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與英雄的誕生
今天陪你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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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話題比較枯燥,作為調劑,在最後我會聊一聊深夜食堂(如果你能堅持到那)。
先說個小事:6月24日北京電視台《消費觀察》欄目報道小米6手機的NFC公交功能不能使用以及小米6手機出現無故死機情況。結果據查,所採訪的用戶楊女士實為某門戶網站科技頻道編輯王某,工程師也為該網站手機頻道編輯。該欄目在報道中讓王某冒充消費者杜撰採訪內容,報道內容與事實不符。小米公司稱,將對此則不實報道進行投訴,並要求北京電視台重新多方調查取證。
如今的媒體消息十之八九都是自己瞎掰,添油加醋、道聽途說、信口開河,甚至無中生有或惡意栽贓,把抹黑當成一種「言論自由」。
我想說的是,對於很多人以及媒體而言,「事實」 根本不重要,就更不用說什麼細膩微妙的 「真實"了。我想寫什麼或怎麼寫,完全是一種 「自由」,沒有人會在乎什麼事實不事實的。即便日後拆穿,證明一切全屬瞎掰,也根本不會有人在乎,而且絕不會有人因此受到懲罰或負起應有的法律或道德責任。只要在這樣一種過程中,我爽到了,興奮了,聳動刺激了,或我打贏了,干倒對方了,爽死了,那就算是達到所謂目的了。至於 「事實」 與否,」真實」 究竟為何,請問你見過幾個對此真心在意的人?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很多人一定會覺得自己是例外,但你不妨捫心自問,你真的是例外嗎?
人類的道德,到底從哪裡來?對於這個問題,有些傳統的回答指向社會學習中獎懲的力量,有些則指向「與生俱來的道德感」或「道德本能」的存在。
1.
學來的道德
如果我們以道德用語評論他人,並且能在行動上合乎道德,完全是因為我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受到訓練要這麼做,而且是因為有些制度安排了一些方法,強迫我們一直這麼做。
2.
與生俱來的道德
如果我們以道德用語評論他人,並且能在行動上合乎道德,那是因為我們天生具有某些道德能力,它在我們出生後很快就會表現出來。我們可以說是經過設定,要用道德的字眼評論他人,並時常表現出利他或好心的行為,這麼做也許是由於這些行為對我們這個物種有種種好處。
上述第二個假設屬於「自然主義」(與「文化主義」形成對比),是目前引起最多討論的假設。
通過獎懲的社會制約理論,又稱「行為主義」。我必須指出,它在人文科學的所有領域中都有點被打入冷宮。針對這類理論的反擊,在語言學的領域最見成效。很多語言學家承認,在母語學習上有許多難以解釋的問題。確實,兒童沒有經過旁人有系統地教導,最後也能掌握母語的使用,有能力說出無數自己從來沒聽過的語句,也不會有文法上的錯誤。
對這個現象所能找到最好的解釋,似乎是說所有人類都天生具備了語言能力,能讓他們從接收到的少量信息中,重新組建出整個語言。
在道德的領域中,相同類型的假設也佔有一席之地。我們具有天生的語言能力,能夠說出從來沒有經過有系統地學習的語言;同樣地,我們也具有天生的道德能力,即使沒有經過旁人有系統地教導,也能知道什麼是好的或壞的、正當或不正當的。就算是嬰兒,在看到他人受苦的場景時,也會表現出不舒服的反應,或是兒童,不論他們接受的是哪種教育,面對不公正的行為,也會有類似的反應。這些事實支持了這個假設。
這種所謂「道德感」的理論(早在十八世紀便獲得蘇格蘭哲學家的支持),並沒有指出人類天生就很「善良」。該理論也完全接受,除了好心或「親社會」的傾向與生俱來之外,其他破壞性與「反社會」的傾向也是與生俱來。它只明確表示人類不用經過學習,生性就傾向於以道德的眼光評論他人的行為,而且他們「親社會」或「合乎道德」的行為(利他、慷慨等等),不是什麼特殊的表現。這只能代表人類「天生有道德」。
有些學者認為所謂「人類心智模組」的理論,也許可以讓天然道德觀的想法,擁有穩固的科學基礎。然而佛德(Jerry Fodor)並不這麼想。他為了使模組的觀念有足夠明確的內容,付出很多心力。在他看來,道德模組的觀念不過是個隱喻,很有吸引力,但沒有任何科學意義。為什麼?特殊化的心理機制,「模組」真有這麼神奇?
