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教授為了長壽，身體力行「5天節食法」

最新 06-21

葯明康德/報道

當你無聊時，即使不餓，你是否也會去尋找食物呢？當你感到飢餓而無法進食時，你是否會感到不安呢？當你看到食物時，即使不餓，你是否也想吃呢？

如果你的回答是「是」，並且無法控制自己的對食物的焦慮，這篇文章可能會給你一些幫助。

Valter Longo博士在南加州大學老年醫學院長壽研究所（USC Leonard Davis School of Gerontology）工作（圖片來源：STAT）

他知道自己聽起來像一個萬靈藥推銷員。畢竟，一個著名大學的終身教授不會每天都兜售一種郵購食品——吃了可以消除腹部脂肪、恢復衰老的細胞、預防從糖尿病到癌症的各種疾病，並且還能逆轉衰老時鐘。

但是，生物化學家Valter Longo博士相信，他站在科學一邊。

Longo博士在酵母細胞和實驗室小鼠上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研究衰老。他現在相信自己已經開發出一種可以延長壽命的飲食——通過模擬短期禁食的效果。所以他把羽衣甘藍、藜麥湯、芙蓉茶和其他定製的混合物進行精準調配，組合在一起標價300美元出售。

這種神奇的飲食被稱為「ProLon飲食」（這個縮寫代表的是「 pro-longevity」，聽起來是不是有點像「Professor Longo」）。這種飲食反映了當前人們對於偶而齋戒以及道家養生的「辟穀」日益增長的興趣。美國著名的脫口秀演員Jimmy Kimmel先生和著名影星Benedict Cumberbatch先生（神探夏洛克里的「卷福」）都對齋戒感興趣。Longo博士堅持認為，他可以使用某些營養組合來欺騙身體，讓它認為是在禁食，其實不是真的禁食（只喝水的那種）。（文末將介紹一名嘗試ProLon飲食的女性5天的親身經歷）

人類並非天生需要一日三餐

空腹對健康有益並不是一種新鮮看法。

科學家們在小鼠中已經得到驗證。小鼠在禁食狀態下會變得苗條，活得更長，並且年齡增長後也會更聰明和強壯。禁食的小鼠更不易患上腫瘤、炎症性疾病，以及帕金森病和阿茲海默病等神經系統疾病。它們能輕鬆應付感染，甚至可以長出新的神經元。它們不會患有糖尿病、自身免疫性疾病、高膽固醇或脂肪肝。

「我們不是天生需要一日三餐，」Mark Mattson博士談到，他是在美國國立老年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n Aging）運行神經科學實驗室、研究間歇性禁食（intermittent fasting）對大腦影響的先驅人物。「動物數據非常驚人，」Mattson博士說：「這（禁食）對健康的影響不是微不足道的。」

當然，小鼠身上令人興奮的發現不能直接搬到人體，因為人體複雜性更高。而且這些對健康的影響能否轉化為持續的臨床優勢還不清楚（例如心臟病發作較少或壽命延長都需要長期跟蹤）。但是，已有初步證據表明，空腹至少在短期內對人體健康是有益的。2017年，Longo博士與團隊在《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發表了一項研究結果，研究了71人，每月有5天接受禁食模擬飲食（fasting-mimicking diet, FMD）。結果顯示，禁食型飲食可以減少體重、腹部脂肪、膽固醇和血糖，以及與炎性疾病和癌症相關的蛋白質，如C反應蛋白和IGF-1（參考資料[2]）

因為放棄食物使細胞發生變化而變得長壽，還是因為空腹簡單地阻斷了卡路里代謝從而有益健康，目前尚無定論。

在美國南加州大學（USC）和義大利米蘭IFOM癌症研究所都設有實驗室的Longo教授認為他知道原因。他認為，禁食能讓細胞休息，新生，本質上是使身體從儲存脂肪轉變為燃燒脂肪，從而排出垃圾。相反，當身體不斷攝取食物，儲存多餘的熱量並推動細胞和器官耗盡時，就不能這麼做。

無論如何，空腹是一種有用的養生方法。

為什麼科學家們都在學小鼠？

雖然沒有足夠的臨床數據來證明ProLong提倡的飲食真的像聲稱的那麼有用。但是，一些完全了解數據局限性的科學家也被出賣了。

加利福尼亞州薩克斯生物研究所（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的研究員Satchidananda Panda博士比較了每天10-12小時內只能獲得一次食物的小鼠和想吃就吃的小鼠，差異是驚人的。間歇禁食的小鼠即使活到2歲（小鼠的平均壽命）仍然沒有出現灰皮毛，也不會昏睡。

結果太令人震驚，Panda博士和他的家人都仿效了這種飲食做法。他還每年進行一次只喝水的完全禁食。「一旦你看到這些動物的狀態，」Panda博士說，「很難不跟隨。」

Mattson博士也一樣，他每天會集中在傍晚一次性吃完1800卡路里的食物。而且他已經40年沒有吃過早餐。

2000卡路里（正常人每天需要的能量）的食物大概包括：炒菠菜-120，餃子-195，陳皮牛肉-565，泰式炒河粉-580，焦糖蛋糕-430，葡萄酒-125（圖片來源：紐約時報）

