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何優雅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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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謐娘

我鍾愛的作家王小波，有這樣一個很美的句子。

「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

20出頭的日子，確實是許多人的黃金時代。

那天去鄰居柳阿姨家竄門，隨手翻起她的相冊。翻到她大學時的照片，我驚訝地叫起來：「阿姨，你好像蕭薔哦。」確實，當年的她，眉不畫而青，唇不點而黛，眼波流轉，明眸善睞，像極了當時的「台灣第一美女」。

柳阿姨看到了我的目光，伸手取過相框，輕輕婆娑，眼神和語氣里不無遺憾：「那是我年輕時候的樣子啦。」

我內心暗暗感慨，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岔開話題。

如今的柳阿姨已不復當年風韻。雖然她仍十分努力，紋了眼線，抹著粉底，但是，厚厚的粉底遮不住她眼角的細紋，精緻的眼線下，她眼睛裡的光芒，也不是20多歲時的燦爛模樣。

有人說，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為什麼有的女人在時光里不復當初風華，有的女人卻能從容不迫，優雅老去呢？

時光是一把無情的刻刀。有人拚命想留住皮相，於是不惜大刀闊斧，注射玻尿酸，提拉嘴角，最終將自己的臉整成一張面具，精緻有餘，毫無生氣。

但也有的姑娘留住了一顆年輕的心，雖然年過40，但自稱「女孩」，毫不尷尬。

對。就是舒淇。

她擁有令世人稱羨的美麗。23歲時，她是《玻璃之城》里，那個小獸一樣明艷純真，讓黎明看呆的姑娘，可惜相戀七年，最終未果，他們分手告終。

用世俗的眼光來看，23歲到30歲，應該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華。失戀時她已30歲，應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齡剩女」了。

但那又怎樣呢。她不焦躁，不恨嫁，潛心做起自己該做的事。她認真琢磨演技，從文藝片到院線片，從愛情片到動作片，她嘗試了種種不同角色。終於，在2016年，她憑藉《刺客聶隱娘》里的精彩表演，攀上事業的巔峰。

而她的愛情終於也開花結果。2016年9月，她與好友馮德倫結婚。多年摯友成戀人，結婚照里的甜蜜，羨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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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她眼裡的青澀褪去，而活力依舊。那是不畏懼改變的眼神，是面對生活中的諸多可能性保持開放的心態。她是真真切切地在做自己，不是討好世人的花瓶。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有一顆年輕倔強的心，即便年至40，也有著滿滿的少女感。

也有的女人，魅力無關外表，卻也無懼歲月的流逝。

我的大學老師L教授並不是一個美女。她年近60，身材微胖，頭髮花白，但她的身上，同樣嗅不到「老」的味道。

她總是特別認真地備課上課，在隨便一份PPT就能講一學期的大學校園裡，她手裡那疊厚厚的講義，是她多年心血的結晶。給學生批改作業，她給每一個人都寫上長長的批語，認真到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她也是個隨性的女子。天氣好，她就會說：「咱們別悶在教室里上課了吧！」全班人歡聲笑語，走進綠柳拂面的校園裡，找一處花蔭坐下，團團坐在她身邊，聽她信手拈來地講李白杜甫，說四大名著，美景和美文，一樣滋養靈魂。

她的頭髮已經花白。她沒有刻意遮蓋，只將它們剪成利落整齊的短髮。她喜歡穿紅色，穿帶花朵圖案的衣服，如果當天穿著素色上衣，衣角處一定有一枚好看的小別針。她說：「我先生常說我臭美，可我覺得，人上了年紀啊，就是要穿得有點精氣神。」

有調皮的男生接腔：「老師，您才沒上年紀呢。我們都在背後叫你姐姐。」全班人便善意地鬨笑起來。

畢業晚會上，大家眼角都泛紅，她也有些哽咽。

她說：「我真的喜歡教書，看著你們像小樹苗一樣成長，我也真高興。我其實過兩年就快退休了，但跟你們在一起時，我從沒覺得自己老。」

對啊，她這樣的女子，誰會嫌她老呢？

她不會因為眼角多了一條細紋就對鏡長嘆，也不會成天研究昂貴而有效的面霜眼霜。因為她有自己熱愛的事業，有因為她的事業而受益的數千名學生，她完全無需強留青春美貌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樣的女人還有很多。

「最美先生」葉嘉瑩，少年喪母，中年被迫和丈夫分離，52歲大女兒女婿遭遇車禍去世，晚年好不容易稍得安定，她卻婉拒了哈佛大學優異的教師待遇，毅然歸國，兼任多個大學的教授，只為將中國古詩詞發揚光大。

寫《窗邊的小豆豆》的黑徹柳子，如今已年逾七十。她是亞洲第一位聯合國兒童基金會親善大使，走遍坦尚尼亞、尼日、莫三比克等地，將孩子們為飢餓、戰爭、疾病所苦的境遇然而始終心懷希望與夢想的精神傳遞給人們。

奧黛麗·赫本，全世界的女人都嫉妒她的美貌和優雅，但她晚年投身慈善事業。不僅參與活動，發表演講，更不顧戰火紛飛和流行病，走遍索馬利亞、蘇丹、盧安達、衣索比亞，在全世界最貧窮、最危險的角落裡，擁抱受疾病折磨的孩童。

靈魂之可敬超越了皮相的美麗，歲月無法打敗的，是這種美人。

杜拉斯的《情人》里，有一句膾炙人口的名言。

「與你年輕時的面龐相比，我更熱愛你備受時光摧殘的面容。」

一個女人，青春和美貌會隨著時光流逝，卻有其他東西，會真真正正地留下來。

那是有了見識和歷練之後增長的眼界和才幹；

是遭遇了冷遇和白眼之後不氣餒的勇敢；

是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仍然熱愛生活的真誠。

-背景音樂-

CaeHwan《晴天》

-作者-

-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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