佛德表示,模組是高度特殊化的心理機制,組織起來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處理某些特定的問題:識別形狀、聲音、氣味、顏色、物體的質地或滋味,將聲流切割成單字與句子等等。模組的運作如同反射作用:無意識、快速,獨立於我們的意識與意志之外。我們可以清楚識別它的生理基礎,當這個基礎被摧毀時,模組就停止運作(想一想視覺是怎麼回事)。它不會受到信念或知識的滲透。至少這是我們從某些知覺層面的錯覺之所以存在所得出的結論。
對佛德來說,真正的、唯一能符合所有標準的模組部署(dispositif),是感官知覺的部署。大體而言,它涉及我們的五個感官與語言的自動解碼系統。
思想不是、也不能形成模組,因為在思考的活動中,必須納入我們的信念,而不是把信念隔離在外。這個過程不見得很迅速,完全算不上是無意識,在大腦中也沒有清楚的負責部位。佛德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認知模組。思考的活動是某種全面的智力活動,遍及所有的領域,並不是來自具有特定目標的笨模組,呆板地完成早就被設定好的任務。
有些學者希望藉由道德模組的存在,為道德感理論辯護,目的是重建這個理論;其中,海特屬於鬥志最高昂的學者之一。他不同意給予模組嚴格的定義。他不認為任何心理運作都必須表現出佛德給出的所有模組標準,才能稱為模組。
如果道德模組的運作和感官模組不一樣,也就是說它不是自主發生,而且不是完全獨立於信念與理性之外,那麼在面對假定為道德反應時,我們要怎麼區別直覺的部分,以及來自學習與思考的部分?
而且,如果不可能區別道德判斷的這兩個角度,又怎麼證明我們的某些道德反應是自然的、與生俱來的和本能的?
我常為這樣一個現象感到驚訝:為什麼偉大的藝術家幾乎毫無例外全是好人?為什麼維特根斯坦那麼在乎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好人?為什麼他相信 「除非你是個好人,要不然你不可能是一個好的哲學家或邏輯學家」?為什麼我從來不曾見過一個人渣卻又同時是個偉大的思想家或藝術家?有可能嗎?當然不可能。在我看來,一個人從另一個陌生人身上能感受到的痛苦有多深,他的美學能力或思想能力就有多深,因為這其實是同一回事。
所有的狂熱都始於戲謔,有些時候戲謔的目的只是為了戲謔,而有些時候的戲謔則什麼目的都沒有。然而看不懂戲謔的烏合之眾們看久了,開始分不清戲謔與現實的差異,於是荒誕的情節搬上了歷史,燒盡了戲台上的人物。狂熱的烽火就這樣蔓延吞噬了每個祂所見到的人事物。總有些人看到了狂熱的節奏和規律,起身嘗試引導毀滅,在不經意的成功之下,或者說直到失敗之前,他都可以是領導烏合之眾的英雄。
就像所有神話故事的英雄一樣,在英雄成為英雄之前是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號的,只有一開始沒有名號的人才有資格成為英雄,而那些繼承名號或是財富的人終究在故事當中扮演反派的角色,終究是沒有辦法被觀眾所喜愛。在狂熱的群眾火焰當中,先驅只負責扮演取笑的角色,多數人沒力氣也懶得管自己造成的風風雨雨,但是在群眾的狂熱當中總會出現那麼幾個被眾人記得的名字,他們未來就有機會成為英雄。
這些可能的英雄會發現這群人只是單純地來發泄那些作家所製造的鬧劇,但這股鬧劇已經成為了一股力量,那怕是怨氣或是憤怒哪種來源都好,總之這股狂熱不加以利用,就只是單純在一個地方打轉,力量就像是水球爆炸四散,完全沒有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的影響,於是這些尚未成為英雄的人站上了高台。
煽動一股狂熱很容易,任何媒體都有能力讓群眾奮起激情和熱血,但是要準確的引導這股狂熱成為自己的力量則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群眾在任何暴動的最初都只是單純的暴民,因為某個戲謔而決定找個情緒發泄的出氣筒,這時候任何站在他們前面的人都將被視為敵人,不是將其燒盡就是押來當作人質要脅更高層的人出面,因此站在這群人前面,那怕即便說錯任何一句話都將可能葬送自己的未來。
