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縱有萬千曲，人間再無黃家駒

1993年6月30日，黃家駒去世。

2017年6月30日，我寫這麼一篇文章，

希望還有人記得，他和他的歌。

1

黃家駒不是音樂科班出身，他只有高中學歷。

最開始玩音樂只是因為單純的喜歡。

就像現下的年輕人一樣，

他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玩音樂，

其實就是聚在一起練琴練鼓練貝斯……

那個時候的黃家駒的吉他很生疏，

並不能做到很熟練，老是彈錯音符。

有人就譏諷他根本就不是玩音樂的料。

黃家駒不服氣，回到家瘋狂練琴。

彈吉他的人都知道短時間練琴過度手指會受不了，

他還是往死里練，練的時候旁邊放一盆熱水，

難受了就把手放進熱水裡泡泡，

直至後來很客觀地說，

家駒的吉他都算不得宗師行列登堂入室，

但至少這段瘋狂的日子讓他的琴藝突飛猛進，

也讓他對音樂越來越著迷。

於是在1983年，Beyond樂隊成立了。

放到現在的話，就是很純粹的業餘地下樂隊了。

但是黃家駒那個時候有一個想法：

Beyond能不能開一個演唱會呢？

歌者想開演唱會，和作者想開簽售會是一樣的，

都是一件很理想化的事情，

原因很簡單，沒錢。

Beyond的第一場演唱會是自費的。

東拼西湊，管家裡人要管朋友借，

八幾年開演唱會大概花費在10萬到15萬之間，

這四個小夥子為了一個夢想幾乎用盡所有辦法，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家駒當時一邊練歌一邊還做著好幾份兼職，

做過苦力當過銷售，

就這樣一塊一塊地存，終於把演唱會的錢存夠了，

就連租場地、貼海報、賣票、發宣傳單這些工作，

都是他們四個人做的，因為沒有錢請人。

就這樣，那場演唱會仍舊讓他們背負了不少的債務，

但是值得，因為他們收穫了第一批歌迷。

Beyond後來參演了一部電影，叫做《莫欺少年窮》。

裡面講述了一個關於移民努力打工掙錢的故事，

其實，這就是黃家駒以及另外三子的真實故事。

只是電影里是為了移民，而現實是為了開演唱會。

2

那次演唱會過後，

就有唱片公司開始注意到這四個年輕人。

而86年，鍵盤手劉志遠的加入，

更讓beyond這個樂隊看上去更加有生命力。

儘管他只在Beyond樂隊呆了兩年就離開了。

80年代末的香港樂壇，是譚詠麟張國榮等人的江湖，

歌曲也大多都關於男女情愛。

Beyond一首《大地》的橫空出世，

這種帶著濃郁東方色彩大氣凜然的搖滾樂，

讓整個樂壇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樂隊，一夜成名。

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

Beyond開啟了香港流行樂的非情歌時代，

他們讓所有人知道，流行的不一定是情歌。

事實上，縱觀Beyond的所有歌曲，

你會發現為什麼這麼多年後還有人在聽他們的歌，

他們的歌里情歌所佔比例很少，

相反，

勵志、政治、反戰、和平等題材的歌曲卻很多。

因為情歌總會被後來人所顛覆，

就像從前的書信到後來的微信一樣，

談戀愛的方式會變化，

但是每個人成長階段所經歷的一些思考與叛逆，

世界歷史所銘記的戰爭與和平卻是經久不衰的。

黃家駒和他的Beyond成名過後，

沒有像現在的明星那樣瘋狂撈錢，

而是很理想主義地只想唱自己想傳達的那些歌。

所以不向主流靠攏的他們很多時候都稱得上窮。

Beyond要靠著上綜藝節目，靠著演電影，

為《忍者神龜》配音，靠著各種藝人手段去掙錢。

而之所以參加這些，不過是為了做出更好的音樂。

靠這些手段去賺錢和靠這些手段去撈錢，

這是兩個概念。

後來譚詠麟在接受節目訪問的時候，

直言不諱地指出，

家駒遠走日本就是適應不了當時香港的音樂市場。

很無奈的一點是，

中國一直都不能真正地尊重專註音樂的歌者，

只有行業內的頂尖人員才能掙到錢。

在日本已經擁有聖飢魔II這樣牛逼的硬搖滾樂隊的情況下，

Beyond仍然可以在日本市場站住腳，

這不得不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反思，

就像現在的娛樂圈，專註音樂專註演戲的人已經非常少了，

全能藝人這種稱號在我這看來真的就是非常傻逼了。

這究竟是時代造就的，還是藝術本身的推進，

也許後來的智者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3

我不是專業樂評人，

自然對音樂看法有些淺薄。

家駒的優勢是創作旋律，而且還是偏流行方向。

歌詞主要貢獻是小美以及劉卓輝等人，

編曲的牛逼是因為鍵盤手劉志遠。

家駒的去世確實讓很多人都把他捧上了神壇，

但是客觀來講，

他確實很優秀，成就確實很高,

但沒有厲害到全宇宙都數他和Beyond最牛。

別瞎幾把和別人比，有什麼意思？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而總有一些傻逼會將家駒現在的地位的所有原因，

