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努力，上進

2017/6/7

首先亮明觀點，努力、上進在某種程度是虛無且無力的，甚至是殘忍的。

我們總在鼓吹努力，鼓吹上進，但是努力真的有用嗎？

常有這樣的質問，「我學歷不高怎麼了？我夠努力！為什麼不給我機會？」這是眾多所謂底層人的忿忿不平，也是他們向上的動力。但是，機會是要有資格的。你夠努力，但是，為什麼要給你這個機會？你知道那些比你高學歷的人比你多付出了多少？他們在努力、拚命學習的時候，你在做什麼？現在你說你夠努力，甚至更努力，那麼，對於之前比你努力的人，你憑什麼佔有機會呢？

雖然這個結果可能是陰暗的，但事實就是如此。為什麼要給你機會？你的理由不應該是虛無的「努力」，而應該是實實在在的實力。「沒有機會，我怎麼鍛煉實力，我可以學啊！」不好意思，你很可能拿不到這個機會，因為之前比你努力的人更值得這個機會。機會是需要資格的。

沒錯，有時候，輸是在一開始就埋下的。可能是高中，可能是初中，也可能是小學，還有可能是一出生。人生而平等，但從能力、資質的角度來看，不平等，天資的差距還不小。醜小鴨可以變成白天鵝，不是「變成」而是「長成」，它本來就是天鵝啊，如果它是野鴨，再努力也成不了天鵝，這是基因決定的，不是努力決定的。聽人談起過，有人的手機是不用存號碼的，直接記在了腦子裡；我也不太喜歡看《最強大腦》，這是在告訴一般人，嘿，你不行的，生下來就不行的。不是可以訓練嗎？是可以，但誰告訴你天資聰穎的人就不訓練，不努力了？我們聽了太多「傷仲永」的故事，告訴我們要努力要上進，那其實是用個別的悲劇讓所謂的常人可以聊以自慰，天資好能怎樣？不努力還不是不行？是，那天資好的人努力了會怎樣呢？常有人說，最可怕的事是「別人比你優秀還比你努力」，可惜人類天性對於負面信息更為敏感，我們記住了仲永，卻忘了更多的是一貫優秀下來的人。

文憑不能說明一切，卻足以說明一些問題。至少在某個階段高文憑的人能努力，具有更高的能力。所以生下來就不出眾是不是沒有必要努力了？一開始就註定了失敗，這是對人的種族劃分吧？

還好，人很多，機會也很多。我們不需要做世界上最強的人，只要相對優秀就可以。比如，你不需要在高考中考全國第一名，甚至不需要全省第一名，著名的高等學府不是只招一名學生。何況眾多優秀的人早就不需要高考這個機會，在高考的前一年已經拿到了保送的資格。

是不是豁然開朗，作為一個可能的平凡人或者底層人，世界不是那麼的絕望？其實，也不是，因為，機會很多，人也很多。

怎麼辦？努力啊！我們常聽到「努力」「加油」這樣的話，是感動，但是，這只是口號。什麼是努力，什麼是加油？旁人可以這樣告訴我們，因為他們也不清楚，或者也不會完全清楚我們應該做什麼。這其實很無力，你要上進，可是，越往上位置越少，什麼上？努力啊！說過了，人生而不平等，遇到比你資質好，少比你努力那麼一些的人，你就可能敗北，不是嗎？勤能補拙，也只是「補」，智還能補懶呢！何況你眼中的「懶」或許是人家在另一個方面的「勤」，沒準兒龜兔賽跑的「兔」睡覺時想的是哲學問題呢，龜的贏只能寄希望於兔的睡覺，不是很悲哀嗎？龜兔賽跑，兩個都在跑，你沖著龜大喊著「努力啊！加油！」不覺得殘忍嗎？它贏不了的，你既然知道這個結果，你還會讓龜上進嗎？是不是讓龜睡一覺比較好？至少可以有個借口，「嗨，我是沒努力跑」。這也是人類的心理之一，找借口，就像臨到交稿趕出的報告被領導批評，自我安慰是「要是時間充足，我肯定能寫好的」，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就是不行呢？