任何一個了解群眾的人知道在這種時刻,要做的事情不是去引導群眾,而是說些讓群眾覺得爽快的話。換句話說其實就是煽動,任何領導人在一開始都是繼續煽動群眾的情緒。不同於媒體只是為了惡趣味而去煽動群眾,為的只是在背後繼續訕笑這群白痴,這些出面領導的人多半分成兩種,一種本身就陷入群體狂熱之中,而另一種則是假裝自己陷入狂熱,而真正的目的只是利用群體的力量而讓自己從中獲得大量利益。
要挺身做一個領導人勢必是有許多風險的,除了被群眾拿來開刀以外,通常這些行為多少都會觸犯法律,畢竟是衝撞制度的人,所以在法律的拿捏通常要很好。燒車、丟鞋或是砸蛋都是可以做的行為,你有沒有群眾的支持還只是其一,你就算有群眾的支持如果做得太過火,等到這次的行動結束之後政府就會法辦你,只要把整個劇情弄得像是小丑,英雄馬上就變成狗熊。所以通常的領導人都會在前方喊話先讓群眾宣洩他們的情緒,之後首要要建立的就是至少的秩序底線,單純暴力是得不到在體制下的任何好處,除非已經打定主意要革命,但即便要革命也不會是隨便在衝動之下的任意爆炸,通常也都需要秩序來建立完整的計劃。
對於領導人來說,群眾狂熱需要的不是立即性的利益,而是這股情緒的渲染力能不能夠繼續傳達出去,因為對於現場的狂熱群眾來說有沒有馬上改變根本就不重要,重點在於自己內心一腔熱血想要揮灑,於是領導人看到有著媒體前來就會大肆的鼓噪群眾,來獲得最大的媒體版面。而在媒體前面的人不經思考就認為這群人一直都是很努力的為了目標而奮鬥,就在這樣錯誤的認知之下,群眾運動才有機會持續下去。
如同所有的神話史詩,這些領導人都知道若是要成為英雄就必定需要通過考驗,這些考驗的形式多半是來自於當前制度上所必須採取的行為,像是群眾抗議有可能會違法,也通常會找幾個帶頭的人來開刀。通常一個群眾運動的初期都會個那麼十來個媒體可能會報導的名字,這些人都必須經歷過這些考驗。而對於聰明的領導人來說會很善良地把這件事情操作成一種迫害,這種迫害是必須的,就像是海克利斯必須去偷西拉的寶物或是后羿從西王母那邊得來兩顆長生不老葯一樣,這些都是屬於創造英雄神話之必須。
對於統治者來說,這些領導人必須要懲處,但是這種懲處又非常的困難,一旦嘗試稍微刻意的迫害,那反而瞬間的讓這些領導人成為英雄,因為這些領導人未必真的支持群眾,多半只是想要有利益可以分配罷了。最後通常選擇的方式就是輕輕的懲處,但是這時候這些領導人也會在媒體前面演一場我被迫害的戲碼,這些迫害的戲碼雖然只是在媒體上面,但是對於狂熱的群眾來說,卻是深信先前領導群眾的人物在這一刻被自己所討厭的統治者給迫害,這些領導人瞬間從無名小卒變成了英雄人物。
通常的英雄人物必須比誰都相信自己所製造出來的狂熱氛圍,他必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陷入狂熱,但又必須表現得比誰都更狂熱,要能說出別人說不出的荒謬字句,在狂熱伴隨著群眾之時,他們希望聽到的本來就不是什麼理性的分析,而是極其帶有宗教色彩的宣傳。越是沒有道理、聽起來越荒謬、月是感覺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只要通過領導人帶有狂傲自信又慷慨地說出口,不會有任何的群眾去質疑這件事情的可行性,這些話語立即成為了宗教教義,這些教義是必須實現的絕對目標,而且是絕對可行的絕對教義,更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質疑的。
教義成為了領導者必須要全面建立的目標,包含自己的願景、目標或是人生哲學都要儘可能的討好群眾,至於會不會實現或是有沒有機會實現其實不是重點,因為對於群眾來說,他們只是在乎心中有個希望罷了,這希望到底有沒有機會實現則是另一回事。在教義上越是不近人性,而領導者領導得越是極權和不近人情時,群眾則越是打自心底崇敬這些英雄,而當英雄表現出人性的喜怒哀樂時,這些畫面就會被無限的被媒體所歌頌,彷彿是無私者終究也被打動了那屬於人的情懷。
