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護照待價而沽，「漂白」俄羅斯人究竟是良策還是隱憂？

新聞 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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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Yalman Onaran、Vernon Silver

賣護照已成為塞普勒斯經濟的一大推動因素

「歐盟公民資格不應成為可交易的商品」

在塞普勒斯南部海岸地區的利馬索爾，印有斯拉夫語的店鋪招牌數量超過了印有當地語言希臘語的招牌。印有俄羅斯名字的遊艇佔滿了一個新建碼頭的泊位。

長期以來，塞普勒斯一直是那些不希望資產被政府窺探到的俄羅斯人的天堂。在2013年一場銀行業危機爆發後，全球掀起打擊逃稅的浪潮，利馬索爾作為「地中海上的莫斯科」的地位也受到了威脅。自那以後，這個歐盟小國吸引外國投資者的努力催生出了一種更為複雜的包裝可疑資金的方式：如果不能幫俄羅斯人「洗錢」，那可以幫他們「漂白」身份。

根據一項十年前推出並在銀行業危機後修改過的計劃，如果在當地物業投資不低於200萬歐元（約合220萬美元），或在政府債券或公司中投資超過250萬歐元，外國人就可以在三至六個月內成為塞普勒斯共和國的公民。

該國財政部長哈里斯·喬治亞基斯(Harris Georgiades)表示，近年來，有80萬人口的塞普勒斯發放了約2000張護照。引導客戶完成申請流程的移民顧問說，大約一半的護照發放給了俄羅斯人。

利馬索爾

塞普勒斯1996年至2016年GDP增速變化

此舉產生的經濟影響非常之大——作為推行該計劃的成果，塞普勒斯2016年吸引了約40億歐元的外國投資，相當於該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四分之一左右。塞普勒斯2016年的經濟增長率從2015年的1.7%提高至2.8%，這使其成為了歐元區經濟表現最好的國家之一。

運作方式

一位新晉公民詳細介紹了該計劃的運作方式。曾是莫斯科電信業高管的他要求匿名，因為隱藏身份正是他漂白成功的關鍵。

第一步，他將資產轉移到荷蘭的一家殼公司。在那之後，他開始四處打探，謀求獲得第二個公民身份。他考慮過馬爾他和其他一些地方，但最終選擇了塞普勒斯——因為這是最簡單也最快捷的方法。8月，他在利馬索爾購買了兩棟別墅，合計花費500萬歐元；12月，他的新護照就拿到了。

利馬索爾的俄羅斯書店和美髮沙龍

這是週遊世界者夢寐以求的：這份酒紅色的小冊子讓其持有者可以免簽證前往147個國家和地區，其中包括英國和日本。根據簽證服務公司Arton Capital編製的索引，持有俄羅斯護照只能免簽證前往105個國家和地區。

歐洲議會於2014年通過了一項非約束性決議，宣布「歐盟公民資格不應成為可交易的商品」。

來自羅馬尼亞的歐洲議會議員塞巴斯蒂安·博杜(Sebastian Bodu)表示，他反對歐洲護照給予俄羅斯有錢人免簽證旅行的待遇。他說，只要擁有銀行賬戶，任何「流氓黑社會成員都可以毫無阻礙地享受這一待遇。在我看來，這相當荒謬。」

在利馬索爾購買兩套房產後獲得護照的那位俄羅斯人正將其荷蘭公司轉移到自己的新國家，以利用其塞普勒斯護照帶來的一項好處——投資收益免稅17年。因為他符合稅收居民的要求，所以地方當局不必向俄羅斯的同行報告他的投資收益，而俄羅斯從2015年開始向公民的海外利潤和財富徵稅。

那麼他和其他富有的俄羅斯人是否真的搬家了？不完全是，他笑著說。要獲得稅收居民資格，個人必須在一個日曆年度在塞普勒斯停留至少183天的時間。但這項要求的執法很難落實，因為歐盟公民在抵達和離開時只需出示一下護照，揮揮手就好，不需要蓋章。

成功之舉？

位於首都尼科西亞的塞普勒斯財政部，已經將這項護照計劃和配套的減稅措施判定為成功之舉。財政部長喬治亞基斯表示：「它們正在產生成果。」在銀行通過強行拍賣清理危機時期抵押的房產的過程中，房價本應該大跌的，但護照淘金者(passport seekers)的購房行為對房產價格起到了托底作用。

塞普勒斯銀行控股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約翰·霍利肯(John Hourican)表示：「公司正在賺錢。」他表示，該銀行調整後的公司貸款中，有90%在繼續履約。

當初在塞普勒斯各銀行因不良投資壓力而崩潰時，歐盟強制規定，該國兩家最大銀行的存款人要承擔約200億美元救助成本的近一半。俄羅斯商人和公司受到的影響最大，因為存款超過10萬歐元的部分不在保險覆蓋範圍內。與預期相反的是，他們並沒有將錢取出然後離開。畢馬威住塞普勒斯的諮詢服務主管克里斯托斯·瓦西利歐(Christos Vasiliou)說：「俄羅斯人沒有多少其他選擇。」

塞普勒斯共和國的投資移民護照

近來，隨著美國調查人員深入探尋特朗普團隊與俄羅斯的關係，塞普勒斯作為俄羅斯影子銀行中心的角色開始受到國際社會的關注。

根據法庭記錄和開戶銀行前管理人士的敘述，曾任特朗普競選經理的保羅·曼納福特(Paul Manafort)使用塞普勒斯的銀行賬戶來接收俄羅斯巨富奧列格·德里帕斯卡(Oleg Deripaska)和一些烏克蘭客戶的款項。德里帕斯卡和曼納福特已表示，他們有合法的商業關係，相關交易沒有任何非法之處。美國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在塞普勒斯銀行獲得救助後投資了該行，並成為該島國這家曾經的最大貸款機構的副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