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歐盟與土耳其「偷偷摸摸」地重啟對話

你還記得英國脫歐公投時，脫歐者是怎樣告知公眾留在歐盟的危害的嗎？「數百萬土耳其人」會把歐洲和英國脫入泥潭中。政府官員在電視上發表演講說，因為默克爾和土耳其政府達成的難民協議，土耳其加入歐盟已經是近在咫尺的事了。脫歐者讓公眾相信，對土耳其的簽證即將取消，大批的土耳其人將會蜂擁而至。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預言實現了，它們以後也不會實現。

而現在，儘管土耳其加入歐盟的談判沒有任何進展的跡象，也沒有為它的全體公民取得免簽服務，土耳其正在積極嘗試改善同歐盟的關係。總而言之，歐盟似乎在同這位複雜而且有敵意的夥伴的交往中佔了上風。這確實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尤其是在馬克龍、默克爾以及其他人正在努力扭轉歐洲的局勢的當下。他們堅信，在英國脫歐、特朗普當政，世界局勢不可預測的情況下，歐盟必須更加積極地保護自己。

近幾天來安卡拉局勢非常緊張，土耳其學者們說他們甚至不知道晚上能否平安回到家裡，因為安全部隊可以以任何借口把他們關起來。自從去年七月針對總統埃爾多安的政變失敗以來，政治肅清運動一直都未停止，任何人在任何時間都有可能被逮捕。甚至，如果你收到了一封來自陌生人的電子郵件，而這人恰好被列入了「葛蘭組織」可疑人員的名單，那麼你就會消失在這個國家壓抑的氣氛中。

但是在最近與土耳其官員、人權組織成員、歐盟代表與美國專家的談話中，我聽出我們東面的穆斯林鄰居似乎正在試圖「重塑」一段充實的關係。儘管此前埃爾多安總是被指責在勒索歐盟（這次的說法似乎有所不同），儘管埃爾多安偏執而又好鬥，這位土耳其總統現在好像希望把他的國家帶出隔離的狀態。

這樣的舉動背後也有一定原因，中東的局勢正在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糟糕。儘管曾經保證和自己周圍的鄰居不發生任何衝突，對於這個「新奧斯曼帝國」來說，事情正在變得越來越糟，土耳其最近決定和卡達站在一起對抗阿聯酋等國家也說明了這一點。

土耳其同俄羅斯的關係也沒有什麼起色。自從2015年土耳其擊落了飛入其領土的俄羅斯戰機，土耳其同俄羅斯的關係就陷入了僵局，重新和好的請求也被無視。

與此同時，土耳其還認為自己被美國挖了牆角：美國正在武裝敘利亞庫爾德人來對抗「伊斯蘭國」，由於土耳其和庫爾德工人黨的關係，這一行動被埃爾多安強迫症一般地認為是在威脅土耳其的國家安全。

這一切的結果就是，不管埃爾多安怎樣咆哮，土耳其不大可能突破去年同默克爾達成的難民協議，那份協議阻止了大量難民從巴爾幹半島湧入歐洲。無論這份協議多麼具有爭議性，所有人都不能否認它確保了不會有更多難民死在愛琴海上，並且阻止了民粹主義藉助大量難民引發的恐慌在歐洲政壇上進一步擴張。

這對於歐盟來說有著巨大意義：協議讓歐盟看起來很高效。另外，它當然對默克爾的連任有所幫助，默克爾正在打算和馬克隆一起重新開啟歐盟計劃。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5月25日，特朗普正在訪問北約時，埃爾多安在布魯塞爾會見了歐盟領導人圖斯克和容克，他們同意試探性地改善雙方關係，但是這一轉變必須保證不被人察覺。埃爾多安的形象太差了，以至於歐洲領導人大都不敢奉承這位有獨裁傾向的領導人；埃爾多安也不想顯得對歐盟作出了讓步，修改他用來排除異己的反恐怖主義法。對話的話題雙方都可以隨便說，至少能保證對話正常進行下去。

土耳其還是歐洲那個令人擔憂的夥伴，但是雙方至少都認識到了彼此的依存關係，尤其是在一個變化的、危險的地緣政治環境下。土耳其也不能失去北約提供的安全保障，而歐盟成員畢竟是北約的一部分。北約並不像中國的「一帶一路」戰略或者俄羅斯一樣，是可以選擇的。沒有人相信土耳其會在短期內加入歐盟，但是正像歐洲的一個評論說的那樣，「雙方關係又回到了為對話而對話的路上」。

同時，土耳其的經濟也不怎麼景氣，埃爾多安希望可以按照難民協議引入歐洲投資。

無論埃爾多安的動機如何，這位土耳其強人似乎正在試圖改善同歐盟的關係。考慮到歐洲正在試圖展示在外交方面的力量，這似乎擴大了歐洲的影響力。由於過程複雜，成功處理和土耳其的關係可能成為重新變得自信起來的歐洲一段不為人知的成功故事。這一聯盟並不會倒下，相反，它重新充滿了自信。在這件事上，脫歐者完全想錯了。

【作者】Natalie Nougayrede

【作者簡介】法國《世界報》前總編輯。

圖片來源：the Guardian

編輯/任珂

翻譯/劉人熙

校對/姜凱淇

排版/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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