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書法的這些忌諱，越早知道越好！

(古風人物/東離 作品）

幫主：「野路子易躲，俗氣難防啊。」

入行，我們總愛找捷徑，有人說，學書法，最捷徑的捷徑就是好好寫字，認真臨帖。但話又說話來了，但凡能流傳幾千年的手藝、民間文化或是官場規則，總會有一些宜忌被前人總結好，一來培養新人，二來流傳發揚。

在我們這個神奇的古老國度，數字「一」是個單數，所以送禮物的時候應該二份禮物，表示「好事成雙」；數字「八」跟發財的「發」字發音相同，所以人們喜歡在他們的車牌上、門號、手機號上有「八」字；數字「三」跟「散」的發音一樣，所以人們結婚的時候避免有這個數字的日字；數字「四」跟「死」的發音一樣，所以人們認為這個數字不吉利。

如果你不知道送禮的宜忌，大過年的時候，給領導提了三樣禮物，心裡自以為清明節前就可以被提拔，沒成想，清明節後心裡還是會有一種淡淡的憂傷。

大致來看，除了勤奮以外，知道一些宜忌是很有必要的。就像看籃球比賽，一時尚女郎連規則都不知道，隨便哪裡聽來幾句就跟著別人亂喊，支持貝克漢姆云云，豈不知早被淪為笑柄。

同樣的道理，關於書法的宜忌，也有不少。

忌俗氣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你能想到這是一個吃貨說的嗎？

沒錯，這是北宋第一美食家蘇軾先生說的，一個極愛吃的人，為了不俗，可以把肉戒掉，可想而知，「俗」是有多可怕!

書載，唐代楷書四大家，在當時其實是顏柳歐蘇，即顏真卿、柳公權、歐陽詢和蘇靈芝。前三位如雷貫耳，可這第四位到底什麼來頭，大抵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位書法了得，只不過是因為後人認為其為俗書，書作便被塵封在不知某地的博物館裡了。

蘇靈芝《田仁琬德政碑》（局部）

但說到底，什麼是俗氣，似乎沒有一個明確、可量化的參考標準（如果有，也就不是中國文化了），但劉載熙《書概》裡面講到：

凡論書氣，以士氣為上。若婦氣、兵氣、村氣、市氣、匠氣、腐氣、傖氣、徘氣、江湖氣、門客氣、酒肉氣、蔬筍氣，皆士之棄也。

也就是說，書法作品中，要有文氣——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書卷氣、金石氣。與之明顯對立的，在市場經濟中曾活躍一時的「江湖字」、「雜耍字」、「老幹部字」，大概就是自古到今的反面典型。

然而，氣息反倒是學習書法中最難、最晚才能得到的一種「內力」，靠的是修養和審美品位。而那些看得見、摸得著、覺得到的宜忌倒是能讓我們最早接觸到的。

忌傷心

這個「傷」字是動詞，而不是「傷心"那個形容詞，「忌傷心」反過來的意思就是「宜養心」。常說書法養心，大概的意思就是說，寫字的時候，需要心平氣和，需要自然流露，如果狂躁、妄想、心急是沒法書寫的，這對「心」和「筆」都是傷害。孫過庭《書譜》中的「五合五乖」理論中，就有對心的論述。

神怡務閑，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時和氣潤，三合也；紙墨相發，四合也；偶然欲書，五合也。心遺體留，一乖也；意違勢屈，二乖也；風燥日炎，三乖也；紙墨不稱，四乖也；情怠手闌，五乖也。

反觀當今，多少人為了寫字換錢、參展疲於「創作」，也難怪有公知否定書法養心、否定中醫養生，真相背後的真相其實說來也是辛酸和遺憾。

忌不臨摹

說到底，臨摹是唯一正確的學書之路，只不過，臨帖有時候也要看情況，什麼時候需要死磕用筆，什麼時候需要體會空間，又在什麼時候感受氣息，這個或許只有旁人、或許只有自己知道，只可惜，我們的批評文化一直走在兩個極端上：要麼因為我國的含蓄的面子文化，讓書法的批評總是一篇祥和，甚至成為變著方溜須的方式；要麼在網上張口閉口從祖宗罵到後代，但關於書法的指教似乎隻字未提！

