，卻沒有自己的較明顯的聚居地，而是散居於東北一百一十四個地方，其緣由不得而知。富察氏的主要聚居地則就是訥殷。五百多年前，訥殷地方無其他姓氏記載，隨著時間的流逝，由於生存、戰亂、相互擄掠等等原因，到十六世紀末，明末、清初時期，逐漸增加到二十四個姓氏，計一百二十八戶。富察氏六十二戶；其次是瓜爾佳氏十八戶；烏蘇氏十二戶；伊爾根覺羅氏九戶；尼瑪察氏五戶；鈕祜祿氏四戶；舒舒覺羅氏、薩克達氏、郭絡羅氏、章佳氏等四個姓氏都是兩戶；有十四個姓氏每姓氏只有一戶。

除了富察氏外，瓜爾佳氏來得最早，是十六世紀末七八十年代來到訥殷。伊爾根氏與烏蘇氏則應該是十七世紀初來到訥殷。今日現存的富察氏粗略估計當有數十萬人，追根溯源，近半數左右皆出自訥殷。在明朝中期至清朝前期、初期，訥殷部的居民依據《八旗滿洲氏族通譜》記載，有名位的共一千二百多人。訥殷部僅富察氏就佔有八百多人，佔總人數近百分之七十，其他二十三個姓氏總共有四百人，只佔三分之一左右，所以訥殷部在四百至七百年前就是富察氏最主要的祖居地、發祥地。

關於信仰

女真人自古就信奉薩滿教，其原因是北方生活環境、氣候環境惡劣，因此要求生存，必須依賴萬物，也信奉萬物。首先是天，滿語稱阿布卡，也是女真人最尊崇的神。祭天是必須的。其他的只要對人有貢獻的，都會得到尊重。如現在流傳下來的，祭祀的有烏鴉、喜鵲、馬、柳樹等等，滿洲人不準食狗肉，戴狗皮。有的家族甚至供奉一段木頭、一件布衫。也有供狐狸的，但卻不是狐仙。供奉的各種動物，以及一些物件，都是對先人有過救命之恩。不一而足。

為了政權，與佛教有聯繫，把神稱為佛爺，各個穆昆皆有供奉。長白山傳說是白衣觀音的故居。

為了管理國家，努爾哈赤興兵之初，開始尊重儒教，尊崇關雲長的忠義，清朝皇帝特別尊重老師。

以上為滿洲信奉的三教。

道教儘管是屬於國教，但與滿族瓜葛不大。沒有一個穆昆供奉道家。也可以說風馬牛不相及。在目前所查到的金代、清朝歷史資料里，絕少見到道教的資料典故。

關於老虎

在《滿洲源流考》中，明確記載：

《魏書》勿吉國，南有徒太山，魏言「太白」，有虎豹熊狼不害人，人不得山上溲汙，行逕山者，皆以物盛去④。

《北史》靺鞨國南有徒太山者，【案（按）《魏書》，《隋書》俱作徒太山，《通考》與此同。】華言太皇【案《魏書》作「太白」與此異。】俗甚敬畏之，人不得山上溲汙，行經山者，以物盛去。上有熊羆豹狼，皆不害人，人亦不敢殺⑤。

此處記載與我童年時，聽老人所言相近：人無傷虎意，虎無害人心。滿族人對老虎有敬畏之心。闖山的人尊稱老虎為山神爺老把頭。山裡伐倒的樹墩，人是不可以坐的，那是老虎的飯桌，有時人與老虎可以和平共處。我的祖父在山裡伐樹，就親眼見過一人與老虎乞食，結果，老虎真的將一頭正在吃的野豬讓給了那人。還有一次，遇到一位炮手，說老虎居然向他求救。幫老虎消滅了一個敵人。我數十年沒聽過東北虎吃人，只是《水滸傳》里有老虎吃人。「東北虎」只要人不傷它，虎絕不傷人，虎若是被人傷過，則老虎會報復的，並且老虎的記憶力超常，認人之准，不亞於狗。但是也只是傷人，也絕不吃人。

現在的說法反過來了：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但是，看一下結果，現在老虎屈指可數，瀕臨滅絕。

歷史就是歷史，容不得後人篡改，更不能亂編。不怕天譴么？

我是富察氏後裔，又是鄂赫訥殷富察氏十八世傳人。我族受長白山神的庇佑，如今人丁興旺，人才輩出。決不允許蔑視長白山神，篡改我先祖故居歷史。訥殷就是富察氏六百年前的發祥地！

【注】：因富察氏前身是金國的蒲察氏，在金國是朝廷的棟樑家族之一，重臣很多，僅次於徒單氏，且又是皇親貴胄的八個姓氏中排行第三位，僅次於徒單氏、唐括氏。徒單氏、唐括氏現在見不到他們的後裔，最大可能就是因為首當其衝，已被元朝屠殺殆盡，或者更名改姓。正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為此，金國滅亡後，金國皇族以外的第一大家族徒單氏，也隨著消亡，作為金國皇族外的第三大姓「蒲察氏」，也是慘遭元朝的荼毒。為了躲避元朝的殺戮，有的更名改姓留於中原，有少部分逃回東北老家，躲避於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滿語稱之為窩集，長白山西坡地勢險要，山高嶺峻，森林密布，渺無人煙，就是理想避難之所。直至元朝滅亡後，富察氏才逐漸公開活動，由於人數漸多，有了一定的實力，為了生存、抵禦外侵。組成了部落聯盟。於明朝中、後期十五世紀建立了「訥殷部」。這時才有了「訥殷部」。十五世紀初，明朝初期這裡屬奴兒干都司「虎兒文衛」。也就是「訥殷部」始建於十五世紀中期。至今也就將近六百年。

鄂赫訥殷富察氏十八世富察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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