自加入狂熱以來,烏合之眾所要的就不是什麼英雄口中的結果,他們要的只是跟隨著英雄,為的也不是英雄能做出什麼大事業,而是讓自己感覺有在做事,讓自己在精神上有個歸屬感。這份歸屬感會讓他逐漸失去自我的特性,這也是英雄所希望的,抹除個體上的差異,讓所有人看起來都是教義的狂熱者,同時更是英雄思想上的次級複製品。大量的贗品可以做到大量的宣傳,無論是在文字、口語或是媒體上面,這些贗品只要擁有足夠的信仰,就會相互扶持與幫忙,讓任何與教義有關的內容從信息汪洋中,被信徒們一片片抓上檯面,烘托一種無與倫比的氣勢。
英雄知道自己擁有大量的狂熱者,這些人即便沒有辦法發動革命,在民主時代也足以用制度內的方式將其推上制度內,去進行那些教義上一直說要實行的絕對目標。英雄知道這是必行之路,也是自己利益的起點,但這卻會造成巨大的信仰問題,因為教義上的內容多半是無法實現的天方夜譚。即便如此,領導人還是勇敢的站出來高聲重複那些過去的教義內容,直到自己進入體制之內。
這時候英雄過去所指著罵的大壞人,正跟英雄居於同一廳堂,那怕英雄知道對方根本不是什麼大壞人,自己在媒體前面還是要表現得深惡痛絕,而那位大壞人也知道這不過是媒體形象罷了,這種英雄人物還是可以通過溝通、協商或是收買,只要能夠讓英雄同時擁有利益,並且也讓英雄維持他的形象,或許在媒體前面表達自己的無奈和痛苦,群眾就願意接受並且表達惋惜。
或者是,英雄選擇不妥協也不談判,持續自己教義當中的內容,同時向群眾表達自己受到了收買但卻勇敢的拒絕。這舉動會在社會當中掀起巨浪,這巨浪會帶有更多群眾的憤怒和無窮的狂熱,但這對於英雄來說是危險的,因為現在他正處於要跟制度內的舊勢力全面翻臉的狀態,加上他掀起的這波巨浪是他從未掌控過的大小,這波狂熱的大小有可能也將自己給吞噬了。
很多時候連英雄自己也沒有辦法決定要做哪一個選擇,因為狂熱在他背後的溫度默默替他做了決定,他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更沒有膽量自己做出任何決定,就算自己真的沒有理想也要裝得像是個憤世的無私理想者。到最後英雄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只是順應狂熱的浪尖,被作家的戲謔給擠上歷史的舞台,這幕是慷慨激昂的歷史劇,難保下一幕不是讓人啼笑皆非的諧星鬧劇。
「錢沒有辦法收買的人最可怕,他們的理想性足以毀滅世界。」
畫「孤獨的美食家」的漫畫家谷口治郎今年年初過世。他因為「多重器官衰竭」身亡,享年69歲。看病因,其實就是衰老退化,不過才69就衰退成這樣,跟他是漫畫家有關。漫畫家在日本是高危行業。漫畫家離世的消息隔三差五,死因多半離奇,往往只是在家中昏迷之後死亡;或者高高興興的在部落格里慶祝自己作品終於殺青,不幾天就被證實已經死了。而且這些作者大半都很年輕,30-45歲之間。谷口治郎能活到69,算漫畫家中的高壽了。
「孤獨的美食家」其實只畫了一本。1994年出版。但是因為電視劇受歡迎,2008年谷口治郎「復出」,補到了30回。「孤獨的美食家」沒法和「深夜食堂」一樣,一部一部的出,跟內容有關。「深夜食堂」以食為名,其實還是在講故事。
但「孤獨的美食家」不講故事。書中的井之頭五郎除了知道他是推銷員之外,其他的一概不提。他去進食的那些店鋪,除了食物之外,也一概不提。
這樣單純的,只是一個人到了外地,然後找一家店子填飽肚皮的故事,會這樣受歡迎,其實不是提供了什麼不尋常的美食,而是書中傳達的一種態度。
這在看「孤獨的美食家」電視版時尤為明顯。飾演井之頭五郎的松重豐真是了不起的演員。他相貌不起眼。電視劇中許多分鏡畫面幾乎跟漫劃一模一樣。那些站在街頭佇立,撐著傘低頭過小巷,吃食之前合掌一拍的畫面,雖然沒有故事交代,全都有其必要。就是通過這些簡單,慣例,安穩尋常的畫面,讓觀者的心先沉靜下來。