對於Longo教授來說，他每隔幾個月都會食用自己開發的飲食，尤其是每次從義大利回到美國後需要減肥時（義大利美食太多）。其他時間，他每天只吃兩餐，對天然健康的食品和植物性食品十分熱衷。

從義大利長壽之鄉到美國

Longo博士從出生起就註定跟長壽結下不解之緣。他的家鄉在義大利南部一個叫做Molochio的小鎮，這個城市的百歲老人比例非常高（世界三大長壽區之一就在義大利）。他的父親活到91歲。為什麼村民可以活得這麼久？長壽是否跟遺傳有關？——這是Longo博士從小的不解之謎。

剛到美國時， Longo博士原本打算成為一個搖滾明星，還參加了北德克薩斯大學（University of North Texas）非常著名的爵士吉他計劃。但是，他很快對帶領一支樂隊感到厭倦，就轉去學習生物化學——這樣可以研究從小就感興趣的衰老奧秘。

後來，他到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攻讀博士學位，師從明星科學家Roy Walford博士。Walford博士篤信嚴格限制熱量攝入會延長生命的觀點，同時也身體力行，希望能夠活到120歲。但是卻在2004年79歲高齡時因為肌萎縮側索硬化症(ALS)不幸去世。一些研究人員後來認為這是由於嚴格的禁食引起。

Walford博士篤信嚴格限制熱量攝入會延長生命，同時也身體力行。（圖片來源：UCLA）

導師試圖在人類和老鼠身上研究長壽的奧秘，但是並未深入到老齡化的基因機制，這令Longo博士感到沮喪，於是他又重新回到生物化學研究中來。他轉到一個專註於酵母研究的遺傳學實驗室，試圖從最簡單的生物體內發現老化機制。

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Longo博士研究出酵母的衰老途徑，並且證明了食物（蛋白質和糖）可以加速衰老。那是衰老研究十分冷門的1994年。

他的早期成果當然也得不到認真對待。當時許多科學家深深懷疑，通過研究簡單的酵母可以學到人類生物學的知識。Longo博士發表論文時頻繁遇到困難，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研究領域說成是氧化化學（oxidative chemistry），而不是衰老（aging）。他認為自己最重要的發現——衰老途徑（aging pathway ），也只是發表在他的UCLA的博士畢業論文中。

然而，Longo博士像一個戰士，他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只是不斷繼續研究。2001年，《科學》的一位編輯認可了他曾多次被拒的一篇文章是了解衰老遺傳學機制的突破性成果，Longo博士終於迎來轉折點，距他第一次投稿已經過了七年。

隨著人類對青春、健康和長壽的渴望日益變得強烈，抗衰老研究已經成為熱潮。如今，這篇論文已經被引用了數百次（參考資料[3]），成為許多實驗室工作的基礎。不僅獲得許多衰老機制的研究突破，也受到矽谷的關注。

發現了衰老途徑之後，Longo博士更加深入地研究限制熱量對酵母細胞產生的影響。他發現禁食「完全重新編程」了酵母細胞，使其壽命更長，並且能更好地抵抗環境威脅。「你可以（向培養皿）扔任何你可以想到的毒素，它（酵母）都不會死，」他說。

Longo博士實驗室里的酵母菌溶液（圖片來源：STAT)

在酵母中證實蛋白質和糖會激活衰老途徑後，Longo博士開始在嚙齒動物中實驗。2017年，他和團隊在《細胞》發文稱，特定飲食能夠恢復胰腺細胞，預防糖尿病，提高免疫細胞功能，並有助於防止多發性硬化症中常見的髓磷脂惡化現象（參考資料[4]）。做這項研究時，他們提供給嚙齒動物的食譜是指實驗室手工製作的，這也是Longo博士第一次產生了賣人類吃的五天禁食模擬飲食的靈感。

有科學家對這篇論文的數據產生質疑，認為這些改善只是減肥的效果，而不是禁食引起的任何細胞變化。

德克薩斯理工大學（Texas Tech University）運動營養學助理教授Grant Tinsley說：「只是跟減少熱量有關還是有獨特的細胞變化？這是一個大問題。」雖然Tinsley教授自己也進行間歇性禁食：他每天保持六至九個小時的空腹，或每周進行一次24小時的禁食。他喜歡Longo博士的飲食觀念，但仍然希望看到更多的數據。

但是獲得大量的人體試驗數據十分困難。一方面，很難獲得企業資助一項有關放棄食物的研究。另一方面，人類容易在飲食試驗中作弊。「顯然，把試驗對象放在「籠子」里養一年，只給他們吃你想研究的食物，這是不道德的。」Tinsley教授說。

飼養在塑料箱中進行研究的小鼠，紫色標記寫著「不要喂」（圖片來源：STAT）

所以，還是得用老鼠做這件事。Longo博士和團隊對新的研究表示興奮，禁食似乎使嚙齒動物的正常細胞更強大，同時使癌細胞更加脆弱（參考資料[5]）。Longo博士認為這意味著禁食可能會增加化療的效力，同時減少其副作用。