某種層面來看，「努力」是無力的，「上進」是殘忍的，因為很有可能結果是巨大的失望。「只要努力，就可以了吧？」誰又敢拍著胸脯給出肯定的答案呢？我想，誰都不敢。既然不敢，你憑什麼鼓勵說「努力吧！加油啊！」，用這樣的口號給一個不確定的目標，你可知道，盡了全力後還是得不到的痛苦，你忍心嗎？有時候，這種鼓勵是因為我們不需要負責，你沒有成功可能是你還不夠努力，這更可怕。「你要上進！」這會壓倒人，累死人的，烏龜跑到心臟衰竭能贏過散步的兔子嗎？萬一兔子睡著了呢？怎麼，自己的希望是寄托在別人的萬一嗎？很抱歉，這更不可控，除非你給兔子投安眠藥，但這不合法，有違倫理，被人也被己所不齒。

所以，不要努力了嗎？不要上進了嗎？這個答案要問自己。我反對將任何思想強加於人。人是一顆有思想的蘆葦。人應該具備自我思考的能力。該怎麼活，該怎麼做，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決定的權力。睡覺的烏龜有什麼不好？這要它開心。但是，只要這隻烏龜自己有一個奔跑的夢，它就不會總是睡覺，它會努力、會上進，這是為了它自己的，跑不過兔子，但可以跑過其它烏龜，跑過之前的自己。長跑贏不了兔子，也許游泳可以，當然前提是它是一隻會游泳的龜。

活著，真的不妨自私一些，別人眼中「不努力、不上進」和他們的「努力啊！加油！你要上進啊！」一樣無力，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鴻鵠也不知道燕雀的自在。

我不是說我們要安於現狀，而是反對不負責任的盲目鼓勵，這樣的加油太獨斷和霸道，努力、上進不是我們的枷鎖，我們可以原諒自己。努力前，先想想，這是你想要的嗎？你努力可能做成嗎？使勁渾身解數、努力拚搏著走向南牆的人，真的太悲壯，也太可惜。做之前，先思考，卯著勁兒沖，撞個粉身碎骨，何必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事。成敗有各種衡量的標準，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畢竟活得如何，自己知道。先去想想，再去努力也不遲。別人的鼓勵是他們的好意，把鼓勵接下來，轉換成自己的力量，才不會成為負擔。

總有人說，某一代人背負了太多，我們常常看到「背負著期許，肩負著的使命，我們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太有理由了！背著、負著，既然這麼壓得慌，把它扔掉不就輕鬆了？是要壓著活還是輕鬆活？只有自己心裡認可了，才不會視為外在的壓力，而是內生的驅動。退一步講，夸父如果在逐日時是快樂的，明明累死也不會追到，我們有什麼資格指摘他呢？他比所謂的聰明人要幸福，這是這些聰明人都難以做到的吧？倒不是說，要追求怎樣的境界，只是每一個人對生活都可以也應該有自己的理解。當然，如果他願意隨附而活，那我們同樣無權指摘。對著非洲土著喊著「你們怎麼不上進？努力蓋大廈啊！」，倒底是誰傻呢？無論是己所不欲還是己之所欲，都沒有必要施於人。

對於個人而言，外面的聲音再大也不如自己心裡的判斷。努力也好，上進也罷，無所謂，自己開心就好。努力讓你開心，就去努力；這條實在是辛苦渺茫，感到實在痛苦了，就換一條。你開心了，就足夠了。不是說不去擔負責任，只是責任如果把你壓垮了，還怎麼擔負呢？也不是說，遇到困難就退縮，或者無所謂的心態，而是找到自己的興趣。無所謂是因為還沒找到自己想要的；克服困難是快樂的去就克服，如果困難難以克服，真的不必讓自己那麼痛苦，山不轉水轉。

行色匆匆，我們容易被鼓動而忘了思考。沒有正確不正確，只有合適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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