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故事之《母愛》

這是去年九月份在小店發生的一個小小的真實故事，至今想起還記憶尤新。

這是個平靜的下午，太陽熱烈地烤著大地，一絲風也沒有，孩子們都還沒有放學，整個街道都安靜極了，我百般聊賴地望著掛在牆上的日曆發獃，莫名的心裡有淡淡的失落，卻又說不出緣由。

「老闆，有什麼吃的嗎？」一聲從門口飄進的叫喊打斷了我的思緒。

「有，有」，我抬起頭望出門外快速地回答。

是熟悉的，我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堆滿笑意的大男人，右手牽著個精神抖擻的老太太。

「這是我母親」，熟悉男人介紹道。

其實這個男人我也並不是很熟悉，只能算是認識而己，看上去是非常有修養溫和的男子，因為他常年在外工作，偶爾平時回家一次二次來光臨小店因此而認識，可能是他好看的笑容從一開始我就記住了他，說實在，有些顧客隔三差五來我都記不住。

「有老鼠粄嗎？給我煮三份，」掛滿笑容的男人又問道，並沒有走進店鋪，倒是老太太鬆開兒子的手兩三小碎步踏進了店裡，笑意男人又說道：「我在這門口等個工人，現在就煮吧。」

「好的，馬上給你做，」我答道。

老鼠粄是我們這裡特有的傳統小吃之一，也叫珍珠粉，是用粘米粉做的一種，因兩頭尖形似老鼠尾巴得名，我剛把珍珠粉放到鍋里，老太太不知何時已站在我身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輕輕地說：「小妹子，放多一些料子吧，工人幹活出力氣，我兒子說你這裡好吃」。

我沒有答話直接點頭，當著老太太的面我又加了些珍珠粉和肉，我知道如果我不加老太太心裡一定會不舒服和罷休的，她都站在我身後對我說了，其實，老太太短短几句話我也聽明白了，一來是我兒子說好吃才來你這吃的，二來是你可憐下做工的工人吧，再有我都叫你小妺妹了，單這幾個理由你就應該多給我放多些，這真是個聰明的老太太，我心裡暗暗想到。

只是一會功夫，珍珠粉我便煮好了，我用最大號的碗盛滿端至桌前對老太太說：「阿姨，好了，請慢用。」雖然她看上去都差不多要八十了，但我是絕對不會叫她婆婆的，不然她一定會生氣，就像經常有十八九歲的高中生來店裡叫我阿姨我會心裡偷偷難過一點點一樣，雖然我己經三十多己是他們的阿姨了，但我還是不想承認，嘿嘿。

老太太看著三碗快要溢出碗邊的珍珠粉滿足地笑了，但她並沒有馬上坐下來吃的意思，她緩緩地伸出右手往衣服的口袋裡摸，我知道她是準備先付錢的意思，老天，她兒子就在門口呢，我要收也是收她兒子的，收一個老太太的錢我這不是瞎眼了嗎？

我笑著對她說：「我不收您的，我收您兒子的，不然您兒子會生氣的，您兒子也會不同意的。」

老太太拿出錢直接塞到我手上說：「收吧，收吧，這錢也是兒子給我的。」

我抬起頭望出門外用眼神詢問笑意男人，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說就收我母親的吧，還是那樣微微笑著。那好吧，兒子都這麼說了，我從老太太手上接過了錢，又給她找回了二元。

老太太這才慢悠悠地坐下來吃，等她差不多吃完兒子才緩緩走來，額頭有些細汗，她又把他兒子領到中間的桌子坐下來（吊扇正是中間，這是我後來才知道她選中間桌子的目的），然後坐在她兒子旁邊，後面還跟著一個工人坐在外面一張桌子。

「小妹子，還有風扇嗎？你看我兒子太熱了」，老太太又開口了，顯然頭頂的吊扇已不能滿足他了。

「有的，有的，」我快速從裡面拿出一台落地扇，開到三檔，當然是對準她的兒子吹。

老太太開心的笑了，店裡也安靜了下來。

只是過了五分鐘吧，一位婦女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走動進了店裡，是熟客，

她很自然地坐在後面的大凳子上，實在是太熱了吧，她順手把對準男子吹的落地扇擰成了搖頭，「這樣大家都可以吹」，她說了一句。

語畢，老太太幾乎跳了起來，她快速地站起來走到後面把風扇又調回固定，「這是我讓小妹子給找的風扇特別給我兒子吹的，」她毫不客氣地說，然後又望著我說：「小妹子，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這，我怎麼說好呢，本來店裡的風扇大家都可享用，這老太太明顯有點不講道理嘛，我連忙說是是是，但別人也很熱，轉轉好轉轉好之類的，然後哈哈哈......

老太太的話可讓這婦女有些尷尬了，她嘟噥了一句：「又不是你的風扇，大家都可以吹，真是沒見過這種人」。

眼看一場暴風雨要上演了，老太太的兒子及時走過來把風扇又擰回了搖頭，臉上掛著笑容歉意地說：「大家一起分享涼快，一起一起，」然後又低聲對老太太說：「媽，您別這樣，我並不很熱」。

老太太張開嘴巴還想說什麼，卻一把被他兒子拉住在他身邊坐下來。

總算平息下來了，可我的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還好都是熟悉的，還好那婦女和老太太不再多說什麼，但我知道她們心裡肯定不太舒服，但也只能這樣了。

見過許多年輕的母親為兒女做這做那，今日這對母子是我遇到最特別的一對，偉大的母愛啊，這位叫做母親的七十多歲老太太，從最開始的讓我讓我加料、選座、吹涼，每時每刻都在驕傲地溺愛著她那五十多歲的兒子，我的驚訝，震撼在她的眼裡幾乎是透明的。

這，就是母愛吧，愛的毫不掩飾，愛的毫無道理，愛的毫不含糊。

第二天早上，笑意男子又來店裡光臨，一進門就昨天的事道歉，我說沒關係，真是令人羨慕的母親，然後我們都哈哈笑了。

簡介：楊鞘玲，網名落葉有聲，廣東梅州大埔人，崇尚簡單，相信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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