抗血管增生藥物被稱為是癌症「飢餓療法」，通過阻斷血液供給來擊退癌症。也有人認為某些食物中存在天然抗血管新生的物質，因此具備抗癌效果。

2009年，Longe博士曾發表一項臨床研究（case report）結果，在10例惡性腫瘤患者中證明化療前/後短期禁食能使患者的疲勞和胃腸道癥狀較少（參考資料[6]）。他目前正在全球幾個癌症中心進行臨床試驗，測試這種飲食方案是否會改善化療結果。

Longo博士在酵母、小鼠和人體試驗中研究禁食對健康改善的結論(圖片來源：l-nutra.com）

一種用甜菜和蘋果醋模擬禁食的食品

Longo博士在10年前首次提出了禁食模擬飲食的想法。他試圖測試一種只喝水的飲食方案對癌症患者的影響。但大多數患者拒絕禁食，腫瘤學家也擔心這些已經很瘦的患者參加試驗。

所以Longo博士決定設計最小熱量的飲食，這既能給患者提供營養，同時也還含有禁食的好處。他在小鼠身上測試各種飲食方案，制定出精確定性和定量的卡路里，碳水化合物，蛋白質和脂肪。

Longo教授提供了不同的禁食型飲食方案。針對癌症的禁食飲食每天只有200至500卡路里，持續4天。ProLon飲食第一天有1100卡路里，而接下來的四天每天800卡路里（Longo博士同時建議在醫生的監督下進行飲食，並指出不適合患有某些疾病的人，如糖尿病）。

他的飲食方案里蛋白質和脂肪含量很低。目前營養學界有不同的主張（比如高蛋白飲食，高脂肪飲食），有些營養學家喜歡把禁食稱為時尚，Longo教授對此感到生氣，他認為現在的「時尚做法」會加速衰老。

「禁食與衰老一樣古老，」他指出。一萬年前人類的祖先在狩獵採集時，飯後很長時間都在消耗體力，維持飢餓狀態。對於進化而言，一萬年太短，人類的基因並沒有發生太大改變。

為了設計人們真正想要吃的禁食型飲食，Longo教授求助了自己在好萊塢經營一家受歡迎的義大利咖啡館的老朋友Ambra Ditonno女士。兩人在Ditonno的帕尼尼店裡工作了幾個小時，他們用南瓜、甜菜、西紅柿和肉湯調製出非常低熱量的湯，每份湯只有30到45卡路里。 Longo教授說：「我需要一些幾乎沒有卡路里，但仍然有品位的東西。"這真的很難。

對於科學家而言，烹飪不是他們的常規工作，但是對於沒有結婚，沒有孩子，親力親為的Longo教授來說，烹飪就是他的常規工作，而且他習慣於長時間工作，同時還保持彈吉他和騎自行車的愛好。

「他沒有任何其他的興趣。他跟工作『結了婚』」，Ditonno女士說：「他有做這件事的天分。因為他是義大利人，天生有一些烹飪的概念。」在烹飪了如此多的禁食湯之後，Ditonno女士去年開始嘗試禁食型飲食。她成功減肥，擺脫了生小孩之後出現的腹部脂肪，還解決了消化問題。禁食後給身體帶來的好處已經持續了很久。像許多與Longo教授一起工作並嘗試該飲食的人一樣，她變成一個支持者。

ProLog飲食最後被開發成為專有的預包裝食品：包括堅果棒、草藥茶、冷凍湯、藻類補充油以及額外的營養成分——維生素，特殊蛋白質，流行的補充劑，如亞麻籽、菊粉、甘油和蘋果醋。Longo教授認為這些物質能改善身體健康，或者讓身體以為是在禁食。

教授營銷自己開發的長壽飲食，不少人對此發出質疑的聲音。有人質疑USC對研究結果的新聞發布不夠謹慎，用替代終點而不是實際的健康結果證明該飲食的好處（例如，飲食干預會影響一個人的血壓，但這並不意味著它降低了心臟病的風險)，因此會對公眾有誤導，而且跟經濟利益有關。另外，ProLon的價格也是個爭議問題（每盒300美元，三盒750美元），因為沒有證據證明這種特殊的食物組合比任何其他超低熱量飲食效果更好。

Longo教授還是堅信自己站在科學一邊。他創建了一家名為L-Nutra的公司，專門營銷ProLon飲食。他打算將個人部分的利潤用來資助非營利組織的相關研究。現在，還沒有多少資金來源，雖然他說大約有5000人使用了ProLon飲食——一部分是付費客戶，一部分參加研究課題。他希望自己開發的飲食方案有一天能夠得到FDA批准，成為預防糖尿病的手段。

同行認為，公眾喜歡包裝的東西，比如處方葯。Longo博士做了一件非常聰明的事情。他包裝了禁食。

一個40歲的母親的親自嘗試

Usha Lee McFarling女士是伯克利大學（Berkeley University）的生物學碩士，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身材勻稱，只比標準體重多15-20磅。因為對禁食型飲食有些懷疑，但是又有很大好奇心，所以她親自嘗試了ProLon飲食，以下是她的真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