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運河」：長達一個世紀的爭論

1916年11月12日，美國天文學家洛厄爾在亞利桑那州弗拉格斯塔夫逝世。一直到死，他都堅信火星上存在著運河。他的堅持，極大地激發了人們對火星的興趣。雖然最終他的理論和觀測被證明是錯誤的，但他的故事依然被人們津津樂道。

1877年火星大沖期間，義大利天文學家斯基帕雷利繪製出一份火星圖，上面有許多狹窄的暗線連接著一些較大的暗區。他覺得這很像海峽連通著大海，便用義大利語把那些暗線稱為canali，意為「水道」。不料，這個義大利語辭彙卻被誤譯成了英語詞canals，即人工修建的「運河」。那麼，事情會不會是這樣呢——

火星是一個古老的世界，在那裡生物的進化歷時彌久，達到了高度的智慧與理性。後來火星逐漸乾涸，智慧的火星人作出史詩般的努力，修起巨大的運河網，使所需的水流經沙漠而到達目的地。一個古老的種族瀕臨死亡而決不屈服，這該是何其悲壯啊！

在贊成火星「運河」和火星文明的天文學家中，最有影響的是美國人珀西瓦爾·洛厄爾。洛厄爾生於波士頓一個非常富有的家族中。最初，他沾惹上天文學只是出於童心的好奇。但是，斯基帕雷利的發現卻使他畢生對天文學抱以異乎尋常的熱情。他有足夠的金錢，在夜晚晴朗、空氣潔凈而遠離城市燈火的亞利桑那州弗拉格斯塔夫建造了一座私家天文台，並於1894年正式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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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對火星進行了百折不撓的觀測，先是用一架口徑46厘米的折射望遠鏡，1896年又啟用了另一架口徑61厘米的。他用15年的時間拍攝了數以千計的火星照片。在他繪製的火星詳圖上，運河超過了500條。他畫出了運河交會處的「綠洲」，研究了亮區和暗區隨著季節的變遷——對他說來這似乎標誌著農作物的盛衰枯榮。他完全相信存在著先進的火星文明。

他以火星運河為題材寫了好幾本書。第一本叫《火星》，1894年出版。他寫得通俗易懂引人入勝，闡發了火星種族修建運河、廣種植被的觀念。

1905年，火星再度接近地球，洛厄爾加倍努力地觀測。1906年和1908年，他又先後發表兩本以此為題材的書：《火星及其運河》以及《火星，生命的樂園》。他的觀點變得更極端了，這對一般公眾有著很大的影響：地球的鄰居——火星上棲息著比人類更加先進的智慧生命，這該是何等激動人心的事情！

不過，使「火星人」變得家喻戶曉的卻非天文學家，而是英國作家威爾斯1897年，他開始在雜誌上連載科幻小說《世界間的戰爭》，翌年成書出版——中譯本以《大戰火星人》著稱。它將洛厄爾關於火星的觀點與當時英、法、西、葡、德、意、比等歐洲列強瓜分非洲、廣建各自的殖民地聯繫起來。書中的地球人舉著白旗去和火星人談判，結果卻慘遭先進武器的無情殺戮。這正如非洲人曾懷著善意接近來自歐洲的殖民主義者，結果卻遭到了空前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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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間的戰爭》是第一部描寫行星際交戰並涉及地球本身的科幻小說，它開啟了地外智慧生物入侵地球這一觀念的先河。該書一開頭就緊緊抓住了讀者的心：

「在19世紀的最後幾年裡，誰也不會相信有一種智慧生物正在敏銳而嚴密地監視著我們這個世界，這種智慧高於人類，但又和人類智慧屬於同一種類型；誰也不會相信當人們正在忙於自己的種種事務時，另一種生物卻在仔細觀察和研究他們，其嚴密程度幾乎就像一個人用顯微鏡觀察一滴水中那些轉瞬即逝的生物在熙熙攘攘地忙碌繁殖一般……」

這種智慧生物就是「火星人」。他們有一個巨大的腦袋，一張肉嘴周圍有一簇長長的觸鬚，排成兩束，像手一樣，並靠它們進退行動。他們無性別之分，靠發芽生殖，以吸取其他動物的鮮血為生。他們逃離行將涸竭的火星，企圖把地球變為自己的新家園。地球上的人類一敗塗地，但不可一世的火星人卻突然一一暴卒了。制服他們的是地球上的細菌：人類對細菌有一定的抵禦能力，火星人卻完全不行。

多數天文學家不相信火星上真有「運河」。例如，發現兩顆火衛的霍爾，就連一條火星運河都沒有看見。美國天文學家巴納德更是一位卓然超群的觀測家，他在1892年發現了小小的木衛五。然而，巴納德卻從未見到任何火星運河。他坦言那純粹是視覺錯誤：當人的眼睛竭力注視那些目力難以分辨的物體時，往往會把許多不規則的小斑塊看作一條條的直線。

1913年，英國天文學家蒙德做了一項實驗。他畫了一些圓，圓內有一些模糊而無規則的斑點；然後讓一些小學生站到遠處，使他們能隱隱約約看出圓內有一些東西。他要求學生畫出所看見的形象，結果他們畫的是一條條直線，宛如斯基帕雷利畫的火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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