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現實版「智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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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原來是市漢劇團的演員，雖說現在退休已經兩年了，可由於職業養成的習慣，他不喜歡在家裡發獃，而是整天泡在「老幹部活動中心」的票友劇團，和一幫老頭老太說拉彈唱。最近，他們正在排練《沙家浜》里的那折「智斗」，導演讓程伯扮演敵偽參謀長刁德一，程伯樂呵呵地接受了任務。

這天因為導演要去喝喜酒，提前一個鐘頭結束了排練，程伯安步當車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區，嘴裡仍低聲唱著「這個女人不尋常」……他剛剛登上三樓，忽然發現一個身影正在自家門前搗鼓什麼，起初他以為是兒子回來了，再一看這人的穿著打扮一點也不像。糟糕，是小偷！

程伯心裡抖了一下，躲在樓梯拐角處左右看了看，諸位高鄰都還沒下班，樓道里空無一人。他掂掂自己的分量，根本不是那小偷的對手，只後悔當初在劇團練功時怕苦怕累，沒有練出幾招兒來。

這便如何是好？難道聽任那小偷破門而入、恣意妄為，把自己家裡洗劫一空？

程伯眼珠轉了幾轉，不由心裡一亮。他壯壯膽子，腳步輕輕地走到那小偷身後，拍拍他的肩膀，喊了一聲：「夥計，喝多了吧？」

那小偷正用一把螺絲刀在擺弄程伯家的防盜門，聞言猛地一驚，回頭看是個六十多歲的瘦老頭兒，兩眼一瞪就要撒野。

程伯笑呵呵地說：「這是我的家呀，你的家在四樓。夥計，你一定是喝多了！」

「就是，就是，」那小偷立刻換了副嘴臉，把螺絲刀悄悄掖了起來，嘴裡胡亂答應著，「在四樓，四樓……媽的，才半斤二鍋頭，就喝成這個熊樣兒！」

「呵呵！」程伯接著說，「這是308室，你家是408室，都是『８』，可錯著一層呢！別以為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我認得可准了。你在外地當經理，你太太是煙酒公司的業務員，三天兩頭出差，你們搬來還沒有兩個月，對不？」

「對呀，」小偷急忙附和，「老先生眼力不錯，記性也蠻好呢！」

「一個樓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能忘了？呵呵，本來想請你進屋坐坐，可俺那不爭氣的愣小子正在睡大覺，他天天熬半夜到體育館練拳擊，要鬧醒了非跟我發牢騷不可。不好意思，我就不留你了，呵呵！」

小偷暗自吃驚：練拳擊啊？天！幸虧還沒把門搗開，不然今天這頓飽打是怎麼也逃不掉了。「不客氣，不客氣，我這就上去……」他轉身就要溜走。

還沒到樓梯口，程伯又在他身後喊了一嗓子：「別忙，別忙！」

小偷不得不停下腳步。

程伯滿臉歉意地追上了他：「你看我，剛才還說記性不錯呢。我想起來了，你太太今天早上到鄭州出差去了，說是去採購白酒。她知道你今天到家，臨走時特地把家裡的鑰匙放在我這兒，千叮嚀、萬囑咐讓轉交給你，差點忘了！」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把防盜門上的鑰匙，遞到小偷手裡。

「謝謝，謝謝！」小偷連聲道謝，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既有這樣的好事，怎麼捨得溜走？這老頭兒一定是認錯人了，該俺放心大膽地上去撈上一把。他伸手接過鑰匙，急匆匆往樓上奔。

望著他的背影，程伯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返身進屋，撥打110。

快速反應的公安人員不到三分鐘就趕到了，此時，只見那小偷已經是遍體鱗傷，不得不束手就擒。

原來，樓上408室住的竟然就是程伯的兒子！不過，小兩口兒經常不在家，於是就養了一條大狼狗，平時房門鑰匙交給程伯保管。小偷毫不費力地打開房門，正在客廳里左顧右盼，想著從哪裡下手，關在陽台上的狼狗以為是程伯又來喂它，滿心高興地趴在窗口等著，卻發現來的是一個鬼頭鬼腦的陌生人，不禁勃然大怒，它後腿一蹬，從窗口跳進客廳，朝小偷撲了上來。小偷大驚失色，又不敢喊叫，猶豫之間，狼狗已經將他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便是一陣猛咬……

第二天排練的時候，程伯說起這件事，幾個老夥計和他開玩笑：「你這回是既演刁德一又演阿慶嫂，實實在在來了一場『智斗』！」

文/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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