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

高三的最後一個月，拍完畢業照，我們就回到了教室。至今記憶猶新的是，每一節的自習課，都有無數的人低下頭，在草稿紙上演算著什麼。然後時不時在一張充滿墨香的卷子上寫一個字母。

教室里縈繞著燥熱而不安的空氣，頭頂的吊扇呲呀呲牙的轉著，感覺隨時會掉下來一樣。這樣的環境很容易滋生反叛分子。就比如坐在最後一排的我，右手拖著臉頰，頭微微向一側傾斜30度，看著這一切胡思亂想。

風扇下面的學生，從沒有時間擔心吊扇牢固與否。他們只在乎那一道題用什麼方法才最簡便。反倒是我，坐在根本吹不到老風扇的最後一排。總是很好奇它什麼時候才掉下來，我還設想了很多情景，在它掉下來的那一刻，我英勇就義，用最快的速度一個箭步衝過去，擋住掉下來的風扇。於是我負傷，為班級做了貢獻，我留下一句「為同學服務」之後，帶著我的自由回家養傷，遠離這個壓抑的地方。亦或者，它暢通無阻的落下來，打傷了正下方那一群刻苦的同學，因為這件事學校放假，我依舊可以回家。

畢竟同窗三年，我很不希望後一種情況發生，為了整個班級，我還是不放假回家為好。老風扇不停的轉著，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什麼是老當益壯，它從來也不曾發生過意外。我就一直處在欣慰的失落之中。

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拖著我歪斜的頭，想像著那個老風扇在嘲諷我，我們還爭執起來。最後我很生氣，結束了與它的談話。

我把目光放在前方，正中間的學生齊刷刷一個姿勢低著頭，雙臂撐在桌子上，左手按著書，右手不停的塗塗畫畫。我把那些我不認識的公式與推理過程，統稱為塗塗畫畫，大概就和我因為中性筆墨水太多，為了能儘快換一隻好看些的新筆，而不停的塗塗畫畫一樣。

我的印象里，他們經常是這個姿勢。即使是下課，也未曾有過變化。偶爾，有人抬起頭，不知道目光落在哪。我猜想，他應該在憧憬自由，我或許可以和他成為志同道合的朋友。因為他抬頭的次數太少，故而我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時候，我也看看班級那些好看的女同學，在我的位子上，我只能看見背影。因此多了許多朦朧美，我總是乘著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刻，經過她們的位置，然後放緩我的腳步，嗅著很好聞的洗髮水的香味，瞥過她的側顏。她的側顏直至現在，我還記憶猶新。她，或許是我在那種不安里，讓我不斷度日的信念。

曾經的我，也是一個好學生。只是後來，我想去學渣的時間看一看，從此再也沒有回過頭。當我無力改變這件事的時候，我會告訴每一個問我的人，我覺得很值得，我的靈魂變的有趣了。

他們可能會很惋惜，可他們都不知道，如果現在從五樓跳下去，我可以重回我學習的巔峰，我毫不猶豫就會跳下去，從概率的角度來說這是不可能事件。我還是有理智，所以不會像學校那些極端的同學那樣。我不知道那些學生一躍而下之時，腦子在想什麼，他們追求的可能不是成績，或許是解脫。

當我如今度過那個燥熱的夏天，我卻陷入另一個泥潭之中。在大學，我依舊是手拖著下巴，傾斜角大概成了45°吧，我依舊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麼，儘管我在第一排。

大學上課的位置是自由的，我很喜歡，這是我覺得大學裡唯一自由的事情。很多次，我都因為來的太晚只能坐到第一排，看著幻燈片一頁一頁的翻過，老師的嘴唇似乎在說些什麼，如果我懂唇語就能知道他在表達什麼了，不過我不懂唇語，也不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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