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的精華與糟粕

本篇文章前半部是前幾日與陳大夫交流中的一個話題之一。陳大夫是孫曼之先生的高足，醫術甚高，每每交談，輒能獲益。

中醫裡面的精華甚多，糟粕更多，拿著糟粕當精華的有，也有拿著精華當糟粕的。

傳統行業的保守，使得很多技藝為了防止外傳而加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東西。曾有針灸師防止手法外傳而將手藏在袖中施針的，但這種針灸師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讓你看到。還有一種針灸師扎針的時候，手法花哨的很，高興了可以使出一百零八種手法，像蒼龍擺尾、白虎搖頭、蒼龜探穴等等，對他們來說都是小兒科，其實他們在刺入皮膚和出針的時候已經完成了治療，繁雜的針刺手法只是障眼法。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偏偏有人將這類障眼法拿出來當寶貝研究。

十年前在川中求學的時候，有幸聽到一個四川土生土長的按摩流派的專題報告，二代三代弟子都上台講述。這門按摩流派是從遊方道人詹龍清手中傳下來的。詹龍清道長遊歷天下的時候昏倒在路，被農婦黃萬香所救，道長為了報答農婦，遂將自己的按摩術教給農婦，並住了半年給鄉親們看病以教黃氏，直到黃萬香完全掌握了按摩才離去，自此黃萬香便以治病謀生。不久醫名遠播，而將手藝開到成都。酒香不怕巷子深，因為醫術極高明，當時的衛生部門便想著將這門按摩技術挖掘出來。四川人喜好麻將，閑暇之時靠其消磨時光。黃萬香也不例外。有一次，某牌友發熱未能成局，黃氏前去探病，發現一個手指長了蛇頭疔，於是黃氏在其手臂上隨手劃拉了幾下，第二天早上病全好了，醫術精湛如此。當然，還是因為不願技術外傳，為了應付衛生部門的請求，黃萬香將治病按摩隱藏在全身按摩之中，讓你根本看不出來何處著力，流傳下來的就變成了全身按摩。於是有人專門研究這個全身按摩，並似乎甚有心得。但絕技再難出現了。

傳統的行業都有基本功，往往學徒最不喜基本功的習練。枯燥乏味，簡單重複，遠不如花拳繡腿看起來有觀賞性和技巧性。殊不知，基本功往往是最精華的所在，遇到再大的問題，基本功都能用上。基本功也是區分外行和內行的標準之一，但外行如果能說會道，往往會被當成內行，而內行被當成外行的也不少見。

圖片/塵香 攝於長清 2012

以下則是前一段時間跟塵香先生討論的內容：

我一直有個平民醫學夢，多次在以前的文章里寫過，可以沒有任何備用藥材，隨便出去走走就能找到合適的藥材。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此地的藥物定是最適合當地人的。但往往「物以稀為貴」和「外來的都是好的」這兩種觀念交織著，越是眼前的好東西，越會被忽略掉。

有時候朋友求醫，我會不經意的告訴他們一些家中可尋的東西來處理疾病，效果也不見得差，尤其是百疾消散飲（見公眾號以前所發文章），效果不比任何葯差。用經方治好病的，高明；用時方治好病，高明；扎針治好的，也高明；但有些人一聽到偏方秘方治好病的，就說人家下三濫，說人家不懂中醫的辨證論治。大門是門，旁門就不是門？中醫的大門打開了幾十年，擠破了頭能進去的不佔少數。像我一個堂堂正正的中醫研究生，臨證十餘年，被患者稱為野大夫也不是沒有過。讀書的時候，看了幾本破醫術，自詡無敵，多次犯下口誤，說某種療法不行，哪種秘方治不了這個病，結果都被我說反了。潛下心來去琢磨醫理，終於知道，我所看到的只是自認為醫學大門裡的東西，殊不知醫學有多少大門？進一個門就自詡正統，這種自以為是的心態估計不止我有。

反觀現在鋪天蓋地的中醫培訓講課，公益性質的可能稍好些，目的起碼是純的。一節課就是高價的那種也不少見，大多騙的是愛好者的錢。花錢學到東西是應該的，前提是教東西的得有東西才行。如果老師肚子里沒貨還能收高價，說明忽悠功力甚強，中毒者會甚眾，並且老師會被傳成神仙，就是拿著糟粕當精華，外行被當做內行。不僅中醫界，很多傳統行業都是這樣，比如前面太極拳與搏擊的較量。很多培訓學一節課得交一節課的錢，還不管你學不學會。說到這裡，我一定得說說張學東老師。我從去年八月份跟著張老師學拳，也怨自己平時不努力，到現在功夫長進不多。但每次張老師還是不厭其煩的教，手把手的教，到現今只不過交了一次入會費，連拜師都還沒有，不斷的講解喂招，直到自己有體會，這樣的老師再想遇到，很難了。

說到這，可能也能感覺出來，中醫界到處透著矯情（糟粕），帶著很多愛好者也跟著矯情。更離譜的是，我碰到一個患者加愛好者，參加過某個培訓班，學到一些東西，看遍了全國口碑不錯的中醫，認為這些中醫對他的疾病都認識不對，開了處方絕不去抓藥，後來終於找到跟他想法差不多的大夫，跑遍全國尋找方子上面的道地藥材，湊齊藥材服用後效果並不好，就懷疑是不是哪個藥材沒抓對。如果真能把這股勁花到學醫上，估計早就治好自己的病了。

以上僅是袁針人個人觀點，並無攻擊任何人的意思。如有得罪之處，敬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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