我可以看「孤獨美食家」看好幾個小時,並不特別覺得那些食物好吃。可是看到松重豐專心吃東西的樣子,感覺完全是禪。松重豐吃東西時非常專註,近乎虔誠。他總是慢慢的吃,食物入口後,你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那超乎滿足,是立身於當下。而所思所見所嗅所聞具皆不凡。在這樣的狀態中,吃東西不止於是吃,其實就是「活著」,全然感知和感受到自己生命中的美妙和驚奇。在這樣的狀態中,無有不美。不可能有難吃的食物,不可能有惡意的人,不可能有糟糕的環境。只要思想到這整體的奇妙和不可思議,則無有不美。
最近熱播的「深夜食堂」黃磊版,被觀眾罵到不行。我也看了,對於整齣戲那樣「日本」非常不能適應。沒法一口咬定問題是出在製作方,如果版權是跟日方買的,或許日方就是給了許多限制,規定不能這不能那的。不過也還是覺得製作方沒抓到「深夜食堂」的核心。黃磊版看上去只著重了兩點:一是食物,一是顧客們的故事。問題是這兩樣相加,完全不能等於「深夜食堂」。
關於食物,它其實和性一樣,有療愈作用。我個人覺得古人把食色並列,不單是因為這兩者的「慾望」性質,其實也是看出了這兩件事其實非常相似,其作用也完全可以類比。
食物(或性)的療愈性質,近代談的比較多。但是食物可以安慰人心,凡是敏銳的小說家,其實早已經觀察到。
忘記是誰的小說,女主角喪夫,因為悲痛幾度昏厥之後,她的母親把她扶到廚房去,端上一碗粥,告訴她:「人總得吃點東西。」她開始吃粥之後,似乎力量就回來了。
卡佛也有一篇小說《好事一小件》。內容是個麵包師不停打電話去催顧客來拿蛋糕。這個生日蛋糕是顧客定的,十萬火急要他按期交件。結果當天顧客卻不來取貨。麵包師一整天奪命連環CALL,對方都置之不理。到後來終於有人接電話了。麵包師當然火氣十足的濫罵了一通,對方終於答應要立即來取貨。
等了半天,那位定蛋糕的顧客終於現身,火氣比麵包師還大,她大罵了一通之後說:「我兒子今天早上死了。」這個生日蛋糕正是為這個孩子的生日訂製的。
這時候,麵包師什麼都沒說。只是遞了剛烤出來的麵包給這位婦人,告訴她:「你需要吃點東西。這時候,吃點東西是最好的事。」於是顧客坐了下來,慢慢的開始吃,吃光了麵包師送上來的所有食物。
我相信,這樣的時刻,人心可以更接近,悲痛可以略微化解。
所以,「深夜食堂」其實不是講食物,也不是講故事,講的是面對食物的態度,是面對人生的態度。店主的重要不在於他會幾招特殊料理,而是,他就是那樣通達人性,並且寬闊如海,無論怎樣的人,怎樣的故事,來到深夜食堂,店主都接納,不批判,不建議,只是送上一味簡單的料理,讓人在吃的當下,感覺到一些東西放下了,一些感受被撫慰了。這才是深夜食堂的迷人之處。
這樣一個老練通達,沉穩內斂,溫暖如潤玉,不顯山不露水的人物,黃磊實在是不適合。
「深夜食堂」的漫畫、兩部電影、電視版,甚至韓版我都看了。黃磊之所以不適這角色,從外相看,他欠缺滄桑感。黃磊演出的店主,就是個普通開店賺錢過日子的人,客人來了就招呼,客人走了說掰掰。小林薰有一種旁觀眾生的意味。黃磊沒有。你說的溫暖之感黃磊有。但於這個角色,與其溫暖,不如是個旁觀者好。另,黃磊台詞太多,店主是沉默的人,請注意小林薰招呼客人,許多時候僅用眼神和動作表達,而黃磊,客人進門招呼,客人出門說再見。太「吵」了。這角色應該是個旁觀者,幾乎不引人注意,而黃磊版的深夜食堂,黃磊分明是主角,許多鏡頭在他身上。
日方對於翻拍「深夜食堂」只有兩個限制:一是店主臉上的疤要留著,二是不要編寫店主的故事。這兩點其實就是「核心」,店主臉上的疤顯示他是有故事的人,但是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不知道。從這兩點出發,這個角色其實有潛伏者的性質,他深藏不露,或許還高深莫測。沒有人知道。這種沉潛深穩,黃磊版付之闕如。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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