因此，關於臨摹，一方面需要找師友確定目前自己的位置，另一方面要明確自己下來要怎麼前進的方法。

會了用筆，就得思考結字，懂了結字，就要研究章法，熟了章法，就得會看氣息，直到最後，臨帖只用找感覺即可。當然這些也並不完全是純粹線性的過程，看機緣，看悟性了。

臨摹，這玩意本身就是個手藝，它不分你是大書法家還是小書法票友，只要想在正道上，沒事總得對著古帖來兩筆。

忌無骨力形勢

骨力形勢，一直是古人對高品質書法的一個追求。什麼是骨力形勢，也是沒有一個可以量化的面貌。骨力大概說的是力道，形勢大概說的是姿態吧。

李世民的看法是：

求其骨力，而形勢自生，是骨力為尤重。

曾國藩的看法是：

以陽剛陰柔，為古文四象，書亦如之。

也就是說，一方面要有陽剛雄渾，另一方面要有陰柔沉著，這裡面既有筆法，又有字法，以及所展現出來的整體氣象。

不過，貫穿其中的便是「氣」，如果氣息不流動，那麼骨力也是死骨，形勢也會僵硬，因此貫氣需要注意筆勢的承接，字態的呼應。

忌五體不分

五體既然能分成五體，總是因為有區別，如果你的楷書或行草裡面摻雜篆隸的用筆，或許還有些古意，但如果你的篆隸裡面摻雜著行草的筆法，真會變得奇怪。清初，曾有人嘗試過草篆，似乎也是以野狐參禪草草收場。

五體之中，自篆、隸，分為兩大體系，篆書為外拓式，隸書為內擫式，由此演變出來的楷書和行草，多有所區別。

忌逾越

在合適的年齡干合適的事情，是大人告訴小孩的成長經驗，書法也是同理，孫過庭不是說過嘛：

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

剛拿毛筆的人，卻追求旭素狂草，多是淪為俗書、野路子，這大概就是上面這句古話的寫照。

忌雜忌輟

古人云：

每日習五十字，積四年之功，可得七萬字，以求學時代而計，四年之日力，人皆有之，然如今日臨一碑，明日摹一帖，則亦非計，今當亟知作輟之不可，又當知用力紛雜，終於無成，則得學書之塗徑矣。

這個是目前廣大書法愛好者多數人存在的問題，今日臨一篇《十七帖》，明日寫三筆《千字文》，還美其名曰「博涉廣取、遍臨諸家」。

但往往最大的矛盾在於，人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即便知道自己處在什麼層次，也找不到深入的門徑或者方法，而到處「求醫」，不同的老師當然有不同的看法，也造成了自己無所適從，只能「遍臨諸家」了，所以核心的問題在於，對書法的審美，沒有自己的領會，或者比較低級罷了。

忌求速

趙孟頫日寫一萬字，康里巎巎日寫三萬字，我們驚嘆之餘，也常有人追求快，但對一般人來講，往往會出現流弊，沒有強大的控筆能力和通篇排布的感覺，寫快多是在放大個人的缺陷。

當然，並不是反對快寫，而是在一定的條件下快寫，比如，通過快速臨帖，發現自己的病筆，然後通過慢速臨帖做針對性的補救。再比如飛白的線條，就需要一定的筆速來實現，但並不是通篇都用寫飛白的速度完成，而是快慢有致。

—— ·結語·——

這些忌諱，有大有小，有高有低，當忌諱照進現實的時候，請君三省己身，做一個有自我認知、審美品味的書家或許更體面些吧。

——讀《中國書學淺說》之《學書之宜忌》一章筆記

題圖攝影：東離

圖片來源：攝圖網

圖片授權基於：CC0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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