都和他的意外去世聯繫到一起，

以此來顯示自己的逼格以及冷靜，

但是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一點，

就像我現在寫這篇文章懷念一下他，

首先是因為他值得懷念與崇拜，

而不是因為他去世所以懷念和崇拜。

同理參見哥哥張國榮。

我喜歡家駒的原因，

他是一個很標準的理想主義者，

一個專註於自己想專註的事情的人，

值得喜歡。

就像打了一輩子刀的刀匠，寫了一輩子書的作者，

都是值得喜歡和追隨的。

而他的音樂當中的大俠風範，

更是讓我非常欽佩，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4

家駒的很多歌也許95後都沒怎麼聽過了。

但那40多首歌幾乎佔據了很多80後90後的魂靈。

我個人按喜好列個小歌單，如人飲水：

《誰伴我闖蕩》

《海闊天空》

《冷雨夜》

《抗戰二十年》

《光輝歲月》

《阿拉伯跳舞女郎》

《逝去日子》

《灰色軌跡》

《大地》

《真的愛你》

《長城》

《情人》

《不再猶豫》

《無盡空虛》

……

我忽然發現有點多，暫時就這些吧。

5

最後講講一個現在很貶義的辭彙：情懷。

聽趙雷之前，我聽張國榮，

而聽張國榮的時候，我也聽黃家駒，

這個名字同樣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

想起張國榮，或許會想起很多青春期的男女心思，

而想起黃家駒，多半會想起那些年成長的掙扎。

我想都不用想你們也是這樣。

很多歌一響起前奏，無數畫面就會重現。

我第一次聽Beyond的歌，

是在小學的時候，

那會兒電視的點歌台放的：《光輝歲月》。

根本聽不懂，畢竟粵語嘛。

後來上初中的時候發現身邊很多人都會唱他們的歌。

初中那個時候混蛋，做了很多叛逆的事情。

那會兒身邊很多人輟學，

經常一起逃課，在炭渣操場上打球，

打累了就不管不顧地坐在地上一起唱歌，

上午第二節下課和下午第二節下課有半小時休息，

就會跑到車棚那裡抽煙，

窮學生沒啥錢，一根煙輪著抽三口。

挺傻的，但記憶尤新。

畢業的時候我記得輟學的娃全都回到學校，

那天晚上喝多了就蹲在路邊，

然後不知道誰起了個頭：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

接著就是所有人一起唱：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再然後就是所有人一起哭。

那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年紀，

哪裡談得上懂生活不易，

只是覺得畢業了難得一聚了，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那晚蹲在那裡的那群人，

男男女女就這麼散了，各安天命，再也沒見過。

高三高考前一晚，學校放得也是《海闊天空》，

也許這首寫家駒自己一生的歌確實漂亮，

也許只是我們強行加入了自己的感受罷了。

大學畢業的當口兒我也在學校里聽到了這首歌，

一群人勾肩搭背腳步輕浮顯然醉了，

但他們一起高歌的背影卻讓我覺得非常溫暖。

我在歌單里羅列的第一首歌是《誰伴我闖蕩》，

怎麼說呢，這首歌我聽人唱過無數次，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個兄弟在KTV里給我唱的。

唱著唱著就哭了。

半個月後，他進了監獄，

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他了。

我只記得他唱完之後對我說的那句話：

「好好念書，有出息了我也沾光。」

那大抵是《誰伴我闖蕩》在我腦海里最深的記憶了，

也是Beyond和家駒留給我最深的記憶了。

6

每次聽你的歌總會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有理想主義。

每次我絕望的時候聽到你的歌會有一種力量，

它讓我相信我們活在這裡或許可以留下更多美好，

留下更多力量。

謝謝。

願你安息。

ps：文章寫完排好版已經是6點多了，天都亮了，我就定時在上午9點半發，那會兒我肯定在睡覺，不能過留言，你們自己留自己分享，我起床就過留言。

最後給你們放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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